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仙人降世

這人約有四十多歲,一身黑色铠甲,臉上布滿了風霜,顯然是長途奔襲而來。他一看到裴紹,不顧身披甲胄,單膝跪地。

“參見陛下,臣已奉命調集五萬大軍前來,劉宋兩路援軍預計午後也會趕到。臣救駕來遲,還望陛下諒解。”

“薛卿來的正是時候,如今叛軍群龍無首,業已潰散,朕給你十日,将晉王餘部整合,連同另二位将軍部下新建為長安守備軍,以後便駐紮在京城。”裴紹給來的這位薛将軍下令,薛将軍領命起身,目光看向秦王。

秦王看着面前的場景,雖然他也曾經預料到最壞的結果,可是事實真的發生在眼前,他還是難以相信。

為什麽是裴紹的援軍先來到這裏,難道是白子慕?

秦王看向白子慕,白子慕也看向他,臉上還帶着一絲微笑。他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得住白子慕下手,國師到底有什麽通天的能耐,能夠瞞天過海?他難道不就是一個出自于佘山的妖怪麽,難道真是神仙下凡?

他看着國師的笑容,只覺得這是對他的嘲諷。

白子慕的笑容其實非常單純,他和裴紹都在等這個結果,如今他們的計劃大獲成功,當然高興,白子慕看到裴紹笑自己也不自主地微笑起來。沒想到秦王這會兒盯着自己,白子慕也就看了他一眼,這笑容就被誤解成了嘲諷。

秦王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營帳中間,對着裴紹跪了下來。

“叛軍如今四處逃竄,恐怕十日時間不夠整編,臣願為陛下分憂,助薛将軍一臂之力。”如果是秦王先發制人,得到晉王軍隊的控制權,他還是有些本錢和裴紹談判的,但現在裴紹和白子慕将他辛辛苦苦得來的成果攫取一空,他就只能裝作是忠君愛國的攝政王。

但他還是想要給自己扳回一局。

“他們跑不掉。”白子慕對秦王說道,他的語氣好似是安慰,但是聽在秦王耳中還是嘲諷。直到他們走出營帳,秦王才意識到什麽叫做跑不掉。

晉王的軍隊在大營之中,秦王自己的大軍在大營之外,營內營外好像被什麽東西阻隔住了,雖然什麽都看不到,可是秦王的軍隊進不來,他們努力向前沖,卻似乎是在原地踏步。

而營內的人也是如此,想要出去,卻仍舊被困在裏面,只見得士兵的腳在動,但并不能邁出一步。

唯有穿黑色的薛将軍部下才能自由穿行,将晉王的餘部收攏,晉王麾下剩下的幾位将領都想要在小皇帝面前邀功,因此都來給薛将軍助力,想必今晚之前就能将所有人安排妥當。

那幾位将領之中,有幾個都是秦王花了重金收買的,可是現在他們一心只為裴紹做事。無他,一則是裴紹給的金銀,以及承諾的官位都比秦王高,二則,當今局勢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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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如此有條不紊的怪異景象,秦王已經無話可說,他身邊的親兵試圖反抗,可當秦王進入營帳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國師控制,失去了戰鬥力。輕騎兵們本就是禁軍出身,薛将軍曾統領禁軍,後來在南邊駐守也打了幾場大勝仗,頗有威望,這會兒來了自然一呼百應。

這等超越常理的現象,定然都是國師所為,秦王看得牙癢癢,卻只能看着裴紹牽着白子慕的手,兩人有說有笑,珠聯璧合。

他在此處已經無用武之地,怕再多呆一會兒薛将軍收攏了晉王殘部就來收攏他的部下了,便灰溜溜地帶着軍隊回到京城,心中仍然想着要如何扳回一局。然而,晉王餘部還有十幾萬餘人,三位将軍每人都帶領了五萬軍隊,合起來便近三十萬人,駐紮在京城內外。

而他身為攝政王,手上的軍隊現在不過幾萬人,雖然是精銳,可是邊關回來的兵士都是經過無數拼殺的,比京城的士兵更加骁勇。

如今,秦王也只能暫時收斂,回去慢慢謀劃。回到攝政王府,他想着今日白子慕對着他露出的那個笑容,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如果沒有這位國師,裴紹怎麽可能活着回來?如果沒有這位國師,那裴紹即便回來了也還是他的傀儡;如果沒有這位國師,裴紹又怎麽能瞞天過海,掌握軍權?

