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陳詩雅生日,自然是定了包廂,買了蛋糕。完成了這最後一道程序出來時天已經黑了,吳婷婷和陳詩雅已經微醺,男生們還好點,都清醒着。
溫俞沒怎麽碰酒,只是玩了一天已經很累了,扶着吳婷婷差點站不穩。齊思宇從溫俞手裏接過吳婷婷,背在後背:“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們四個看着分一下。”
說完,齊思宇背着吳婷婷離開了,吳婷婷還醉着,在他背上說胡話。
陳南在打溫俞的主意,自然是打算把陳詩雅丢給徐忱,陳詩雅也有那點小私心,一直昏昏沉沉裝着醉。
“我記得,你和陳詩雅好像是在一條街?”徐忱立在街邊,目光淡淡落在了溫俞身上,“溫俞也沒醉,就不送了。”
溫俞知道徐忱是在替自己解圍,要是被陳南送回家,等于變相了默認了某些關系。
她應了聲,不等陳南再開口,就随意道別跑去了公交車站。
這個點公車上還有不少人,溫俞只能去了最後一排的角落坐下,她剛坐好,就看到車窗外徐忱跑過來,穿過人群上了車。
徐忱大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坐下,看他過來溫俞一臉的疑惑:“你怎麽……”
“送你回家啊。”徐忱答得輕松。
“不是說不送了嗎?”
徐忱輕舒一口氣,看着她:“不讓他送而已。”
溫俞抿唇輕笑:“你送就可以?”
徐忱比她高一些,兩人坐在一塊肩膀一高一低,燈光照過來,他的影子正好落在溫俞的側臉上。
他的聲音漫不經心:“我是你朋友,他又不是。”
徐忱只喝了點酒,周身漫着淡淡的酒氣,車窗外的風吹動着他的碎發,聲音聽起來越發的勾人。
公車下的樹影往後倒,一排排連接的彩燈連成了線。
“對了……”
徐忱的話還沒說出口,身體突然前傾,與此同時伴随着刺耳的剎車生,他看到溫俞的頭就快要撞到前排的椅背上。
他伸出手,攔住了溫俞,将她護在了懷裏。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們都還來不及反應,只聽見車內一陣慌亂中司機在前面罵道:“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啊?好好的年輕人學什麽不好學人自殺!”
破口大罵的髒話,是對這突然闖入的人的憤恨,車上的議論聲也在公車正常行駛後亂哄哄的。
前排的阿姨和身邊的人提起了一件讓人背脊一涼的舊事:“三年前有一趟從臨江市過來的大巴,就因為有人自殺,司機為了躲開翻了車,一車十來個人全跟着翻到了溝裏。”
“一車的人啊,就那麽沒了。”
“不是說救活了一個嗎?”
“是有一個小姑娘活下來了,不過也不好過啊,小小年紀就經歷那種事,醒來以後就瘋了,聽說她自殺了好多次,最後怎麽樣就沒人知道了。”
“當時鬧得多大啊,就因為那個輕生的,這麽一車人就沒了,那裏面有一個還是我老公大學同學的兒子,那孩子要是還在估計也有20了。”女人嘆息,“我老公說那孩子從小成績就好,怎麽也能是個理科狀元,就這麽給沒了。”
“那家裏父母肯定傷心死了。”
“誰說不是呢。”
溫俞靠在徐忱的懷裏,臉色泛白,比周圍所有的人臉色都差,她緊抓着徐忱的手臂,指甲深入進他的皮膚。
沒有歇斯底裏,一聲不吭地瀕臨崩潰。
她的手腕上綁着一條絲帶,衣領松松垮垮地纏在手腕上。仔細看,可以看到在絲帶的遮掩下,有那麽幾道傷疤交錯在一起。
看起來,觸目驚心。
徐忱的臉色也不太好,本該漾着笑的臉此刻淡漠無比。他滾了滾喉結,強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輕輕撫了撫溫俞的頭。
後來兩人都沒再說話,距離溫俞家還有一段距離,溫俞愣愣地靠在車窗上發呆。
忽地耳朵感受到有什麽觸碰,她側首順着耳機線看過去,是那張每天都能看到的笑臉。
“外界的聲音,不是非要聽的。”
他說。
溫俞回過神,離開了車窗坐直身體,自己摁了摁耳機。是一首古典鋼琴曲,她閉上眼,把周圍的聲音都屏蔽掉。
徐忱你看,
我走到哪,都不能忘掉你。
和你一樣的少年,整個曲州人的議論,沒人會讓我忘記。
如果忘不掉,
如果所有人都忘不掉。
那麽她,怎麽會有忘記的資格。
這次一起出去玩過以後,溫俞在班級裏也有了陳詩雅和吳婷婷兩個交好的朋友,也慢慢能活絡起來。
只不過,陳南也比以前更麻煩了,一下課就纏着溫俞,不是要給溫俞講題,就是要幫她看看試卷,秉承着“不要臉”的原則追求溫俞,惹毛了她好幾次。
溫俞因為之前的事,又因為三年不和人接觸,本就木讷些,對于這樣的人是真的沒有一點辦法。
英語課是小組讨論,陳詩雅和溫俞轉了過去,和徐忱,吳婷婷是一組。
這一組只有溫俞的英語成績最好,他們就一直聽溫俞在講,把每個知識點标記出來。
陳詩雅底子最差,徐忱又在旁邊,她聽得比之前更仔細一些。她剛寫到一半就聽見溫俞的聲音,是和以前不一樣的,細細軟軟的:“不是跟你講過了嗎?在介詞後面和非限制性定語從句中只能用whom,又忘了?”
