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人的,而且梁天子還會不時賜來許多女人。
王宮中的景致自然比魏國村莊好看,但淩钰此刻無心觀賞,遂折回身,預備回澄華殿。
碎石小道鋪砌優美,長裙一路迤逦,眼前花影錯落移開,現出一個華美女子。淩钰前行的腳步頓下,身後辛喬忙上前低聲道:“那是君上的側妻,瑞夫人。”
樓夫人冷淡,瑞夫人瞧上去端莊華美。淩钰沉眸,吸了口氣,緩步往前。
隔着些距離,瑞夫人已停下腳步,打量起走去的淩钰。淩钰穩步上前,停下,很是恭敬,“魏女見過瑞夫人。”
“你是君上的恩人?”并不是說的義妹,而是恩人。這溫和的聲線讓人覺得舒服,淩钰緊繃的心弦略松,點頭,“是的。”
“阿钰?”瑞夫人輕輕一笑,溫言道,“謝謝你救過君上,你不必這般客氣,我們今後都是一家人。”
她沒有一絲架子,淩钰正眼望去,這面容白皙,含笑溫婉的女子卻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麗。淩钰淡然一笑,“是,夫人。”
“說了不必這般客氣。”瑞夫人拉起淩钰的手,好看的柳眉微微皺起,“這麽瘦,讓人心疼的孩子。”
孩子,她可不是孩子,她經歷過喪親之痛,經受過同齡人沒有受過的痛苦之事,經受過她們這些深閨美婦未曾體味過的凄風苦雨。她不是孩子,已懂如何隐藏自己的心事,如何寄人籬下以求一個亂世裏的安穩。
淩钰擡起頭來,望住瑞夫人,笑問:“君上還為對外宣稱收我為義妹之事,瑞夫人原來早已知曉了。”
“君上昨夜來我殿中時已與我提過,因而我已是知曉。”瑞夫人拉起淩钰的手,往前走去,“你是要回去麽,那我送你。本想去看看你的,但又怕你還未休息妥,因而未去打攪。阿钰,你都還習慣麽?”
她如一個熟悉的故友一般,拉起淩钰的手溫言談了許多的話。她也似一個長姐,一個兄嫂,對待淩钰親切有加。但淩钰卻絲毫沒有任何親近的感覺,陸?昨日才回卞耶,卻率先去了瑞夫人的宮殿,可見他待瑞夫人很是重視。她是陸?的側妻呢,而自己只是寄人籬下的義妹。心中酸澀,面上卻是一番笑談。
淩钰擡眸望這美麗婉約的婦人,“阿钰很好,瑞夫人溫柔美麗,阿钰真喜歡你。”寧可虛僞言好,亦不要孤軍奮戰。
瑞夫人一雙好看的眼眸流光一閃,浮起笑來,“是麽。”
兩人一路笑談,已至澄華殿中。瑞夫人再略逗留片刻,便已回了後·宮。不久,已有不少禮物接連送來。瑞夫人送了禮來,樓夫人也派人送了禮,後·宮數十妾的禮物也接連送來,均示對君上之妹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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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陸?身側宮人來诏,已要用膳了。
淩钰不解,問辛喬:“我不可在自己的宮殿用膳麽?”
“魏女是君上的妹妹,自然應與君上,與兩位夫人同宴。”
哦,家庭的規矩了。淩钰起身,去赴這一場晚宴。
興津殿內,宮人魚貫而入,有序而出。淩钰才到檐下,已能聞到菜肴飄香。邁步入殿,陸?正端坐上首,依舊沉穩威儀,面目俊俦。大殿的光線被擋住,他擡眸淡淡一望,又移開目光。
淩钰感受那掃來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逗留不過一瞬,心中微涼,她已學會了最簡單的參拜之禮,彎腰,擡起闊闊雲袖放入腰間福身,“讓義兄與夫人們久等,阿钰來遲了。”
“進來坐吧。”陸?道。
淩钰走上前,入了座,瑞夫人溫溫潤潤的聲音響來,“并沒有晚,你瞧這菜多豐盛,君上是特意為你做的。”
淩钰目光掃過滿桌的玉盤珍羞,瞟了一眼陸?,心中卻沒有一絲感動。他只不過是履行一個被救之人對恩人應有的義務而已,再起身,淩钰再拜,“阿钰多謝義兄。”
陸?擡眸掃來一眼,“家人之間,不需這些虛妄之禮。”
不需要麽,若真的不需要,那為何又要以“義妹”這樣虛妄的身份隔出他們之間的距離?
