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49

第49章 chapter49

匿名者果然有計劃,有規律地曝光陳鴛的極品事件,

“陳鴛那會還叫陳雁,大雁的雁,就住在H市城北,舊兒科醫院附近,她家 裏條件很差,她讀完初中就去肥皂廠工作了,因為人長得漂亮,又愛打扮,當時追求她的男生很多,她從那會開始就感情不專,左右搖擺,今天和這個男生說說笑 笑,明天和另一個男生去看電影,她當然也不是真心喜歡他們,就為了貪圖小便宜,有吃有喝,還能收禮物……92年年初她出事了,被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的兒子給 強了。那幫公子哥在鬧市區的深幽處的住所組織舞會,亂搞男女關系,陳雁和幾個小姐妹一起去湊熱鬧,她被副部長的兒子盯上了,強拖進房間,到淩晨才被放出 來,還一臉鼻青臉腫,她的小姐妹都吓壞了。”

“後來陳雁懷孕了,她的爸媽不讓她将孩子打掉,說起來她爸媽也是對極品,整日想着拿 她肚子裏的孩子做威脅,向副部長要賠償,副部長當然不承認這事了,氣定神閑地說要告就去告,要揭發就去揭發,反正他兒子有醫院開出的證明,精神方面存在問 題,發作起來根本沒識辨力,再說了,是陳雁主動去參加那個舞會的,誰知道是不是她主動投懷送抱,挖了個坑讓他兒子跳下去?”

“陳雁的肚子越來越大,精神狀況也不穩定,大冬天穿得很單薄就出來唱歌,還用手一個勁地拍肚子,笑得就和個精神病一樣。”

“再 後來,有個一直暗戀她的男的說願意娶她,當她肚子裏孩子的爹,負責她的後半輩子,她壓根就不喜歡那個男的,背地裏沒少嫌他是個又窮又胖,沒出息的爛好人, 但別無選擇,除了他,沒人願意再和她好,她就委屈地嫁了,将孩子生下來,過了一年多的安穩日子,又開始耐不住寂寞,在外面認識了一個叫史蒂芬的美國佬,整 日和美國佬喝酒,跳舞,逛街,美國佬被她迷住了,說要娶她,她就急着和老公攤牌,要離婚,要出國,不要孩子,他老公答應了,她立刻遠走高飛。”

“那 個史蒂芬的家族早落敗了,史蒂芬也是個空殼子,這些都是陳雁到了美國後才知道的,她嫁給史蒂芬後一邊抱怨被他騙了,一邊另謀出路,這不,沒過多久她就故技 重施,又認識了美籍華裔許紹康,她當了許紹康十多年的情婦,撈了很多好處,她現在在美國的別墅和車子都是許紹康送的,她臉皮特別特別厚,許紹康的女兒生日 宴上,她還送了一份隆重的禮物,稱對方是最美最純潔的安吉爾……”

“那個副部長早就下馬了,他的精神病兒子吸毒死了。”

“陳鴛這個女人最極品的地方在于她可以無視一切道德倫常,将別人眼裏看做很大很嚴重的事情,當成芝麻綠豆一樣的小事。”

“她最近和那個當紅的選秀男歌手**一夜的事是真的,她一直就心儀那種白白瘦瘦,笑起來很腼腆的男生,看到就會下手。”

……

曾好沒再關注這個帖子的後發展,她徹底屏蔽了外世界的流言蜚語,專心投入複習備考。

只是有時候會産生一種幻覺,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是曾好,她也不準備考研。她到底要去哪兒,她不知道。

好像是站在一個深淵的旁邊,她将目光投向藍天,投向遠處的春暖花開,但屬于這個深淵黑暗,凜冽的氣息她繞不開,也躲避不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很難跨過去。

在慕一洵面前,她沒有表現出異樣,常常地,周末在他公寓裏複習,合上書的時候,擡眸就可以看見他坐在客廳長桌後,安靜地敲字。

聽到她的動靜,他側過頭來,微笑:“累了?想吃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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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考研的夜宵通常是栗子湯圓和蝦仁水餃,一鹹一甜,偶爾想吃鹹的,偶爾想吃甜的,于是慕一洵備了大包的湯圓和水餃在冰箱裏。

只要她說餓了,他就去廚房煮宵夜,等差不多十分鐘,她可以吃到熱騰騰的宵夜。

“怎麽辦?以後吃不到這麽美味的宵夜了。”她故作遺憾。

她報考的不是本校的專業,是N市的一所名校,為此她準備了很久,還放棄了大三那次考研的機會。

她對自己有信心,只不過去N市讀書,和慕一洵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N市離這裏不遠。”他說,“你想吃宵夜的時候,可以打電話給我。”

“難不成你會連夜趕過來,捧着一碗水餃出現在我門口?”這是偶像劇的情節。

“說不定,如果一時有了興致。”

曾好放下勺子,笑得輕松:“我說着玩的,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記得每天給我打電話。”

他們早說好了,到時候她每天都要打電話給他,早中晚三個電話,一個都不能差。

“慕一洵。”

“嗯?”

