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拍戲
蘇流雲沒走幾步，一道灼人的視線貼着她。
好眼熟。
蘇流雲努力回憶，是王溢，酒桌上的那位傻白甜歸國富二代。
王溢就是來上個衛生間，沒想到會遇見如此勁爆的一幕。
太精彩了！
錄視頻的手機還沒來得及收起，王溢把手機藏到後面，尴尬的打招呼：“蘇……蘇小姐，您忙着哪。”
蘇流雲：“……”
蘇流雲禮貌性點頭，大步跨了過去。
也不知道王溢什麽時候來的，聽到了幾句。
蘇流雲走後，王溢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季景我就說你被人甩了吧，你還死要面子不承認。”
“雲雲，如果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什麽都願意做。”
“我們景哥怎麽這麽軸啊，不就是女人嗎？又是替身又是哀求的，這可不像你的性格。”
季景周身散發着冷意，他心情本就很差：“滾，老子很不爽，別吵我。”
王溢笑嘻嘻湊上去：“哎呦，跟我挺本事啊？剛才的好脾氣去哪了？原來蘇小姐是你前女友啊，怪不得席間眼睛一直黏人家身上，我還以為你這麽快移情別戀呢。”
“你一個被甩N次的人，哪來的臉笑我。”季景回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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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溢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不滿道：“季景，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這樣我很沒面子的。”
季景黑着臉，問道：“你看，她很生氣？”
“何止是生氣，就差把你扔旁邊垃圾桶了，季景，你到底怎麽得罪人家姑娘了，人家像是能把你生吞活剝了一般。”
怎麽得罪？
他把蘇流雲得罪狠了。
趁着季景發愣，王溢把剛剛拍到的視頻發到小群裏。
溢啊溢：【兄弟們，見過季景低頭求饒嗎？】
小群裏不過四五個人，李晏之率先冒出來。
之啊之：【哪呢哪呢，我想看，但怕景哥揍我。】
溢啊溢：【怕毛，你溢哥給你頂着呢，啧啧，季景這追妻追的，就差跪地求饒了，人家女方鳥都不鳥他。】
之啊之：【這不是前嫂子嗎？不是我景哥甩的她嗎？這怎麽回事。】
王溢一頭霧水。
之啊之：【我之前悄悄給你發過幾段視頻，景哥分手視頻，你沒看嗎？】
溢啊溢：【你以為我像你每天閑出屁啊？忙死了哪有心情管季景的小八卦。】
王溢找出李晏之的私聊窗口，把幾天前的視頻點開。
是酒會的那段視頻。
看完後，王溢咬牙切齒，他切回小群。
溢啊溢：【季景真是活該啊，罵他幾句都是輕的，劈腿還損人，夠渣的。】
溢啊溢：【怪不得他前女友今天這态度，自找的。】
李晏之辯解道：【誤會，景哥沒劈腿，他只喜歡景嫂，這個我可以作證，不過确實挺傷人家的。】
冷淡許久的群突然活躍起來。
季景看見躍動的消息，忍不住登錄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翻閱着聊天記錄。
他眉頭越皺越深，煩躁的情緒在看到偷拍視頻時達到極點。
視頻裏，蘇流雲的話句句戳心，哪怕隔着屏幕，她的嫌棄仿佛溢出來。
季景的心驀的疼了一下，翻江倒海的涼意襲來。
蘇流雲，很難原諒他了。
不過再丢人，不能被這幫孫子嘲笑。
季景勾勾手指，在群裏發了一句話。
冷啊冷：【視頻，删掉。】
——
蘇流雲去《錦繡行》試鏡時，是早上八點鐘。
周宗保在門口等她，看見蘇流雲眼底的黑眼圈，面露不悅。
