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未免也太喜慶了

糖水鋪子, 二樓。

望着個子高矮站成一排的四人,謝伯缙緩緩放下手中瓷杯,骨節分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着桌面。

這輕微又沉悶的敲打聲, 讓空氣都變得凝固般。

謝叔南低着頭,伸手從背後扯了扯謝仲宣的袖子。

謝仲宣嘴角僵了僵,到底上前一步, 出聲打破了這份沉寂,“大哥, 事情經過便是方才我說的那樣,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 咱們還是早些回府吧, 母親和舅母久久不見雲黛玉珠回去, 肯定要擔心了。”

謝伯缙掃了眼謝仲宣,這事說起來, 他是最沒幹系的。

再看眼神躲避的謝叔南,以及驚弓之鳥般的玉珠和雲黛, 謝伯缙擰起眉頭,沉聲道, “你們可知道錯在何處?”

謝叔南認錯速度向來最快, “大哥,我知道錯了。今日這事皆因我而起, 你要怪我就怪我,至于二哥和雲黛, 還有……玉珠……他們也是為着我好,才進到醉仙坊裏。你要責怪,或是要與父母親告知此事,便全推到我身上, 別帶上他們。”

喬玉珠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的看了眼謝叔南。她原以為按照他有仇必報的性子,這回定要記恨上她了。沒想到他竟然把責任都攬上了,并未拖她下水?

雲黛站在原地,飛快地看了謝伯缙一眼,又低頭道,“大哥哥,我也知錯,我不該去那處,再也不會了。”

見他們倆都認了錯,喬玉珠也硬着頭皮出聲道,“大表哥,你別怪雲黛。你知道的,她膽子最小,若不是我拖着她進去,她自個兒是絕不會進去的。”

謝伯缙對這個舅家表妹接觸并不多,且她是喬家人,自有父兄管束,他作為表親不好置喙。但一想到雲黛這個糊塗鬼被她帶着去醉仙坊,還是不由沉下臉,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先前你與三郎打鬧争吵,尚可說年幼頑劣。如今你已定了親,做事也該有分寸,仍舊這般胡鬧,如何讓舅父舅母安心?”

這話并不算重,可他向來一副冷肅模樣,語調又淡漠得很,像是冰碴子紮進心口。

玉珠到底是個姑娘家,被這般一說,一張臉紅得滴出血般,眼眶也有些酸澀,咬着牙克制着不落淚,語調帶着哭腔,“是,大表哥,玉珠知道錯了。”

謝伯缙也不再多說,只道,“回府後,我會叫舅母對你多加管束。”

這話一出,玉珠慌了,“大表哥要把這事告訴我母親嗎?”

謝伯缙反問,“難道不該?”

玉珠登時臉色一片灰白,心裏後悔不已,當時只想着抓住謝叔南的把柄,一時沖動就跑了進去,誰能想到後面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母親知道她去了那種地方,她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一旁的雲黛弱弱地擡了下手,小聲道,“大哥哥,我、我想單獨同你說兩句話。”

對上她那雙泛着水光的黑眸,謝伯缙眉心皺起,稍頃又緩緩松開。

他從椅子起身,大步往雅間外走去,“過來。”

雲黛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答應,趕緊跟上前去。

玉珠抓住她的手,“雲黛……”

雲黛朝她安慰地眨了眨眼,“很快就回來的。”

玉珠點了點頭,慢慢松開她的手。

眼見雲黛跟着謝伯缙出門,謝叔南雙眼迷茫,這是要去做什麽?

不過大哥出了門,屋子裏的空氣都變得輕松不少。

他舒了口氣,剛想幸災樂禍的嘲笑玉珠兩句,然而見到她那副吓得不輕的哭相,抿了抿唇,到底沒出言譏諷,只漫不經心道,“我大哥說你兩句,你就要哭了?嘁,瞧你這點出息。我回去沒準還要挨棍子呢,我上哪哭去?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喬玉珠,別像個娘們似的!”

