第19章 潛伏
年過完後,明樓和明誠并沒有回法國,因為他們接到了新的任務。林世平送他們去了重慶。任務是打入軍統內部,潛伏。
臨走前,明樓和阿誠寫了好多報平安的信,幾乎是一個月兩封,托付給林世平請他按時寄給大姐。
他們不知道,走上這一條路,前半生便隐于黑暗,苦難,才剛剛開始。
重慶。
軍統訓練營,歷年嚴苛,教官杜旅寧打量着新來的這群年輕人。手中的資料上明樓明誠的名字映入眼簾,他自然知道上海明家的威名。只是沒想到富家子弟竟然抛棄養尊處優的好生活來到這地獄。
他踱步到明樓身邊,微微仰頭,眯着眼睛看着他,低聲問:“為何來我這地獄玩兒?”
“為報國。”
“呵,你這富家子,還用操心這些嗎?”
“教官說笑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明樓朗聲道。
“好一個天下興亡,可是我要提前告訴你,在上海,你是少爺,在我這兒,你狗屁不是!要是受不了,趁早滾蛋。”
吼聲刺着明樓的耳膜,他卻絲毫不怯懦,回答道:“明樓自有信心,教官不必多慮,訓練就是了。”
杜旅寧突然間有點看不透這個年輕人了,他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嬌氣,但卻骨子裏都是傲氣,沉穩又內斂。心裏有種喜悅,這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訓完明樓,杜旅寧又轉身看向明誠,他知道明誠是明樓撿來的弟弟,也調查過他的背景,他的擔心在見到明誠的一瞬間消除了。眼前的這個孩子俊朗挺拔,神采奕奕,絲毫沒有膽怯畏縮之感。他想,也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能把一個在地獄中的孩子教養的如此陽光開朗的。 看來,兄弟倆訓好了,将是一把雙刃劍啊!
訓練營的生活枯燥辛苦,很多人都難以承受,沒有人會想到,明家兄弟倆竟然是最能堅持的人。像是天生的默契,分組練習的每一項他們都可以完成。成績穩居第一。但是,只有一項,他們讓杜旅寧感到不滿,那就是——熬刑。
“今天,我們來學習你們未來工作重要的一項如何熬刑,要熬得住,也要熬得好。”
“明樓,明誠,出列。”杜旅寧故意第一個叫了他們兩個,想借機考驗一下。“你們倆誰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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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兄弟倆異口同聲。
杜旅寧如鷹的眼睛盯着兄弟倆,他深知他們兩個心中打着什麽算盤。第一個挨打的一定不會輕,反而是第二個會由于第一個剛受完刑體力不足而埃的輕。老謀深算的杜旅寧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說道:“別想着保護對方,現在你們就是敵人,我絕不會讓第一個人受刑後再去對另一個行刑的。既然你們這麽着急,好,那咱就按順序,從大到小來。”
明誠慌了神,這是他的大哥,他的命,他怎麽能夠出手打他,而且還是狠手呢?他倔強的看着杜旅寧,眼裏是憤怒是怨恨。杜突然被這種眼神吓住了,一個從地獄中來的孩子,什麽都不怕,卻惟獨害怕失去。他杜旅寧今天非要治住他,不然這孩子沒法為他所用。
“你看我做什麽,不打是吧,好,明樓的杖刑加倍。”
明誠驚覺,定定的看着趴在凳子上的大哥,淚都要用出來了。指甲将木杖扣的緊緊的,氣的發抖。
明樓看着他很是心疼,卻安慰着弟弟:“阿誠,來啊。哥能挺住。你動手吧,沒事兒的。”
良久,阿誠挪了挪,走到明樓邊上,似是下了好大的決心,閉着眼打了下去。
“停,明誠,你這是在給他撓癢癢嗎?”杜旅寧提高聲音質問他。“好,我來告訴你,什麽叫做杖刑。”說着搶過明誠的木杖,對着全班人講着受杖刑時應該如何保護自己。講完後 ,面無表情的打了明樓十下,這十下,可不像阿誠那般輕巧。仗杖到肉,明樓臉色已經發白,疼痛難忍緊咬着自己的嘴唇。明誠默默地流着淚,他想,自己挨打都不如看哥哥挨打更心疼了。
“怎麽樣,剩下十個你來還是我來。我這十下遠比真正的杖刑狠的多,所以你要是不來,那我接下來打完可不知道他會怎麽樣啊。”杜旅寧看着阿誠說。
阿誠一把奪過木杖,狠狠的看了杜一眼,走到哥哥面前蹲下,抹了一下大哥嘴唇被咬破滲出的血跡輕聲說:“哥,堅持住!”明樓勉強笑着點點頭。
這十下阿誠是閉着眼睛打完的,一打完,棍子一扔便不再說話。杜旅寧緩緩說:“明誠,你要做的是絕情,否則總有一天,情意會害了你。”
熬刑課在阿誠挨打後結束,說是一次一組。
夜裏,明樓疼的不能平躺,只能趴着。杜旅寧的手勁兒大的要命。班裏的同學從醫務室給他們帶來了藥,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抹完。阿誠原本是睡在明樓上鋪的,由于受傷了行動不便所以也睡在了下鋪。一晚上後背的灼痛讓兄弟倆難眠。
明誠有點委屈,側過頭和哥哥說:“對不起,都怪我。”
明樓知道他又在瞎想,笑笑問:“怪你什麽啊?傻弟弟。”
“要是我一開始就能完成也不用你受這麽重的傷了,我知道你比我疼多了,嘴唇都疼的咬破了。”說着孩子有些哽咽。
明樓費力的擡手揉揉他的頭笑罵道:“臭小子,要是你真能一次性完成我才要生氣呢,難不成這麽多年養了個白眼狼,說打我就打我啊?你做的很好了,絕對是我的好弟弟,別難過也別自責。”
阿誠在暗中看着哥哥的眼睛,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暖的光一閃一閃的。靜默了一會兒,他說:“我們會堅持下去的。”
明樓鄭重的道:“對,為了中國的明天。”
“為了中國的明天。”阿誠也堅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