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莫潆倒也并不言語，奪過于窦手中的船槳開始滑動。
于窦見她不再回應，也是顯得無聊，“虎姑婆，我們聊聊天啊！這樣多沒意思。”
“聊什麽？”
“就聊你的事。”雖然她曾有提到一句父母在小學時去世的，可是于窦總覺得她的故事會非常豐富，不然也不至于落成現在這副性子了。
“我的事沒什麽好說的。”莫潆輕聲淡淡的拒絕。從語氣中，卻是感受不出莫潆是何種情緒。
“那就說我的。”于窦一個伸手将莫潆手中的船槳奪過，“我和你說說我家的事和我為什麽出道吧！”
“恩！”
莫潆嘴上雖應着，可卻是顯得漫不經心，于窦倒也不在意，緩緩道。
“我爸小時候家裏窮，爺爺奶奶沒錢供我爸讀書，所以我爸在八歲的時候就下地幹活。直到十五歲時，我爸和一姑娘對上了眼，聽我爸說那姑娘長的很像西施，雖然我是沒見過那個西施，我想可能是那時候的什麽明星之類的人吧！”
“……”莫潆瞥了于窦一眼，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沒文化真可怕！
“不過在我爺爺去提親前一天，那姑娘就被她家人給嫁給了一個在城市裏工作的男人。就因這原因，我爸才放下了耕田用的鋤頭走向了城市。果然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你說是吧？虎姑婆！”
“恩！”
“我爸雖然大字不認識幾個，可是那雙拿了七年鋤頭的手，力氣和身手都要比普通人來的快。那時候就去做了保镖，培訓了兩三年，後來也因為任務，認識了當時東區的老大，然後就被那老大挖了牆角，跟他混了很多年。到我老爸二十四歲時，就遇上了剛出學校的老媽，我老媽被那老大聘做了律師，最後不用說就對上眼了，生下了一個英俊潇灑相貌不凡才華橫溢智勇雙全的孩子！”
莫潆望着于窦一言不發，等待着她繼續說。不過，在莫潆臉上，卻并沒有看見那一臉的期待，反而是顯得失神與略微的沉重。
“那時我爸雖沒有脫離組織，不過倒也有了小金庫，可能是我爸運氣好，那時他投資所創的公司，都有了很大的發展，我爸的錢袋也随着越來越滿。直到我老爸三十五歲，那老大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五十歲就這樣翹辮子，繼承他位置的是他兒子，可能你不知道，1046的地盤本來是他的，後來被媚姐給搶了，現在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那時候他一上任就說要去弄塊郊外的地，組裏大部分的人都不同意，那時資金緊張，沒有多餘的錢去盤下郊外的地，後來他就帶着一隊人找到那塊地的主人硬逼着那家人把地送給他，當我爸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一男一女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那時我爸才意識到出了人命，趕緊将人送到醫院，不過還是遲了。我爸前半輩子确實殺了不少人，可是對于我爸來說，他殺的都是要他命的仇人，直到這一次，那兩個無辜的人死去，我爸才意識到他的時代已經過去。我爸雖然很想把那個老大的兒子打死，可畢竟他是那人的兒子，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之後離開了組織，而那份被逼着簽下的合同，我老媽又将她還給了那個村，後來又博得了賠償金給了那個村。雖然那一家人不在了。”
“為什麽你爸媽會認定那一家人不在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姥姥沒跟我細說。”
“……”
于窦遲遲沒聽見任何回應，奈奈的再次開口，“虎姑婆，怎麽不說話了。”
可回應的卻只是輕微的搖頭。
在這完全無一絲燈光照射的黑夜中，于窦哪能看見莫潆的回應，只道是她不理自己，索性拱起背傾上前，兩手撐于床的兩方，“你幹嘛不理我。”
依舊是低着頭無任何反應。
不會是睡着了吧……于窦微微挑眉，側低下頭，吹開莫潆那因低頭散落而下遮掩住臉頰的發絲，想要探個究竟。
莫潆感受到一邊傳來的呼吸聲，轉過頭不理會于窦。
