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助理 是他想要的效果
說話的女生叫做吳娜，是劇組的化妝師助理。
其實像這樣的狀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拍攝的過程中，雖然沈立風從來沒有當着明萊的面說些什麽不客氣的話，但他的團隊卻沒少幹這樣的事。
差不多就是一個唱白臉，一個來唱紅臉。
他們平常會小聲的在明萊身邊陰陽怪氣，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倒還是第一次。
莫桐跟朱小小兩人已經在一旁黑了臉。
如今拍攝還沒開始，一個小小的化妝師助理怎麽就敢在這裏搞主角的心态？
……最氣的是主角還真的很容易就會被搞心态。
朱小小想要罵人，卻只能悻悻把話咽到肚子裏面去——在這件事情上面她們的确是不占理。
她只能是走到明萊的身邊，關心她有沒有被這句話影響。
明萊卻是沒有那麽多負擔的。
她看着吳娜，直接就問了出來：“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吳娜是沈立風的粉絲。千方百計的想辦法混到他的身邊，成為了一名比較邊緣的工作人員。
她對沈立風私心很重。跟組到現在，早就看拖着偶像不斷重來的明萊不爽了。
在她看來，這個女人蠢笨又懦弱。
昨天在紅毯上都任人宰割，難道她還能對在劇組裏只是實話實說的自己做什麽嗎？
剛才大家言語裏對明萊的輕蔑更是給了她勇氣，所以看到明萊定定站在那裏的樣子，也沒多想就直接嚷嚷了出來。
可是她沒有想到明萊會直接質問她。
明明以前明萊就算聽到也會裝作沒聽到的！
正面對上她的心裏還是有一點慌。
“我，我……”吳娜結巴道，“我又沒有指名道姓。”
“我是不知道，”明萊看着她，笑了笑，“現在随便的一個化妝師助理也能在劇組裏随意的訓斥人了。”
衆人一聽，這話也沒錯。
上有制片組，導演組，劇務組，有什麽事都能開口協商，哪輪到一個小小的化妝師助理在這裏對着藝人指手畫腳。
并且還是主角……就算她沒有指名道姓，在座的又有哪一個不明白呢？
導演李意腦袋都快要冒煙了。明萊可是他都沒有說過一句重話的！成天到晚哄着就想讓她順順利利的把戲給拍完了。
今天明萊難得配合，這眼看着就要開拍了，是誰在這裏搞事情！
“你是誰？”他當即從一堆器材後頭探出了頭來，“誰的人？給我出去！”
對主角有耐心不意味着他對別人也會有好脾氣。
又是站在一旁吃瓜，好像什麽事都跟自己無關的沈立風這才轉過身去，朝吳娜看了一眼，說道：“別在這裏吵鬧，你出去吧。”
朱小小已經走到了明萊的身邊，小聲又關切的問了一聲：“沒事吧？”
明萊搖了搖頭。
兩人一起看向吳娜。
吳娜因為沈立風的這句話露出了些不可思議的目光，她感到十分的委屈。
“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她急切的說道，一邊拿手指着明萊，“她每次跟你對戲都要害你多拍上好幾遍，成天的浪費大家時間，怎麽連說幾句都不可以！”
沈立風沒有再說話，而是朝自己的經紀人毛威看了過去。
心中有幾分不快，覺得吳娜應該見好就收。現在讓她離開這裏避避風頭又不是以後不能再回來……
果然粉絲這種東西很多時候都沒有理智，關鍵時候只會被情緒操控。
毛威一個眼神立刻明白，他走上前去想要把吳娜給帶走，不過明萊的反應要更快一些。
“所以你剛才果然是在說我。”她淡淡的說道。
一句話又引得衆人向她看去。
她想要做什麽？會自我懷疑還是會給吳娜一點教訓？
看不出來，她的表情跟她那句話的語氣一樣平靜。
“可是，”她歪了歪頭，目光落在吳娜的身上，唇邊勾出了幾分笑意，“今天的拍攝都還沒有開始，你的指責，會不會早了一點啊？”
直面明萊笑容的吳娜并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任何笑意，甚至還有點陰森跟淩厲……
陰森淩厲？她也不知道是明萊出問題了還是自己出問題了。
錯覺吧？明萊的身上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感覺……
但不管怎麽說，她現在不敢再随便說話了……明萊臉上的笑容總讓她覺得心裏涼涼的。
“你……”毛威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拽她想要把她給帶出去。
卻被明萊給制止了。
“毛威哥，不用，”她收回了目光也淡卻了笑容，把劇本遞到了朱小小的手上，随後理了把自己的頭發，“就讓她先待在這裏吧。”
“啊這……”明萊語氣随意讓毛威摸不準她的想法。