“你不會覺得我很煩吧?”

他靜靜地看着她,目光深而長,清黑眼眸裏的漩渦帶着一種引人入勝的力量,似乎過了很久,他輕而篤定地說:“不會。”

一月初,曾好結束了三天的考試,走出考場的時候,心情輕松下來,像是一直以來的重壓終于從肩膀上卸下。

她拿出手機發短信給慕一洵,恍惚間,聽到周圍考生激動,興奮的笑聲,她餘光對上了一道目光。

“曾小姐,好久不見。”戴着貝雷帽,穿着一身雙排扣羊絨大衣的辛恣意快步走到她身邊,笑得客氣,“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筱阿姨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該來的始終要來,生活不會給她逃避的機會。

她發現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冷靜很多,将手機塞回口袋,對視辛恣意明媚的臉龐,點了點頭。

慕母的轎車就停在考場附近一條僻靜的小路。

和上次見面的冷淡疏離不同,這一次,慕母的神情很凝重,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曾好。

“有些話早就想和你說清楚,但知道你在準備考試,我也不想影響你的情緒,毀了你的前程。”慕母說,“現在我問你,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我兒子?”

“阿姨,我想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慕母搖頭:“我們慕家絕不會和一個高級j□j牽扯上關系,懂嗎?不論我兒子是否接管家族生意,是否繼續從事藝術工作,他的名字不能被你和你的母親毀了。”

曾好不接話。

“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你和他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你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起生活是不現實的,你能從他那裏得到什麽呢?就算不是為了錢,是為了感情,到最後你也會失望的,因為你承擔不了那些,孩子,你要實際一點,你不小了,別總做白日夢。”

“他遲早也會對你失去現在的熱度,到時候你該怎麽辦?”

“你 要我接受你,至少說一條你可以被接受的條件,很顯然,你一條也沒有。你可以說你喜歡他,但喜歡他的女孩多了去了,你可以說你善良,單純,不求其他,但這些 是最沒價值的,你完全拿不出任何東西來說服我接受你,你的養父病逝,你的母親是那樣一個臭名昭着的女人,你的親生父親有精神病史,有毒瘾,最後吸毒過量致 死,你現在前途未蔔,你真的太糟了。”慕母加重語氣,“你糟到不能再糟了,你糟透了。如果你和他沒有關系,我會同情你,感慨你命運的不幸,資助你的生活, 但你妄圖介入他的生活,和你那個肮髒的生母一起利用他,加害他,我只能用最刻薄的态度來對付你。”

“就算我和他沒有關系,也不需 要您的同情,同情是最廉價的。”曾好輕聲說,“我生活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對,您說得對,我什麽都沒有,我的條件就是這樣,糟糕到底了,這個世界 有很多幸運兒,也同樣有很多不幸的人,我沒有含着金湯匙出生不是我的錯,我沒有和慕家門當戶對的條件不是我的錯,我是衆多喜歡慕一洵的女人之一,我是最癡 心妄想,不切實際,一直做白日夢的一個,我在您眼裏是最令人厭惡的生物,表面單純,骨子裏都是算計的女人,遠沒有辛小姐那麽可愛動人,這些我都清楚。您還 有其他話要和我說嗎?”

慕母冷笑:“我就最後一句話,你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快樂,慕一洵只是你用來滿足你自己**的,你根本不為他考慮半點;好,你就這樣,大膽地,随心所欲地毀了他吧。”

曾好下了車,不遠處,背對着她的辛恣意轉過身來,對她輕輕揚眉微笑。

她不看辛恣意,徑直走向前,辛恣意卻喊住了她。

“你很辛苦吧?我看得出你很不好受,其實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自己到底适合不合适慕一洵女友這個身份。如果我男朋友的母親這麽反對我,我一定會放棄的,我為什麽要受這種委屈呢?”辛恣意笑的時候,眼睛彎成月牙,“曾小姐,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看着曾好遠去的背影,辛恣意緩緩收斂了微笑,心想,這個女孩真的不簡單,不僅和越錫廷有過糾葛,現在還追到了慕一洵,果然是學會了她生母陳鴛的那套本事。

辛恣意回到車裏,見慕母的臉色很差,立刻貼心地勸慰了幾句。

她陪慕母回慕宅,安置好慕母睡下才離開,司機送她回辛宅。

辛母正坐在沙發上喝花茶,吃點心,見女兒回來,直接問她今天收獲如何。

辛恣意丢下包,伸了個懶腰:“還不錯,她應該已經想通了,會主動離開慕一洵。”