“虎姑婆，你不會哭了吧？”于窦糾結，莫潆還真是多愁善感。
“于窦，我要回去。”莫潆将眼前的于窦推回原本的座位，指着岸邊冷聲道。
“哦……”于窦又再次敏感的接收到莫潆那虎姑婆又生氣了。
船一靠岸，莫潆便不停頓的向外走去，于窦見狀，趕緊上前拉過莫潆，“莫潆！你怎麽了？”
“我沒事……”
“如果真沒事，就不該這樣自顧走去。”
黑夜之中，一雙慎明的雙眸緊緊的盯向莫潆。或許，這是莫潆第一次見到這般認真的于窦。
于窦指了指租船室，“莫潆，我沒帶錢，你不能自己一個人走……”
“……”她簡直是神經了，莫潆一把甩開于窦拉住她的那只手，她居然會傻到認為這暴戾的人在關心她。
“喂喂，虎姑婆，接下來我們去哪家夜宵店？”
“我要回家。”
“吃燒烤怎麽樣？”
“我要回家。”
“那就吃燒烤。”
于窦完全不理會莫潆說的話，揣着莫潆走到了一家燒烤攤處。
“老板，十串羊肉串，三串鱿魚，兩串大腰子，最後來四串香菇，一瓶啤酒一罐雪碧。”
“在這吃還是打包？”
“在這吃！”
“打包！”
老板看了眼兩人，再次問道，“在這吃還是打包？”
于窦餘光瞄了眼莫潆，抿了抿嘴，拉着她坐到後頭的位置上，對着老板喊道，“在這吃。”
莫潆蠕了蠕嘴，也不再反駁，轉過頭托起腮不予理會。
“快吃吧！”于窦将陸續端上來的燒烤以及一罐雪碧都放在莫潆面前，随即開啓啤酒，配着香菇吃起來。
“我不吃。”
于窦倒也不在意，“吃不完大不了扔掉，反正是你的錢。”
對于于窦浪費食物，在學校裏莫潆沒少訓她，于窦不怎麽挑食，可是吃東西有一個毛病，比如盛滿的飯菜，即使肚子再餓，也不會将飯菜吃完，寧可去超市買一些零食，可那些零食也是沒吃幾口就會下了阿銀阿奈的肚子。現在聽聞于窦這麽一說，狠狠地瞥了眼那悠哉悠哉喝着啤酒吃着香菇的于窦，拿起眼前的燒烤慢慢吃起來。
“于窦，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不吃羊肉。”
“我對羊肉過敏。”
“過敏你還點十串？”
“你不是吃麽？”于窦放下手中的杯子，五官瞬間化為“囧”字，還夾雜着搖頭的模樣怪裏怪氣道，“在我這你想吃羊肉都吃不着，這不是你說的麽！”
“……”
“我吃羊肉越多，就發的越厲害。有一次阿銀和阿奈在這騙我吃下了一口羊肉串，當天晚上就送進了醫院。就因這事，這燒烤攤一晚上爆紅，這個區的人都知道這家燒烤攤賣的羊肉串是正宗羊肉。我也是為人民服務，你不用太感謝我。”
于窦那一副得瑟樣映入莫潆眼中，就是如此一個每時每刻都能遇見的模樣，在此刻卻散去了她心中的霧霾。
“她倆不知道你對羊肉過敏？”
“知道啊！現在這年代的羊肉串有幾家燒烤攤賣的是正宗羊肉吶，何況咱們也不是美食家，又吃不出真假，偏偏就在那天給我撞上真的羊肉，那還是我第一次這麽讨厭“真”的東西。”
“你果然挺背的。”（家鄉話，背就是倒黴的意思。）
于窦見其心情好了不少，也随之微微勾起嘴角，将最後一口啤酒送下肚，放下杯子看着莫潆将肉串送入口中。“心情不好時，有許多種改變心情的辦法，并不僅僅只是用眼淚。”
莫潆聽她所說，咀嚼的動作瞬間一滞，但僅僅限于一滞，之後就如完全沒聽見一般繼續吃着手中的羊肉串。
“要是你的眼淚弄濕我的枕頭就不好了。還有一串鱿魚，大腰子和香菇，快吃。”
“啊？什麽意思！”
于窦将三串燒烤放置莫潆面前，“當然就是今晚睡我家。”
“為什麽要住你家。”
“你看。”于窦亮出屏幕伸到莫潆面前，“現在都12.03分了，這個時間點我可不想送你回家。”
“我又不需要你送。”莫潆忍不住投去一個白眼。
“何況明天星期五，我又得弄頭發又得從郊外趕到學校，都沒時間睡覺了。”于窦再次無視了莫潆所說的話。
莫潆無奈，無論怎樣，于窦就是要拉着自己和她睡。
在莫潆将最後一串吃進嘴中後，結完帳，于窦就拉起她找到那輛自行車就向自個家走去。
直到走進于窦家中，莫潆才真正的感切到她倆的世界是處在怎樣的極端中。這一屋通透的燈光使莫潆想起自己家中那昏暗的燈，是何等的不同。
“家中就你一個？”
“老爸老媽去過七夕了，說要送我一個弟弟或妹妹，所以今晚不回家。不過都七老八十了，居然還想着造人，你說滑不滑稽？”
“不滑稽。”
“……”
這就是為什麽于窦硬拉着莫潆一起睡的原因，今晚這麽大一房子裏，就她一個，睡覺都不敢關燈的人能不拉個人一起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