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來接我
一晃又是下一個周五,沈知意按着計劃,沒有再聯系梁嶼南,時間又恰好卡在那天之後。
梁嶼南覺得奇怪,也沒去問。
近期法國總部打算推出年末新品,這重任自然會落在梁嶼南肩上,一旦忙了起來,他更顧不上那個還在欲擒故縱的沈知意。
年末的項目交由研發部A組負責,梁嶼南作為A組負責人,自然責無旁貸,何況他是總部派遣到國內的,他去法國參與新品研發最合适不過。
這次出差為期兩周,早上剛開完會議,淩晨便要出發前往巴黎。梁嶼南不喜歡帶太多人,更不需要随行翻譯,所以只帶了助理陪他一起。
梁嶼南收拾好東西,臨走前不放心沈一清一個人在家,其實是擔心自己不在,他把家裏弄成雞窩。
“外賣的垃圾必須當天扔,不許帶亂七八糟的人回來,用完的東西必須放回原位。”梁嶼南太清楚沈一清什麽性子,他一走,沈一清才徹底放飛自我了,只好提前打好招呼。
“您能少說兩句嗎?”沈一清聽的耳根子都快起繭了,“我有分寸。”
梁嶼南:“你知道就好。”
公司的車已經到了樓下,梁嶼南拖着行李箱準備離開,剛推開門,他想到了什麽,說道:“可以沈知意來。”
“什麽?”沈一清正在打游戲,聽他冷不丁來這麽一句,自己嘀咕了一句,“帶她來幹嘛。”
因為時間緊迫,梁嶼南三點的航班,途中要轉機到布魯塞爾,又從布魯塞爾飛到塔林,才能到達戴高樂機場。
這一夜注定無眠。
望着窗外的雲層,梁嶼南上一次飛往巴黎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已然忘記了當初只身一人來到巴黎,是怎麽一番心境了。
抵達巴黎已經是法國時間的十一點,總部派來了專車接送,梁嶼南将行李交給工作人員後上了車。
酒店距離總部不遠,只是梁嶼南來不及回酒店休息,讓助理帶着行李先回酒店,自己直接去總部參加兩點的新品研發會議。
會議結束已經是五點,其他人已經離開,只留下梁嶼南一個人,他忙了一天已是疲乏得很,靠在椅子上摁了摁眉骨,下一秒就能睡過去。
“先喝點咖啡提提神。”此時一個長發女人走上前來,“恐怕還不能讓你休息。”
梁嶼南不用睜眼也猜得出女人是阮瓊林,當初和他一起留學法國的,又同在一個教授跟前學習。
“謝謝。”梁嶼南緩緩睜眼,“老師呢?”
阮瓊林笑着說道:“在樓下餐廳等你。”
梁嶼南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聲音聽起來沒什麽力氣:“走吧,別讓老師等急了。”
“好。”
阮瓊林走在梁嶼南身後,看了眼桌上并未動過的咖啡,低眸思索,很快又跟上了梁嶼南的步伐。
“這次回來待多久?”
梁嶼南淡淡道:“兩周。”
“在中國還習慣嗎?”
梁嶼南腳步停下,斜眼看了阮瓊林一眼,話裏多了些諷刺:“不比你從小生在這,我自然是習慣的。”
阮瓊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尴尬地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
到了餐廳,他們跟着服務生一起來到教授所在的位置。
吃飯時教授關心了梁嶼南的近況,順便問他這次來巴黎,是否打算再回去,畢竟待在國內遠沒有在這裏有發展前景。
說起南城是家,可誰都知道南城已經沒有梁嶼南的家人了,當初他決心來到法國不正是打算在此定居,誰知半年前他突然決定離開。
梁嶼南解釋說:“沒什麽,就是突然想通了。”
“我不希望你卷入所謂的財産紛争,那都是商人之間的事,對你沒什麽好處。你不如就留在巴黎,讓那些人自己去争個高下。”
梁嶼南的語氣溫潤謙和:“那些人都與我無關,您老人家可以放心。”
梁家和他早已經沒了任何關系,哪怕是那位老爺子的事,他也不想有半分憐憫之心。
教授嘆氣:“我也勸不動你,讓你過來,就是咱們三個說說話,我老了,就想看着你們多陪陪我。”
阮瓊林立刻說道:“老師,這不是我還在,如果阿南在自然是最好,不過您可不能偏心啊。”
教授大笑道:“你呀你呀,我什麽時候偏心了?”
梁嶼南實在困倦,就在旁邊聽着教授講話,時不時回應幾句,等到教授也累了,這才放了他們離開。
送走了教授,只留下梁嶼南和阮瓊林兩人。
累了一天,梁嶼南已經沒什麽心思跟阮瓊林敘舊,何況方才已經吃了飯,該說的話也都說過了,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看着教授離開,阮瓊林走到梁嶼南身邊,彎了彎唇角:“一會兒準備去哪?”