從前明萊從來不會這樣發難，這件事沒有任何的參照。
吳娜倒是又重新得意了起來。
她把胳膊抽了回來，心裏想着，明萊果然是不敢拿她怎麽樣嘛！
就得意洋洋的站到了一旁，等着看明萊連續NG的笑話。
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她明明說的都對嘛！
小小插曲之後，沈立風的妝發整理完畢，拍攝正式開始。
“準備，1，2，3，走。”
沈立風提劍，刺向明萊的胸口。
正式開拍之後他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再不複剛才的無精打采，整個人挺着背，繃緊了一根弦，表情是劇情所需要的冷酷。
明萊悶哼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你……”她低頭看了眼胸口的劍，然後緩緩擡頭，不可置信的朝沈立風看去。
沈立風：“……”
“卡！”
“卡了？”“卡了！”“這麽快……”
不大好的一個開始。
周圍響起了議論聲，大家習慣性的朝明萊看去，可是導演叫了沈立風的名字。
“立風，”他問道，“你怎麽回事？”
剛才明萊的表現沒有問題，反倒是沈立風卡了殼。
“對不起。”沈立風只好道歉。但是沒有解釋緣由。
他總不能說是明萊太入戲他不适應所以沒接上臺詞吧。
“什麽啊……”大家的目光轉而落到了他的身上，“竟然是因為立風卡的……”
吳娜臉上笑意才剛剛浮起就僵在了那裏。
怎麽可能啊，她不願意相信，怎麽可能是沈立風NG。
演員收拾了情緒，這個鏡頭從那一劍開始重拍。
“對不起……”沈立風面露不忍，“我不能不……”
近景大特寫，他的這個表情只能說是差強人意。
一劍插進心愛之人的心口，他的表情不夠沉痛，甚至連劇本上寫的眼眶泛紅都沒有做到。
情緒醞釀顯然是不夠到位，但李意并沒有冒然喊停，他打算讓他們再磨合幾把看看……也得要先看看明萊的反應，假如她遲遲進入不了狀态，那麽沈立風再怎麽調整那也是白費表情。
接下來就是明萊了。
“你知道嗎……”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看向沈立風，目光中滿是眷戀，“你可以不用動手……你想要我的命……”微微側了側臉，眼淚就順着她的眼尾大顆滑落，“你只要告訴我就可以……”語氣到這裏微微有些疲倦，“我還有什麽是不能給你的呢……”
沈立風：“……”
他又跟不上詞了。
“卡！”李意這一回也是延時了好幾秒才叫停。
“艹！”回想着剛才鏡頭裏的明萊，他忍不住爆了句粗。
不是她表現的不好，而是她表現的實在太好了！
眷戀，失望，遺憾……情緒一層一層的遞進……
是他想要的效果。是他做夢也不敢想象，能在明萊身上出現的效果！
這麽一想又覺得可惜。
覺得要是沈立風表現的再好一點就好了！重新來一遍，誰知道明萊還能不能找到剛才的感覺呢！
導演并沒有點名，但這一回大家去掉了一些對明萊的偏見就能夠發現，又是沈立風沒有跟上詞。
好奇怪哦，臺詞也不難啊，他平時很少會這樣的。
只有沈立風自己清楚，剛才面對面望進明萊眼睛裏的時候他有多麽震撼。
明萊的眼神太真切了，深情的就好像……她是真的喜歡自己，這讓人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抱歉。”他又道了一聲歉，努力的想要收回那些紛亂的情緒。
Amy上前來給明萊補妝。
哭戲就是這點麻煩，眼妝臉頰都要修補。
修補結束，拍攝再一次重新開始。
讓李意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重來一遍明萊的情緒仍舊充沛，鏡頭裏她的表現好似剛才那場的完美複制。
沈立風也是……
這一回他也仍舊沒有接上臺詞。
“卡！”李意從機器後面探出頭來，表情有些不悅，“立風，你在想什麽？”
“抱歉。”沈立風一邊道歉一邊做了個深呼吸。
自己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過于差勁了。
從前明萊NG，她只是情緒不到，臺詞卻都沒有差錯的。可他倒好，連詞都順不下去。
沈立風努力了，可惜努力并不見什麽成效，這短短的一出戲，他就是怎麽都投入不了情緒。
連續又NG幾次，他自己也受不了了。
“對不起導演，”他朝李意說道，“我能不能休息一會？”
“去吧。”李意無奈擺手。沈立風顯然不在狀态，現在逼着他拍只能是适得其反。
這一變故讓大家都驚呆了，尤其是吳娜。
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分外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