“誰是男兒了!我本來就是娘們!”玉珠心頭的悲傷恐懼立刻被怒火給沖淡了,狠狠瞪着他。

謝仲宣在一旁看着倆活寶又生龍活虎的吵起來,只覺得頭疼。

他走到窗邊,望着那鋪滿天際的橘紅彩霞,心不在焉地想着,雲黛單獨找大哥說什麽呢?

大哥才回來這些時日,他們便有私密話要說,竟連他與三郎都聽不得了。

……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別告訴舅母此事,就當做今日沒瞧見我們,好不好?”

走廊深處,殘陽從窗棂照射下來,斑駁的暖橘色光芒灑在雲黛那張滿是慌張的白皙臉上,仿佛抹了層細膩香潤的胭脂,嬌美,秾麗,楚楚動人。

“為何?”男人的語調過分平靜,顯得有幾分涼薄。

“因為……”

雲黛小臉繃得緊緊地,斟酌片刻,才艱澀開口道,“我今日見到舅母,看她雙眼無神,臉色發青,隐隐透着黑氣,像是肝氣郁結之症。我醫術淺薄,也無法斷症,但打眼那麽看着就覺着狀況不大好。你若将今日之事與她說了,她肯定要為此煩憂,這不利于她的病情。萬一動了肝火,那就更糟了。”

見謝伯缙板着臉不說話,她以為他不信,還擡起手指天發誓,急切的聲音裏透着幾分綿軟,“大哥哥,我真的不是找借口,舅母的身體真的有恙,若我沒猜錯,她私下裏應當還吃着藥。一直以來舅母待我與三位哥哥都很好,我覺得今日這事我們都知錯了,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可不必驚擾長輩們……”

謝伯缙低頭看向這個還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倏然,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你在怪我小題大做?”

雲黛心底咯噔一下,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慌張道,“沒有沒有,我沒有這樣想,大哥哥你別誤會。”

謝伯缙壓低眉眼,語氣也冷了下來,“你可曾想過貿然去那種地方,萬一遇到危險,該當如何?”

雲黛愣了愣,猛地記起之前遇到的那個醉漢,心有餘悸地攥緊了手指。

謝伯缙将她這小動作收入眼底,恍然意識到了什麽,眸光也變得銳利,“二郎交代經過時,替你瞞了什麽?”

雲黛啊了一聲,否認着,“沒有,沒有。”

謝伯缙深深盯着她,半晌,才道,“你不擅撒謊。”

雲黛一噎,怯怯地避開他的視線。

見她并沒有開口坦白的意思,謝伯缙也沒繼續追問。

一陣沉默後,他忽的看向她道,“我很可怕?”

“沒……沒有很可怕……”

謝伯缙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就是害怕,還睜着眼睛說瞎話。

雲黛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般問,想了想,覺得或許是她的害怕表現得太明顯,大哥哥覺得她有意與他生分,所以有點不高興了?

于是她強行壓住心底的畏懼,添補道,“我知道大哥哥是威嚴重,人是很好的……面冷心熱,英勇無匹……”

謝伯缙看她絞盡腦汁想詞的模樣,擡起手,捏了捏眉心,“噤聲。”

這話跟軍令似的,雲黛乖覺地捂住嘴,只露出一雙漂亮的又無辜的黝黑水眸。

謝伯缙看着這雙眼睛,胸口那莫名的燥郁情緒愣是被壓了下去。

他提醒着自己,這是妹妹,不是二郎或三郎。

“回去。”

撂下這句話,他直接轉身走開。

雲黛望着他利落的背影,心頭一陣惴惴。

大哥好像是生氣了,是嫌她煩了?還是她道歉的态度不誠懇,亦或是覺得他們惹了麻煩,她還敢大言不慚地向他求情?或是這些原因都有?