梁嶼南撐着疲倦,語氣淡淡道:“回酒店。”
“不如我送你吧?”
梁嶼南剛想拒絕,阮瓊林又道:“我可不希望你拒絕我。”
她向來是這樣的性格,家裏寵出來的大小姐,想要什麽就一定要得到,可惜梁嶼南不是她的物品。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說完,梁嶼南擡手準備攔車。
阮瓊林上前阻攔,态度強硬:“如果當年不是我,你或許就不在這了。”
“這也不是你的理由。”梁嶼南側眸看她,眼神淩厲,“你救我我很感激你,日後若是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自然會幫你。”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阮瓊林見他如此,只好放下身段,“為什麽你從不正眼看我?”
梁嶼南擡眸,看着阮瓊林,認認真真道:“我想,我并不是什麽大人物,你又何必執着于此。”
早在梁嶼南回國的前一夜,阮瓊林跑到梁嶼南家樓下向他告白,可惜梁嶼南對她無意,毫不留情地拒絕。
那天之後,梁嶼南便删除了阮瓊林的聯系方式,就連離開的那天,也是悄無聲息地,刻意避開她走的。
阮瓊林利用教授多次聯系梁嶼南,久而久之,梁嶼南只覺得她煩。
梁嶼南攔了輛車回了酒店,絲毫沒有擔心阮瓊林的意思,他向來如此,又有什麽人值得他來關心呢。
回到酒店,梁嶼南原想打電話給助理問問自己的房間,誰知他的手機早已經關機了。他昨天在一直忙到現在,哪裏顧得上這些,找前臺查了才拿到房卡上樓。
梁嶼南進了房間,洗了個澡,将手機充電開機,便什麽也不顧地睡了過去。
梁嶼南前腳剛走,沈知意這邊就聽沈一清傳來了他離開的消息,這沈知意哪裏坐得住。
沈知意今天一早便按照計劃給梁嶼南發了微信,誰知一直等不到回複,若不是沈一清告訴她,她還傻傻地在等。
若是兩周之後梁嶼南一直沒有回複她的消息,那她的計劃不就亂了,這要拿下梁嶼南得等到什麽時候去。
剛下課就打車過來梁嶼南家裏,看到沈一清正坐在地上看游戲直播吃外賣,确定梁嶼南是真的不在。
沈知意嘗了一口沈一清放在旁邊還沒動的炸雞:“所以你喊我來幹嘛?”
“他說你可以來。”沈一清看着直播,随意說,“我以為是你跟他說你要來,這不是讓你過來玩玩。正好周末,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沈知意問道:“哪也不想去,梁嶼南去巴黎幹嘛?”
“去出差啊,兩周之後回來。”
“兩周?”沈知意開始急了,“出差需要這麽久嗎?”
沈一清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你爸不也經常出差幾個月也不在家,聽他說是要推下個季度的新産品,總部那邊需要人過去一起參與研究,就派他去了。”
“我怎麽知道?”沈一清剛說完便覺得不對勁,“你沒事給他發微信?”
沈知意深吸一口氣,剛想解釋,就被他打斷了。
“不會是讓他替爸媽監視我吧?”
聽他這話,沈知意翻了個白眼:“就你這智商還投俱樂部呢?我的沈老板。”
沈知意問完了梁嶼南的事,陪沈一清打了幾局游戲便離開了。她不可能讓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篑,想到這裏,她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梁嶼南醒來,已經是隔天下午,這一覺他睡了太久,助理來敲門幾次也沒叫醒他。
窗簾一直拉着,房間裏看不到一點光亮,梁嶼南剛睡醒,總有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梁嶼南睡得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他睜開眼,望着窗邊出神。想起他剛來這裏的一段日子,才是真的壓抑。
這是多少人向往的繁華都市,在他看來卻異常的孤單,似乎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周圍人的吵鬧都與他無關。
只有一個人的存在,成了他晦暗無光的世界裏,唯一的一點溫暖。可惜他還未來得及明白其中道理,又回重回于孤寂。
梁嶼南的意識慢慢清醒,身體也逐漸恢複知覺,他撐着身體,從床上坐起來。下床拉開了窗簾,外面的光照了進來,刺得他眼睛疼,他下意識遮住眼睛,等習慣了才慢慢睜眼。
梁嶼南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剛過五點,時間已經不算太早,今天沒有什麽重要的工作,他正好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他去浴室洗了個澡,還沒來得及吹頭發,手機便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他放下毛巾過去看了眼,是許久未聯系過的沈知意。
梁嶼南看着沈知意的名字輕笑,滑動屏幕放在耳邊:“怎麽了?”
“來接我。”
梁嶼南愣了一秒,看着微信裏沈知意發來的消息,心裏有一個答案卻不敢去想,試探問道:“你在哪裏?”
沈知意的聲音徹底将梁嶼南從夢中拉回了現實。
“巴黎總部。”
梁嶼南聽後,沉默須臾,語氣似是無奈:“你太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