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榜樣的力量
他們這邊也反應極快,配槍的人都毫不猶豫地掏出□□對準孫昂。
郭洪斌悄悄拿出手機,聯系狙擊手。
武超那時常挂在臉上的那吊兒郎當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側前跨上兩步擋在了小呂等年輕人的前面正色說:“你手裏那玩意可不是好玩的,後挫力相當強,一個弄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
孫昂抿唇微微一笑:“各位放心,我的要求也不高,只希望你們現在離開這間會所,暫時退出去,不然我可就要開槍了。我殺了人肯定是死罪,但諸位警察恐怕沒有一個想給我陪葬的。我如果開槍是會被你們擊斃,但你們就能保證沒人在我的子彈下受傷嗎?萬一我的槍法打中了某個人的脊柱,你們下半輩子可就要賠上了,現在并不是比誰槍法更快的時候。”
郭洪斌走上前兩步沉聲問:“那你想如何?你應該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如果能作為污點證人,也許能獲得減刑。”
“我剛剛說過……你們從這個會所裏退出去,我的地盤不喜歡你們踩,至于你們過後如何商量對付我逮捕我那是你們的事情,現在我只想要求你們退出去。”孫昂笑容微冷,“不退的話,後果自負。”
郭洪斌跟蔣聞然對視一眼,後者微微點頭。
郭洪斌做了個手勢讓大家都撤離。
衆人步步後退,慢慢離開會所,最後一個人撤的時候,孫昂輕飄飄的說:“把門關上。”
門關後,孫昂獨自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堂裏,自嘲的一笑:“果然,最開始應該是電話號碼暴露了我吧,如果當年不是我年輕氣盛,想要炫耀自己一直存在和現在的成功,你們可能不一定會查到我。”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會所的門關上,隔絕了會所和外界。
會所外,郭洪斌先是調來數套防彈衣,安排部署了一些事情後,皺眉問:“孫昂這是什麽意思?”
蔣聞然淡淡的說:“應該是想銷毀證據後自殺。”
郭洪斌扭頭看蔣聞然:“蔣教授為何這麽說?”
“我在他身後隐約看到了汽油桶的樣子。”他目光深沉的看着會所裏,“他這麽做除了拖延時間沒有任何意義,他知道自己逃不掉,這麽拖延時間的意義很可能是要銷毀證據。我們來得太早,早過了他的預計,所以他要拖一會兒,好銷毀一切,而且他很可能會……”
仿佛為了印證他未說完的話一樣,會所內的數扇窗戶裏同時燃起熊熊火光,一瞬間點燃了整個會所。
郭洪斌焦急地叫消防隊采取措施。
蔣聞然未盡的兩個字化為喃喃低語:“……自殺。”
武超皺眉,難得正色的問:“蔣教授,孫昂為什麽要這麽做?”
蔣聞然沒有回答,反倒是低頭輕聲問雲雪:“你覺得呢?”
案情當前,她也不想思考太多,通紅的火光照亮了周圍的街道,她瞳孔中倒映着火光的顏色:“我認為,孫昂的事情應該有我們沒有查到的事實,孫昂此舉就是為了銷毀那些事實,但我有一點不明白。”
“哪一點?”蔣聞然問。
“蔣教授,您說過孫昂此人是原發型人格障礙,這種人缺乏同理心,不懂真正的忠誠和憐憫,那他應該十分自私自利,又為何留在此地銷毀證據,保護幕後的人?”
蔣聞然用深思的目光看着會所裏的火光:“我認為,應該是榜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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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孩子受到屈辱,遭遇挫折,因為貧窮而畏手畏腳的時候,如果他們此時能看到一個跟他相似的人的成功事例,并且那個人還樂意幫助他,那麽此人很可能就會成為孩子的榜樣。
在他心中,聽對方的話會獲得獎賞,獲得成功,獲得一切……
哪怕現在不會獲得那些,但榜樣的力量和信念依然根深蒂固。也只有這種力量,才會讓一個原發型人格障礙為之付出生命。
班杜拉認為,榜樣主要有三種類型:家庭成員、亞文化群體成員和大衆傳媒提供的象征性榜樣。
根據蔣聞然的分析,能對孫昂産生如此巨大影響并且讓孫昂這麽不惜一切地為之銷毀證據的的不應該是後兩種,應該是家庭成員或者類似于長輩的存在。但孫昂的父母顯然不是這種類型,那麽在孫昂的成長軌跡中應該還有另外一個長輩對他有過教導,成為了他的榜樣。
但他們現在還沒有查到對方的存在。
那一場大火将會所燒了個大半,電子産品幾乎全部被燒毀,無法讀取數據。後來經過他們詳查孫昂的各種賬戶往來信息,認真研讀會所周圍的監控視頻,終于找到了孫昂那些“前情人”的住處,通過這些人又找到了一部分會所相關的涉案人員,将他們抓獲歸案。他們最終沒有找到何曉涓,對方在幾天前死于吸毒過量。
至于孫昂謀殺何春蘭也是事實确鑿。他們在顧華穎的供述和推理的基礎上,還原案件。當晚何春蘭接到孫昂的秘密邀約,請她從後門出來給她有驚喜。何春蘭當時雖然可能知道孫昂有危險,但還是被錢的魅力打動了,跟孫昂去了會所,在會所裏孫昂實施了殺人。據顧華影交代,孫昂實施分屍前幾天曾請教過她人體骨骼學等。