回國公府的一路上格外的安靜。

待到了府上,見着喬氏和孫氏,謝伯缙問了聲好,之後未置一詞,喝了半盞茶便先行回了他的院子。

見他什麽都沒說,雲黛幾人都暗暗松口氣。

孫氏點着玉珠的額頭,笑罵道,“就你貪嘴兒,帶你雲妹妹出去這麽久才回來,我還當你今兒個不打算回府了呢。”

玉珠情緒不大高,恹恹地抱着孫氏的胳膊,“下次不敢了。天晚了,母親,我們回去吧。”

孫氏見女兒這般,只當是路上來的時候又與三郎鬥了嘴,也沒多想。又與喬氏寒暄兩句,便帶玉珠離開了。

雲黛也回了她的清夏軒。

當天晚上,喬氏叫上他們一道去她院裏用膳,謝叔南推說身體不适,沒有來。

席上,謝伯缙一向是不怎麽說話的,雲黛還在為自己好似惹惱大哥的事而惴惴不安,悶悶地低頭扒拉米飯,調節氣氛的任務便落在謝仲宣身上。

他撿了些郡學的趣事聊着,一頓飯便也過去了。

從歸德院散去時,雲黛想與謝伯缙解釋一聲,可謝伯缙步子很大,三兩下就拉出老長一段距離。

雲黛悻悻的,還在為今日的事心虛,也沒勇氣叫住他。

謝仲宣手中換了把新扇子,荷葉蜻蜓圖的,素雅又精致,他輕輕扇着風,走到雲黛身旁,“雲妹妹,你今日與大哥單獨說了些什麽,似乎談得并不愉快?”

雲黛一聽,更喪氣了,“二哥哥,你也看出來大哥哥生氣了?”

謝仲宣懶懶地嗯了一聲,扇子輕抵着薄唇,“所以,是怎麽回事?”

雲黛苦着一張臉,肩膀垂下,“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她心煩意亂的,也沒什麽心情閑聊,便朝謝仲宣福了福身子,“二哥哥,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望着溶溶月光下她緩緩離去的背影,謝仲宣晃了晃扇子。

忽而,他收扇輕笑,自言自語,“今日月色皎潔,正适合作畫。”

說着便擡步離開,背影修長,疏朗如竹。

***

這一晚,雲黛做了個噩夢,這夢與她多年前做的夢很是相似。

夢裏她一直追着謝伯缙跑,可他卻是不理她,自顧自地往前走,她追得快要累死了,哭着與他說其實她覺得他并不可怕。

迷迷糊糊中,好似有人來摸她的額頭,還伴着一聲驚呼,“怎這麽燙?”

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可渾身無力,連睜開眼睛都使不上勁兒,就連意識也是混沌的。

恍惚間好像有人給她擦臉,又給她喂了藥丸,沒多久,她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再次有意識時,耳畔是嘈雜的竊竊私語聲,好像來回來了好幾撥人。直到耳邊再次安靜,她才緩過勁來,有些氣力地睜開了眼。

有晦暗的光線落入眼中,隔着逶逶垂下的煙粉色幔帳,她看到兩道模糊的身影。

“琥珀姐姐……”她出聲,嗓音沙啞,像是哭到無力的嬰孩般。

聽到這喚聲,那兩道身影微動,走了過來。

雲黛撐起身子要坐起,床邊響起一道沉金冷玉般的男聲,“你剛醒,好生躺着。”

這聲音吓得雲黛一個激靈,猛地擡頭看去,當看到床邊站着的謝伯缙時,她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哥哥?”

“嗯,是我。”

謝伯缙将她蒼白面容上的驚詫看得一清二楚,眉心微動,須臾,他聲音放緩了些,“聽說你病了,過來探望你。”

雲黛這會兒還處于恍惚狀态,一時分不清這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只木愣愣的坐在床上,一頭長發有些淩亂的散在身後,好似個精致的木頭美人。

琥珀見狀,立刻上前打圓場,“姑娘,世子爺給你帶了田婆婆家的梅花包子和糖漬梅子,待會兒正好佐藥。”

又扭頭與謝伯缙解釋道,“世子爺莫怪,我們姑娘從半夜發高熱,燒了大半夜和一早上,午後才堪堪退了燒,這會子剛醒來,難免有些迷糊。”

謝伯缙略一颔首,并無半分怪罪之意。

到底是女子閨房不好久待,他在床邊叮囑雲黛兩句,便要離開。

雲黛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急急地喚了一句,“大哥哥。”

謝伯缙腳步一頓,扭頭看她,“嗯?”