“這樣的女孩子自尊心很強,心裏又脆弱,慕家長輩親自找她談話,她承受不了的。”辛母微笑。

辛恣意點頭:“筱阿姨已經讨厭死她了。”

“所以你做得很好,對付這樣的女孩子不需要特意放□段和她争,你巧妙地制造輿論,再煽動輿論,持續施壓,讓她的名聲變臭,孤立無援,無法翻身,她自己就會放棄。”

辛恣意若有所思,輕輕地撥了撥頭發,垂下眼眸:“嗯,我得不得到他是一回事,但允許不允許別人得到他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我這輩子都沒希望,但他也不能是別人的。”

三月下旬,曾好去N大參加複試,複試分面試和筆試,她都完成得不錯。

接到錄取通知後,慕一洵陪她回了一趟莊鄉,和爺爺奶奶吃了一頓飯,期間,慕一洵還親自下廚炒了兩個菜,老人家吃了都說味道很好。

回去的時候,爺爺拜托慕一洵好好照顧曾好,慕一洵依舊有禮有節,表示這是他應該做的。

這晚,曾好在慕一洵的公寓過夜,她來了興致說再次學畫畫,他依她,拿出工具,認真地教她畫畫。

他教她畫《森林的小溪》?,用生赭,群青,镉紅,黃赭畫樹幹,用普藍,淡紫畫天空,用翠綠,钛白畫小溪。

她也學得很認真,一筆一畫都很用心,完成後,她退後幾米觀賞成品,發現自己在慕一洵的指導下,學得還挺有模有樣的。

“越來越有天分了。”他稱贊。

“近朱者赤,和慕大師呆的時間長了,我也有了藝術細胞。”

他用幹淨的毛巾輕輕擦了擦她臉頰,額頭上的顏料,她仰臉看他的時候,突然問:“你畫過愛情嗎?”

“暫時沒有。”

“以後會畫嗎?”

“不排斥,看心情。”

“我很想看看你筆下的愛情是怎麽樣的。”

“你看我是怎麽表達的,就會知道我筆下的愛情是怎麽樣的。”他擦幹淨她的臉,帶她回房休息。

他們抱在一起睡覺,被窩裏暖暖的,她被他摟進懷裏,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貼在他胸口,蜷起小腿,膝頭輕輕抵在他的大腿上。

近在咫尺的距離,近到睫毛和睫毛都撞在一起。

“睡吧。”他低聲吩咐,然後撚下燈。

黑暗中,她睜開眼睛,一點點地描摹他的五官,長睫毛,高挺的鼻子,幹淨菲薄的唇,有棱角的下颏。

她将這些記在心裏。

慕一洵,她想自己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積了很多德才遇到他。

曾明熙病逝後,再也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麽好,将她放在心上,用心用力,實實在在地對她好。

她一定要記住,不能忘記。

這一年的八月,曾好入學,離開H市之前,她和慕一洵分手近三個月。

分手是她提出的,她的理由是,我堅持不下去,我們之間不合适的地方太多了,和你在一起,我很不開心。

“你之前就說過,跟着你要承擔很多不快樂的東西,我嘗試過,努力過,最後發現自己不行,我承擔不了那些。”

慕一洵答應了,唯一的條件是曾好不能拒絕他最後的資助。

他最後打了一筆款在她的戶頭,然後和平分手。

在前往N市的火車上,曾好收到慕一洵的一條短信:“好好生活,認真照顧自己。”

陽光從車窗投射進來,映在手機屏幕上,這行字影影綽綽,她微微眯起眼睛,一字字地讀,然後将這條短信保存起來。

只剩下這些了。

其他的她要不起。

慕母說的沒錯,她和慕一洵從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而她只能站在平地上,她跟不上他的腳步,也無法和他并肩而行。

她能帶給他什麽呢?好像什麽都沒有,她怎麽能一味地向他索取愛和生活。

他是一個女孩的夢,他甚至比夢裏的白馬王子更好,他真實,專業,認真,執着,成熟,包容,強大,用心;他越好,對她而言越是一件奢侈品。

也許這個世界并非沒有灰姑娘,但灰姑娘是需要幸運的,她連幸運都沒有。

何況她從不信有童話,也不信灰姑娘,她信的是命運。

命運說,有些太早出現的機會不是真正屬于你的,命運說,有些太貴重的東西,你也許要不起。

和他相處的近一年,是老天賜給她的一個禮物,她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的生命會出現一個慕一洵。

她擁有過,快樂過,幸福過,這樣就夠了,她不會後悔。

現在,到了禮物被收回的時間。

她還是曾好,回到原點,一個人面對一切,自己支撐自己走下去,和以前一樣,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而屬于她的不幸,她只能一個人去全部承擔。

但她會記得,不會忘記。

當不能擁有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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