他們在會所沒有被完全燒毀的一個僻靜的小房間裏找到了當時殺人用的刀具,加上蔣聞然看到的腳印和楊樹葉作為輔助證據以及顧華穎的證詞,孫昂卻是罪證确鑿。
至于殺人的原因,根據推測則是因為何春蘭不知從哪裏得知了fallenangel的秘密,孫昂還來不及控制她卻被她威脅,只好動手殺了她。
自此案件雖然仍有疑點,但也告一段落,市局重新恢複了平靜。
何春蘭案過去一周後的一個周二早上,郭洪斌讓她将打印好的結案報告送到B市公安大學給蔣聞然。
她沉默了下,問:“能換個人去嗎,或者直接發電子郵件也行呀。”
郭洪斌說:“蔣教授讓你去的,送過去比較能顯示我們市局的誠意,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雲雪:“……沒有。”
她忍着吐血的沖動接過郭洪斌手中的結案報告,內心吐槽:郭隊,你知道麽,你就這麽輕飄飄的把你勤勞勇敢善良的好隊員給賣了。
自從那天蔣聞然跟她表白之後,她很少有再跟他正面說話的機會。
案件結束之後他好像就因為之前過多的調查市局的案件,耽誤了不少大學的課程,大火的第二天就去外地出差,昨天才回來。
這一周多的時間他倒是沒有太過火的舉動,真是每天在微信裏問候她一下,告訴她是他表白的有點操之過急,讓她先冷靜幾天接受一下,同時叮囑她注意按時吃飯注意作息,同時偶爾說一下自己的行蹤。
活像個給妻子彙報行蹤的丈夫。
這簡直是什麽鬼,她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對于蔣聞然的消息,她一般情況下都不回答,偶爾涉及工作上的事情才會回幾個簡短的字。她本來以為自己這種淡漠的态度大概是能打消蔣聞然那麽冷傲的一個人,而他這麽多天也确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但誰成想……
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給了她一星期左右的“冷靜時間”,這就要開始繼續下一步了。
她認命的開出自己的豐田小車車,去往B市公安大學,內心祈禱蔣聞然最好在講課要麽就有事不在辦公室,這樣她就可以在不用見到對方的情況下完成任務。
但她今天似乎格外的倒黴,在地下停車場裏倒進停車位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蹭到了旁邊的GTR黑金剛版。
看着隔壁那低調卻炫酷的黑色跑車,雲雪捂臉,她覺得自己今天的幸運值一定是負數,弄得她也成為了傳說中的:女魔頭(女司機+磨合期+頭一次)。
她默默地念叨了一把自己那上了足足兩百萬的三者險,覺得她啥時候可能也會在車後面貼一個:大齡女司機+三者兩百萬+可笨了還不講理。
她想了一圈,還是有素質的下車去看看刮蹭情況,這一看她覺得自己也許是考慮多了,人家二百來萬的跑車毛事看不出來,她這輛豐田小轎車上倒是有個比較明顯的黑印子。
這麽多錢果然不是蓋的。
她默然片刻,從随身的包裏拿出便簽紙和筆,打算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如果對方要索賠等等也好商量。
但沒想到她正在寫便簽的時候,那輛GTR駕駛座的車門從裏面打開,一個眼熟的男子走了出來。
男子身穿淺色西裝,帶着斯文的金邊眼鏡,唇畔有一抹溫柔得體的笑意,站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裏也顯得玉樹臨風。
她原本想陪笑的臉色頓時僵住,下意識的垂頭,低聲說:“先生對不起,剛剛倒車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你車子左前方的保險杠,實在抱歉。”
唐偉東看到她後,笑意微凝,低頭打量着她,眉頭皺起:“小姐,我們在哪裏見過嗎?”
她擡起頭,十分自然的淺笑着說:“好像是見過的,那天我在電梯外也不小心碰到了先生。”
唐偉東隐藏在眼鏡後的雙眸閃過一道光芒,溫聲說:“原來是這樣,那可真是巧了。”
“是很巧。”她若無其事的笑着,“可惜先生每次碰到我就倒黴,這件事情是我的車技不好,您看這件事情我們是走保險定損嗎?”
唐偉東低頭看了一眼被刮蹭的地方,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之後說:“這樣吧,小姐你把你的聯系方式留給我,如果有後續賠償我再找你。”
她猶豫了下,還是拿出便簽紙寫下自己的電話。
唐偉東将便簽紙收好,禮貌的笑笑:“小姐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不知走之前能否知道小姐的名字?”
“雲雪。”
“我叫唐偉東。”他留下這句話就重新回到了駕駛座發動車子。
雲雪也離開GTR那一側,重新坐回車上,直到唐偉東将車開走之後才起身皺眉看着GTR離開的方向。
如果她剛剛沒看錯的話,GTR的後座上應還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