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發臭!發爛!
向衆人介紹了君知謙,老爺子又替這個小兒子出了風頭,自然有不少識眼色的過來阿谀奉承。
蘇宴這一晚上一直跟在君知謙身後,沒能離開半步,心心念念的甜點也沒能吃到。
正當他怨念極深地喝了一大口香槟時,周照南帶着蘇清向兩人走了過來。
衆人見未來當家人過來,也都紛紛散開了。
“七叔。”周照南颔首恭敬道,看都沒看蘇宴一眼。
或許是剛剛見識到了周鑫的狼狽模樣,周照南收斂了些許鋒芒,率先問,“七叔你應該不介意交換一下通訊號碼吧?”
君知謙點頭,示意助理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周照南。
周照南拿出手機還打算存電話,誰知道面前卻擺了張镂空雕刻的金屬名片。
“咳,我沒想到七叔竟然這麽先進……”周照南略帶尴尬地撓撓頭,接過名片,他本以為君知謙只是長得好看的花瓶,但看到名片上職務的一刻,呼吸一滞。
“那,那我有事情再跟您聯系。”說完,周照南轉身快步離開。
蘇宴知道,他應該是去找他手下的人去商量排除君知謙的對策了。
蘇宴拉拉君知謙的手,“君先生,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家?”
考慮到蘇宴還在發熱期,君知謙擡腕看了眼手表。
“和父親告別,我們就回去怎麽樣?”
蘇宴當然沒什麽意見,他本來就覺得這樣的晚宴無聊至極。
見過來寒暄的人逐漸減少,君知謙示意蘇宴跟自己上樓。
二樓的裝修更加豪華,老爺子的房間在樓梯左側,卧室旁還有個小房間。
“那是醫生的房間,”君知謙忽然開口,“父親每天都和醫生作伴,有十幾年了。”
那豈不是病入膏肓……蘇宴腦海中浮現老爺子剛剛幫自己和君知謙解圍的畫面,怎麽也想不到那樣精神矍铄的人被病痛折磨了十幾年。
“老爺要休息了,七少爺有什麽事情嗎?”門口的女傭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君知謙笑笑,“我們準備回家了,想和父親道個別。”
女傭面露難色,正在她猶豫怎麽回答的時候,另一個年長一點的女傭走了過來,“七少爺,老爺讓你們進去說話。”
君知謙點頭,蘇宴也跟着他走進了幽暗的房間。
一進門,一股中草藥味撲面而來,寬敞溫暖的房間內只點了一盞床頭燈,老爺子靠着長枕,在床上看着平板電腦。
見兩人進門,他拍了拍床邊,“坐。”
蘇宴看看君知謙坐在了靠近老爺子的床邊,也走過去和他并排坐。
“知謙,父親說的都是事實,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老爺子看着君知謙,那雙眼睛流露出深情。
他平放在身體一側的手距離君知謙的右手很近,可是手指顫了顫,卻沒能向前再進一步。
君知謙似乎察覺了什麽,右手收回,雙手交叉放在腿間,挺直了背脊。
蘇宴看看君知謙淡漠的側臉,又掠過他的身體看到老爺子蒼白的頭發,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我會考慮的,父親。”君知謙的回答很簡潔明了,但一般這種回答的潛臺詞就是拒絕。
君知謙從頭到腳每個細胞都在拒絕着老爺子的靠近。
未經他人苦,莫勸人向善,蘇宴對這件事也不好評判,只好靜靜看着兩人的互動。
“你…唉……”老爺子沉沉嘆了口氣,又繼續問,“剛剛人多,我沒來得及問你母親的情況……她,現在還好嗎?”