到底要怎樣才能除掉這位國師?秦王沉思,連晚飯都未曾吃。

他這邊愁雲慘淡,那邊裴紹卻已經将薛将軍請過來,又讓人去請了太後,舉行了一場小小的慶功宴。至于另外兩位将軍,他已經讓膳房準備了飯食送去。

“舅父。”私下相見,裴紹也就沒了白日裏的拘謹,仍舊用從前的稱呼。他小時薛将軍還在京城,因為太後的緣故,他們經常見面,因此感情比親舅甥還要深厚一些。

“陛下,這稱呼臣可擔不起啊,您已經是皇帝了,我們都是您的臣子。”薛将軍見裴紹這樣說,連忙推辭。時隔七年,他再次見到裴紹,也百感交集,當年的小太子如今已經成了皇帝,又一舉戰勝晉王,壓制秦王,掌握了軍權,已經是個大人了。

而這次之所以能夠成功,除了裴紹的謀劃,也多虧了白子慕,甚至白子慕在其中出力更多。薛将軍初時聽到小皇帝冊封國師還覺得這是重蹈前朝覆轍,現在看到了白子慕在朝中起到的作用,心中感謝先帝們保佑,現在看到白子慕,就對着他想要行大禮。

“我大寧百年基業,都靠國師才沒落入賊子之手,請受末将一拜。”

白子慕看着他對着自己跪下來,本來都伸出手想要阻止,裴紹卻過來拉住他的手,讓薛将軍對着白子慕跪下,頭深埋了下去。

“子慕最近為此事勞心勞力,勞苦功高。若是沒有他,秦王早就發現了我在與你們秘密溝通。收買晉王麾下将領時,也是靠子慕掩去了行跡,才讓秦王沒能發現端倪。”

“子慕還研究出新的陣法置于叛軍大營,阻擋住了近二十萬人,否則秦王帶着人進來,還不知鹿死誰手呢。”裴紹說起來最近做的這些布置,就忍不住笑起來,在衣袖下搔刮着白子慕的手心。

白子慕感覺癢,知道現在不能笑,就握住了裴紹的手指,收攏在手中。裴紹的身體一直都是偏熱的,即便在深秋手指也十分暖和,握着很是舒服。

“國庫早就空了,這一陣收買各路人馬所用的金銀,也都靠國師點石成金。”裴紹誇起白子慕來就止不住,實在是這段時間他做了太多了。裴紹和太後只是設計好行動的框架,至于其中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實行,全靠白子慕。

“這是仙術?”薛将軍訝異。

“自然是仙術,不是障眼法,國師可用仙力将石頭和鐵器變成金銀。”裴紹給薛将軍解釋,薛将軍看向白子慕的眼神更加崇敬,想來是先祖保佑,才能夠讓裴紹在危急關頭遇見了這樣一個貴人,按照白子慕的功績,區區一個國師的位置實在是太屈才了。

“國師乃是仙人降世,壽數千萬年,要比前朝國師大得多。但他一直專心修煉,生性單純,對人間之事懂得并不多,難免有人輕視他。朝中不少卿家都覺得這個國師的位置不該給子慕,要朕說,确實不該給,因為這個位置根本配不上他。”

白子慕看着裴紹,聽着他誇自己,總覺得不對味道。他之所以變成少年人,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年紀就是這樣的,心境自然也如此,拿前朝國師和他比就很讓人覺得奇怪。他們是人,自己是妖,有什麽好比的?

他在桌下捏捏裴紹的手,裴紹卻不理他,白子慕不明所以,剛想要看看裴紹是何意思,就被打斷了。

薛将軍也剛想要接話再恭維白子慕幾句,就被太監的通報打斷了。太後從外面進來,她一見到薛将軍,馬上快步走了過來,握住薛将軍手臂。

二人相顧無言。

時間仿佛停滞了,裴紹只聽到一絲絲的抽噎聲,他剛想要出言打破現在的平靜,就聽到太後開口了。

“仲麟,這些年委屈你了。”薛将軍名薛麒,因為家中行二,因而表字仲麟。他出身于薛家旁支,是太後的遠房堂兄,卻比薛家本家更加支持太後。

“若當初不是我不許父兄幹涉朝政,他們也不會将你調離京城。如今紹兒繼任,落到之前那等境地他們也不願出手。”太後雖然本人參政,先帝在時經常幫着皇帝做決策,但她一直都在遏制自己母族的發展,避免外戚專權。

薛家乃是大族,将嫡女送入宮中,為的就是将來的皇帝有他薛家的血脈,到時可以扶持母族,使薛家能夠發展得更加壯大,有更多人在朝中做官,甚至把持朝政。

後來他們發現太後竟然胳膊肘向外拐,自然就對她冷遇,還想要送其他女孩兒入宮搶奪後位。幸而先帝也存着制約士族的心思,明白太後的良苦用心,因此太後才能坐穩六宮之主的位置。

然而一直支持她的薛家旁系就不一樣了,皇帝給了薛家一棒子,自然要給他們一顆甜棗,所以在他們排擠薛麒的時候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薛麒被調到南邊。

“當年的事無須再提,臣從未後悔過。”薛麒面色平靜,看來真的想開了,“如今形勢對陛下有利,秦王那邊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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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國師心理年齡永遠十八,人形的年齡還不到一歲,是個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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