032 新衣心意
樓夫人似是瞧出其中微妙,掩唇輕笑:“魏女好客氣呢,昨日後院遇見,也是客氣得很。”
淩钰略一擡眸,她昨日與樓夫人只不過見了匆匆一面而已,何須這般言語。
落座,已有宮人張羅開席,碗筷擺弄妥當,才斂眉退下身。須臾,聽陸?道:“阿钰,孤欲請人教授你宮中禮節。”
淩钰微頓,颔首:“阿钰應學會卞耶的禮節,多謝義兄安排。”
“孤還欲讓人教你詩書琴賦。”
王侯之妹,怎可不懂名媛之禮。淩钰應道:“多謝義兄。”只是,他不知道她其實會詩書琴賦,他眼中,她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農家女。
瑞夫人溫言:“君上想得妥當,阿钰為何垂首不言,可是受了感動?”
淩钰還未答話,樓夫人已道:“自然會受感動,魏女從前乃是農女,時至今日能得王侯青睐,已是萬世修來之福。”她掩唇輕輕笑,銀鈴般的笑聲卻讓淩钰心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
她有嘲諷之意,是不是?淩钰平靜道:“能得義兄重視,阿钰感動。還是樓夫人清楚阿钰呢,樓夫人曾為舞姬,今時今日能得義兄寵愛,這樣的福氣阿钰不敢比。”
辛喬言,樓夫人是梁天子賜給陸?的女人,陸?不可反駁天子之意,故将其立為側妻。樓夫人不欲讓她好過,她又何必受這樣的冷嘲。
只是此言一出,在座皆是臉色一變。陸?眸光閃過一抹深意,凝望淩钰一瞬,淡聲道:“用飯吧。”
樓夫人臉色一紅,惱怒朝淩钰瞪去一眼,埋首飯間。瑞夫人微愣之下,也未多言。
一場家宴在這安靜得詭異的氣氛裏度過,淩钰起身告辭,回了屋去。
此刻開始,她算是與樓夫人結下梁子。難道果真如雲初九所言,女子之間便要如此明槍暗箭地襲擊與提防?淩钰略感疲憊,回了殿便先睡去。
陸?囑咐定做的服飾很快裁好,辛喬端着托盤進殿,将那華服展開來,雙眸盡是驚豔,“君上好用心,這衣服上的玳瑁竟如星辰般閃亮呀!”
淩钰凝眸望去,這大殿恍若升起一輪皎月,散出炫目的光華。接過辛喬手上的華服,她小心撫過。冰冷如水的觸感,絲滑的綢緞是如月的顏色。一襲曲裾,绮紋錦緞,曳地裙擺鑲嵌閃亮碎片,折射出點點流光,如天空璀璨繁星。
這樣一件衣裙,這樣一件衣裙,他竟然會做出這樣一件衣裙送給她!
淩钰有些愣,沉默了好久,唇角漸漸綻出一笑。陸?終究是有心的,他知曉她喜歡夜空的星辰,所以會做這樣複雜的一件衣裙。
有個小宮婢在旁道:“君上道,只先做好了這一件,其餘的還在趕制,讓魏女勿急。”
“我不急。”唇角依舊帶着那一抹淺淡笑意,然而淩钰卻是知曉,他只會做這一件華美的衣裙,其餘的肯定不會這樣的出色。
辛喬甚至比淩钰都還要着急,“魏女,換上試試吧!”
屏風後,解帶寬衣,換上那一襲華美衣裙,淩钰輕提裙擺,款步邁出。揚起闊闊廣袖,裙裾如水面漣漪,泛出炫目星光。量身定做的衣裳,服帖地契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像是天女下凡……”辛喬已是驚了。
淩钰緩步走到菱花鏡前,顧盼間,唇角不禁翹起。她想起曾經自己遠遠立在菜場遠望那縣令千金一身煙羅紗裙的場景,那時自己一身落魄,而今,卻也能擁有屬于女子的美好了。
心中愉悅之際,卻陡然間襲來一股落寞。娘親多想看見她能夠覓得良婿,她也多想娘親能夠長長久久地陪伴在她身側……
淩钰跨步出了殿門,這突然之間的轉變讓辛喬大惑不解,“魏女,你要去哪裏?”
去找陸?,他還有承諾沒有兌現!
一路穿花越廊,行至巍峨宮殿,門外的宮人皆是一愣,忙又折身去禀。
淩钰走入大殿,迎面而來之人卻是一身瘦骨仙風的林淙。這一撞見,林淙已是愣住,他癡了好久,回過神來,才假作鎮定地離去。
只是他方才盯着淩钰望了好久,這讓淩钰臉頰透紅,不禁将目光移開。這一眼望去,卻恰恰與陸?的目光對上。他眸中驚豔一閃而過,安然問道:“還喜歡麽?”
淩钰先道:“阿钰不知義兄在議政,還請勿怪。”她再答,“喜歡……”擡起頭來,直直望他。
這世間有哪個男子可以坐懷不亂,抵擋住美麗女子的誘惑?淩钰知道自己的美麗,她雖為農女,卻一直都有姣好的容顏,此刻華服襯托,更顯精致鮮麗。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