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五

第105章、番外五

外面狂風怒號， 稍微打開窗戶一絲縫隙，就會被灌入兇猛的風，夾着雪花，才一會功夫， 都能吹得人止不住打寒顫。

風忻把這一絲縫隙關上。

一直裝睡的商從舒， 聽到風忻那些絮絮念念的話， 忍不住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把旁邊的史努比抱緊懷中， 直愣愣看風忻。

她還在為風忻沒收她小火車的事生氣， 不想搭理風忻，又被風忻叨得無法裝睡。

思索許久，她沒想出個所以然，直白問：“你要去哪裏？”

為什麽要送她去醫療機構？

在商從舒的認知裏，這個房子是風忻給她的，她想出去透透氣， 風忻總是火急火燎的要帶她回來。

時間一長，商從舒就把這幢房子當成是自己的家， 她無論去多遠，去什麽地方，都是要回來的， 不能在外面久待。

風忻接不上話， 握着商從舒手， 一點點攥緊， “不知道，就想提前準備準備。”

這樣不至于她真的意外了， 商從舒會無從安置， 以前是她沒有設想過， 趁現在有機會，還是多計劃計劃。

不然她總擔心，哪天她去世後，商從舒會在大街上流浪。

商從舒顯然不喜歡這個答案，她拍開風忻的手，眸眼蘊怒，“我不要走！”

她霸道的好像這個房子是她的，她不走，不要被送到醫療機構。

商從舒把被子卷在風忻身上，推了一把，“你走。”

風忻側過身子躺着，單手撐臉，手放在商從舒手背，還沒有碰上，商從舒迅速把手背到了腰後，又後知後覺地把另一只手也藏了起來。

風忻沒有勉強，改為把手搭在商從舒膝上，“你真的想我走？以後都看不到我，你會找我麽？”

說起來，那個夢說清晰也清晰，說模糊也模糊，風忻不知道在她去世後，從舒有沒有找過她。

風忻怕從舒找，找不到人會難過，又怕從舒不找，難過的人會是她。

她看着商從舒，在等待着什麽。

商從舒小臉一沉，又重複一遍，“你要去哪裏？”

風忻微微嘆氣，從舒應該會想她吧，就算不想她，也會想起她的好……

可是，她對從舒不好的地方也有許多，耳邊仿佛還能聽見歇斯底裏的叫吼，腦子裏全是商從舒哭到失聲，趴在地上，被刺激到生理性幹嘔的模樣。

算了，還是不要想她了。

風忻平躺在床，收回放在商從舒膝蓋的手，背在眼睛上。

霎時間遮住室內的燈光，視野一片昏暗，手臂的肌膚漸漸滾熱濕濡。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忻耳畔湊來熱源，是商從舒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去哪裏？”

商從舒問了三遍，聲音一遍比一遍輕。

“姐姐。”她再喊。

就算思維異于常人，商從舒也發覺到了什麽，執着要聽到答案。

風忻終于聽到那聲稱呼，她手一攬，順勢把商從舒圈在懷中，“我哪裏也不想去，想待在你身邊，你又不想要我。”

剛剛還趕她走。

商從舒默不作聲，背對着風忻。

“又不理我？嗯？”風忻吻了吻商從舒的頭發，難得耐心地，徐徐哄商從舒開口，“你怎麽那麽霸道？我問你會不會找我，你想不說就不說，你問我要去哪裏，我不答，你就鬧脾氣。”

商從舒不但霸道，脾氣還大，很多事她能做，風忻不能做，風忻要是也做了，她就鬧性子。

比如抱着史努比睡覺，明明是風忻花錢買來的，只能商從舒抱，要是被風忻抱了去，她能氣得連連喝2L礦泉水，撐壞自己肚皮，吓唬風忻。

商從舒在思考，有兩個小人在腦子裏打架，把她弄得頭昏腦脹。

她想不出答案，直接問風忻，“你哪裏像是想待在我身邊的人？”

她雖然眼神木然，語氣卻冷了下來，屋子裏開的暖氣也沒有作用，開口能讓人掉入冰窟裏。

她擡頭看向窗外，隔着窗簾什麽也看不到，她還是就這樣看着。

一個一天二十四小時，只有晚上才匆匆回來看一眼她是死是活的女人，居然說想待在她身邊……

她不知道風忻為什麽突然變樣了，給她送了新的史努比，給她買玩具，沒有在她不吃東西的時候甩冷臉，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們最熱戀的時候。

好溫柔好溫柔……

可她清楚，這些都是鏡花水月，說不定哪天風忻又變了，一整天一整天不回家，不知道去哪裏，不知道忙什麽。

“從舒……”

風忻抱緊懷裏的人，唇貼在商從舒耳廓，痛苦哀求，“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那些悔意和愧疚，在深深折磨風忻，她頓時間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骨頭血肉都身處人間煉獄，燒灼她的五髒六腑。

風忻很難受，精神上和心理都崩塌了，她抱住商從舒，依偎着，“我想你愛我，理我，把我當戀人……”

她好久不哭了，自從和商從舒互相折磨麻木後，她就跟沒有眼淚了一樣。

今天不知道怎麽的，眼裏控制不住，潺潺淚流，她不想吓到從舒，只是把眼睛閉上，輕輕靠在從舒後頸。

風忻感覺到懷裏的女人轉過身來，有一只手在撫摸她的頭發，動作僵硬遲鈍，卻堅持不懈，和她以前哄慰從舒那樣，相同的姿勢，相同的方法。

商從舒是一面鏡子，風忻是什麽模樣，商從舒就是什麽模樣，風忻面目猙獰，她也會變得兇惡冷漠，風忻溫柔，她亦會如此。

可是商從舒生病了，她所折射出風忻的模樣，總會慢一些，慢慢地，雖遲晚，卻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