許是因為生病,她那張臉顯得愈發冷白,一雙眼睛霧蒙蒙的,定定的看向他,“你不可怕的,在我心裏,你是個很好的哥哥,我敬重你,就如對二哥哥三哥哥一般。我昨日若有什麽說錯的地方,還請你別跟我計較,我嘴笨……”

她這眼神,驀得讓謝伯缙想起他第一次狩獵時,拔箭指向的那頭鹿。

脆弱,無助,等着他的赦免。

他濃眉擰起,不知是自責于這個比喻,亦或是為她這小心翼翼的态度。

沙場上戰無不克的年輕将軍忽然生出一絲迷惘,他對待她的态度是否太過嚴厲,才害得她怕成這樣?

修長的手指微攏緊,他迎上她的目光,語氣盡量柔和,雖然這份柔和疏于練習,顯得有些生硬,“我知道了。你好好養病,等身體養好,我帶你去郊外跑馬。”

“真的?”

“嗯,真的。”

“那好。”雲黛緊繃的肩頸随着心裏的擔憂落地而放松,一绺深栗色的發從耳後垂落在臉邊,映得她的臉頰如玉般瑩白耀眼,她彎起眼眸,朝他笑道,“我會很快好起來的。”

這會子她的嗓音軟軟糯糯,讓謝伯缙想起江南的桂花糖年糕。

他回過神,牽動嘴角,也朝她笑了一下。

這下雲黛愣住了,大哥哥笑了?

還沒等她作出反應,就見他嘴角牽起的弧度又落下,說了句“我先走了”便轉身離開了。

雲黛靜靜在床上坐了會兒,等覺過味來,忍不住笑了下。

琥珀送完謝伯缙出門,折返回來見自家姑娘發笑,不禁疑惑,“姑娘笑什麽呢?”

“剛才大哥哥朝我笑了下。”

琥珀有些雲裏霧裏。

“笑起來像傀儡戲裏的傀儡。”雲黛邊說還邊拿手指去扯嘴角,“就這樣的,扯上去一下,然後就放下來。不過——”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還是很好看的。”

“那當然了,畢竟咱們世子爺長得那般俊美,不笑都好看,笑了肯定更好看。”琥珀見她這會兒有精神了,說道,“姑娘肯定餓了吧?世子爺送來的梅花包子還熱着呢,奴婢拿來給你嘗嘗?”

沒了心事,胃口自然也大好,雲黛愉悅地應下,“好,我今日要多吃兩個。”

***

雲黛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養了兩天便全恢複了。

喬氏拉着她的手左瞧瞧右瞧瞧,覺得她病了一場又瘦了,給她送了好些補品,還囑咐廚房每日給她炖一盅金絲血燕養身子。

自打那天探病将誤會解開,雲黛覺得大哥哥待她的态度和煦不少,兩人還像之前,若有空閑,便學習騎術。

日升月落,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秋闱的日子。

秋闱定在了八月初八,總共要考三場,每場考三日。

考試前三日,謝仲宣與謝叔南就從郡學回府備考,今年倆人都要下場,一個是氣定神閑,一個是頭懸梁錐刺股臨時抱佛腳。

考試前一日的飯桌上,晉國公還打賭,賭謝叔南能不能考上,被喬氏一個眼神掃過去,賭局不了了之。

晉國公道,“夫人你莫要太緊張,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你要對二郎和三郎有信心。”

喬氏倒是不擔心謝仲宣,比較擔心的是謝叔南這回是否還能像上次那般走好運。她給兩個兒子給舀了一碗百合銀耳羹,柔聲提醒,“我先前從法圓寺給你們求的香包,你們記得戴在身上。開過光,很靈的。”

謝仲宣和謝叔南皆應下來。

喝過半碗湯後,謝叔南擡頭看向雲黛,“雲妹妹,明早你送我和二哥去貢院呗?”