她聞聲擡眸,溫俞正在給徐忱指出問題,徐忱改掉了自己的答案,唇角微彎:“下次就記住了。”
溫俞滿意笑了下,她的聲線要比之前溫柔,特別是和徐忱講話的時候,像個很好相處的大姐姐,可換了人就會變臉而且變得很快。
陳詩雅注意到溫俞一直很避諱和男生講話,是一個字也不怎麽願意說的,可偏偏到了徐忱這裏就不一樣了。
她在想,溫俞一定是覺得徐忱是個好學生,長相又不錯,所以才對他比較特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整個讨論就這樣稀裏糊塗混了過去,她還是聽了溫俞的講解,一筆一筆記了下來。
之後老師開始講題,和溫俞講的都差不多,她不怎麽愛聽英語課,思緒不知飛去了哪裏。
溫俞看着黑板,眼神随意一掃,正好撞上了陳南的那雙眼,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她在看。
只是這一次,眼神沒那麽賤。
下課鈴聲響後老師沒能及時下課,拖了很久的時間,這本就是最後一節課,溫俞餓的有些撐不住。
直到身後的桌子被人輕扣,溫俞聞聲回過頭,發現伸過來一只手,掌心躺着一顆水果糖。
她猶豫了會兒,不知道該不該接下來,她也知道兩人的關系過于親密了,又恰好在這時,陳詩雅也看了過來。
徐忱一直沒收回去,眼尾一挑,示意她。她抿了抿唇,擡起不怎麽有力氣且還在發抖的手,把水果糖攥在了手心,放進了嘴巴裏。
等到老師講完已經下課快半個小時了,溫俞因為有了水果糖才撐了下來,她吃的快了些就提前回了教室,有一道題沒解開,她也不怎麽坐得下。
這時候班級裏的同學都還沒回來,她走到座位上發現自己的筆記本攤開在桌上,上面寫滿了徐忱的名字。
溫俞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寫的,她經常上課發呆,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個人,想起過去的許多事。
她合上筆記本,收拾了一下桌面,身旁突然站了個人。她擡頭看過去,發現那人是陳南。
溫俞不知他想做什麽,理都沒理,繼續收拾自己的課本。
陳南摁住了溫俞手裏的書本:“你喜歡徐忱?”
溫俞聞言一頓,沒理他。
“所以你不答應就是因為你喜歡徐忱?”陳南罵了句髒話,“他媽害我追你那麽久?”
溫俞疑惑,是追嗎?
他這樣的行為,她以為是糾纏,是騷擾。
溫俞不想和他講話,真就一句話也不說,剛準備坐下,旁邊的陳南踹了一腳她的桌子,吓得她一怔。
她還來不及反應,陳南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從座位上提起來,他剛要說些什麽教室裏已經來了人,這時候徐忱也正好過來。
徐忱站在門口看到裏面的情形,偏着頭,神色平靜:“陳南,跟我出來下。”
“艹!我就知道。”陳南松開溫俞,斜眼看着她,模樣有些惡,“我不會就這麽罷手的。”
溫俞看着一塊離開的兩人,重重落在椅子上,半晌緩不過來神。她以為陳南只是一時興起,只要不理他就能把這事過去,是她想的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