這句信息量有點大,蘇宴眨眨眼睛,豎起了耳朵。
君知謙輕聲哼笑了一下,話語滿是冷清,“母親在三年前在海倫威爾去世了,是她讓我回來的。”
房間裏寂靜了片刻,随後響起一聲沉重的嘆息,“怎麽會這麽早就……”
“母親她對家人思念成疾,聽聞外祖母去世,沒多久也染上了急病,”說着,君知謙從口袋裏拿出折疊整齊的真絲手帕,遞給老爺子,“這是母親去世前讓我交給您的,她說…從此就兩不相欠了。”
兩不相欠,聽上去是個決絕的詞,但背後不為人知的苦澀心酸,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老爺子顫抖着手指接過手帕,枯瘦的手指慢慢收攏,眼中的淚光閃爍。
“父親您不用太難過,母親她活着的時候過得很幸福,”君知謙擡高了聲音,睨着眼前這個曾經雷厲風行現在卻只能靠藥物續命的老人,加重了語氣,“起碼,沒有你的日子,她過得非常開心。”
熱淚盈眶的老爺子臉色一白,嚅嗫着嘴唇,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
蘇宴看看君知謙,又看看老爺子,瞬間腦補了一場大戲。
“……所以說,你真的不打算改姓歸宗了?”老爺子近乎哀求地問,他手臂向前,試圖挽留君知謙。
“這件事我會考慮的,”君知謙忽然從床邊站起身,利落地避開了老爺子的觸碰,恭敬地鞠了一躬,“時間不早了,我和蘇宴就不打擾您的休息了。”
蘇宴在一旁也趕緊起身禮貌地道別。
老爺子看看蘇宴還想繼續問什麽,但看君知謙已經起身,又無奈地點頭,“好,好。”示意女傭把兩人送出去。
走出氣氛沉重的卧室,走向樓梯時,蘇宴迎面又撞上了周照南。
“七叔,這麽早就走?不多留一會兒。”
君知謙淡淡一笑,“有時間還會來拜訪的,今天已經太晚了。”
君知謙沒把自己當做周家人的态度讓周照南心裏平衡了不少,他臉上的笑也誇張了許多,客套道,“七叔今晚留在這裏也沒事,樓上有不少客房。”
讓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回來的小叔睡客房,蘇宴覺得周照南腦子也缺點東西。
君知謙笑着拒絕了他的“好意”,寒暄幾句就要下樓離開。
誰知蘇宴從周照南身邊經過時,卻被他拉住。
“七叔,您可能不知道,我和蘇宴…曾經有點交情。”
蘇宴擡頭看看君知謙,卻對上令他安心的目光。
君知謙放開了蘇宴的手,“小南是想和你嬸嬸聊聊?”
聽到君知謙的稱呼,蘇宴先是一愣,而後險些撲哧一聲笑出來。
再擡頭看周照南憋屈難堪的表情,蘇宴只覺得神清氣爽。
“你們別聊太久,”君知謙揉了揉蘇宴的後腦勺,放輕語氣,“我去車裏等你。”
“诶,我……”蘇宴本想讓君知謙留在這兒給自己撐腰,可他想了想,現在被君知謙知道自己太多黑歷史沒什麽好處,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萬一他很介意曾經發生的事情,一怒之下把自己休了,這就得不償失了。
扒着樓梯圍欄看君知謙走遠,蘇宴這才穩穩心神,轉身面對周照南。
“你到底想做什麽?!”周照南瘋了一樣鉗住蘇宴的喉嚨,把他抵在牆上,“蘇清被你害成那個樣子,你到底怎麽樣才肯放過我們?!”
蘇宴的骨頭被撞得生疼,他皺起眉頭,眼中很快有了淚光,“周照南你發什麽瘋……疼死我了!”
周照南一愣,覺得蘇宴和以前不一樣了,可是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以前就是被這副漂亮的皮囊所蒙騙,現在這個狐貍精又開始惑亂他人,簡直罪不可赦。
“蘇宴我告訴你!別以為有張好看的臉就可以為所欲為!”周照南的手指捏緊,靠近蘇宴的耳朵,放慢了語氣,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你再敢騷擾我,再敢欺負蘇清,別怪我讓所有的樂隊封殺你!”
騷擾你?蘇宴努力睜開眼睛瞄了周照南一眼,撇撇嘴――明明都是周家的基因,察覺也太大了點。
“放,放心,”蘇宴佯裝呼吸困難,虛弱地說,“我不會再和你有任何關系……”
“最好是這樣!”周照南恨恨地放開蘇宴,厭惡地用手帕擦了擦掌心。
望着劇烈咳嗽的蘇宴,周照南咧嘴笑了一下,居高臨下看着他,“就算你糾纏不休也沒關系,反正有我在,君知謙絕對不可能有家族繼承權,你和他這種爛人,就應該在一起腐爛,被人厭惡惡心一輩子!”
蘇宴知道周照南說自己是“爛人”是什麽意思,卻不知道他連帶着罵君知謙是怎麽回事。
不過周照南的話反而讓他心安理得了許多,原本他就沒想和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和平相處,他看這本書時,最厭惡的就是裏面“好人們”的虛僞。
看着周照南堆滿笑容和女傭攀談的嘴臉,蘇宴暗暗抿唇笑了笑,心想周照南這小子也不傻。
反正我也是書裏的反派,不如就和最大的反派湊合一下。
畢竟,誰也沒規定小說必須是個“正義”的結局。
【作者有話說:【蘇宴:(得意)沒錯,我就是書裏最大的反派!
老君:(點頭)嗯。
周照南:(聲嘶力竭)你們倆個反派給我發臭!發爛!】
真的沒人在看嘛……
提前晚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