雲黛沒立刻應,下意識去看喬氏。

喬氏瞪了謝叔南一眼,“你們去考試,要妹妹送什麽?這麽大的人,難不成還尋不到路?”

“我那些同窗家中的兄弟姊妹都會陪着一起去的,有家人陪着,到貢院考試就不緊張了。”謝叔南還朝謝仲宣擠眼睛,“二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謝仲宣沒理謝叔南,只側過臉,溫聲去問雲黛,“雲妹妹可願意辛勞一趟?”

眼瞧着兩位兄長都望着自己,雲黛捏緊手中湯匙,小聲道,“哥哥客氣了,不辛勞。”

謝叔南眉開眼笑,扭頭看向喬氏,“母親,就讓雲妹妹明早跟着去吧。上回考試也是她送我到門口,我才考到的,我覺着雲妹妹她有好運,沒準這回也能保佑我。”

“雲丫頭又不是文曲星下凡。”喬氏被這歪理逗笑了,再看小兒子這巴巴懇求的模樣,又怎會不明白這小子的那點心思,心道,罷罷罷,就讓雲黛送去貢院門口,省得這小子牽腸挂肚,不能專心考試。

她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朝雲黛笑道,“雲丫頭,明早你就送你二哥三哥一趟吧。”

“是,夫人。”

話音才落,一直默不作聲的謝伯缙冷不丁開了口,“我一起去。”

見桌上衆人都看他,他面不改色,淡淡看向兩位弟弟,“不是說家中兄弟姊妹都會陪着?上回你們下場,我在邊疆。這次回來了,自然要親自送你們進考場。”

難得感受到長兄的關愛,謝仲宣和謝叔南很是動容。

喬氏見兄弟和睦,心頭熨帖,“阿缙陪着一起去也好,明早貢院人多混雜,有你們大哥在,若遇到什麽麻煩也能解決一二。”

這夜用過晚膳後,衆人早早回屋歇息。

翌日起了個大早,雲黛為了給兄長們搏個好兆頭,特地穿了條簇新的石榴裙,裙擺還繡着喜上眉梢的圖案,淡黃色綴珍珠腰帶将身形勾勒得婀娜窈窕,一截小腰,纖細如柳。

謝叔南一直覺得雲黛穿鮮亮些好看,今日見她如願穿了條石榴裙,眼睛都亮了,湊到她身邊就不住地誇。

謝仲宣拿扇子去敲謝叔南,“別誇了,留些墨水在肚子裏,這會兒把詞誇完了,待會兒考場上做不出錦繡文章,雲妹妹豈不是白送你一趟?”

雲黛羞赧的笑了笑,剛想問怎麽不見大哥哥,就聽身後有奴仆請安問好的身影。

前頭三人一起回頭,當看到大步走來的謝伯缙時,皆是一愣。

一向愛穿深色的謝伯缙,今日竟穿了件朱紅色蟒紋錦袍。

他本就生得一副俊美無俦的好相貌,這朱紅色一襯,威嚴不減,容色更甚。這模樣那像是戰場厮殺的武将,更像是個金榜登科的翩翩探花郎。

見弟弟妹妹看來的目光,謝伯缙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握拳輕咳一聲,“都站着作甚,還不上馬車?”

謝仲宣他們回過神來,忍不住問,“大哥,你……今日怎穿得這般鮮亮?”

謝伯缙蹙眉,“不妥?”

謝二謝三,“妥妥妥。”

雲黛則低頭扯着衣擺,有點懊惱,怎麽跟大哥哥……撞色了?

倆人都紅通通的,未免也太喜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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