他忍不住說道：“流雲，今天去見組，很重要，你頂着黑眼圈，會影響印象分的。”
蘇流雲撓撓頭，抱歉道：“我昨天睡太晚了。”
年輕人啊，天性還是愛玩，周宗保也不好太過苛責。
周宗保把幾張A4紙塞到蘇流雲面前：“這是要試的幾個角色的人物小傳，臨時抱佛腳，你先看半小時，咱們再去。”
蘇流雲接過去，搖搖頭，道：“保哥，咱們走吧。”
“你……”
若若搶先道：“保哥，流雲昨天熬夜，是因為看《錦繡行》的原著，她把整本書都看完了。”
周宗保頗為震撼。
看原著并不稀奇，只是為了沒兩句臺詞的小角色，在這麽短的時間耐着性子啃原著，蘇流雲的目标很明确。
人做事前總會權衡利弊，原著不一定能幫助蘇流雲理解角色，但她還是看完了。
蘇流雲說道：“保哥，看完整部小說，可以更好理解整個故事的背景，每個角色的故事和人物性格，都和故事整體息息相關的。”
周宗保點頭，不過還是勸道：“努力可以，但要注意休息，演員的這張臉就是門面。”
蘇流雲故作輕松做個鬼臉：“知道啦，保哥。”
蘇流雲試鏡的角色是一位公主，。
導演要求純素顏，蘇流雲出來只畫了眉毛。
試戲結束，章導思忖片刻，吩咐旁邊的副導演：“南宮公主一角，蘇流雲穿戲服再試一遍。”
蘇流雲被推着去了化妝間，化妝做造型，換衣服，饒是簡單化妝，也用了四十分鐘。
花樣精美的襦裙華麗高貴，簡單的發髻襯的清麗脫俗。
這樣一位深宮少女仿佛從古畫中走出來一般。
章導見到蘇流雲，連說了三聲好字。
蘇流雲又重新演了一遍。
章導評價道：“人物性格的理解到位，但表演還是有些生澀的，删減第二三句臺詞，再來一遍。”
第二遍後，章導滿意的點頭：“少說話，氛圍感有了。”
蘇流雲：“……”
一時間不知該喜該憂。
章導很滿意，前提卻是她少開口說話。
章導又說道：“閑聊幾句吧，談一談你對這部劇的理解。”
“導演，哪個角度呢？”
“随便聊，說你的想法就可以，發散思維。”
蘇流雲稍微思考片刻，說道：“我看了原著小說，原著的角度談，這個故事裏，女主角呂後貫穿始終，小說裏，描寫了許多個女性角色，無論宮娥還是權貴，無論孩童還是老妪，在封建背景下，她們被方圓的規矩束縛着，這個皇宮裏，沒有勝者，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和牽絆，皇宮是逃不出的牢籠，是皇權的封建壓迫才演變了這些悲劇。就像南宮公主，她被皇權壓制着，從沒有快樂過。”
章導沒說話，過了片刻，和周宗保商量：“宗保啊，這個公主的角色可以定流雲，我們這邊得需要她協調半天的檔期出來，方便嗎？”
周宗保忙道：“方便方便，我回去和導演談，半天沒問題的。”
至于片酬，有專人和周宗保接洽負責。
來《錦繡行》劇組客串的，也不圖片酬，恨不得往裏面塞錢。
蘇流雲試完戲，在門口的角落裏，見到了楊徽然。
蘇流雲羞赧不已，她試戲，女神也看到啦？怪不好意思的。
楊徽然過來，雙臂抱拳，笑道：“流雲，你古裝很驚豔，演的不錯，宗保眼光一直很好，沒看錯人。”
楊徽然給了蘇流雲一個機會，能不能握得住，還得看她自己。
章導對演員的要求極高，脾氣也差，小演員被罵哭是常有的事。
楊徽然已不再年輕，平靜如水的美麗知性治愈。
這部劇很适合她，前面短暫的年少戲份由小演員飾演，楊徽然扮演中老年的呂後，符合實際年齡，不需要刻意扮嫩。波谲雲詭的宮廷鬥争，也是自此拉開帷幕。
周宗保喜上眉梢：“流雲，人不得不信命，從你進橫店開始，運氣持續飛升，一切順利，這是好兆頭。”
蘇流雲笑道：“保哥，你好迷信。”
周宗保不以為然：“有點敬畏之心，是好事，走，一會兒還有你的戲份，回去我和咱們導演協調時間。”
——
蘇流雲飾演的南宮公主只要兩場戲：
第一場是少女時代在花園內撲蝴蝶，天真爛漫；
第二場是二嫁耐申時紅妝出嫁的場景。
南宮公主的戲份，重點在第二場。
第一場時，蘇流雲撲蝴蝶的神态，章導一直不滿意，認為缺少少女的靈動。
NG了好多遍，蘇流雲補了幾次妝。
章導過來講戲：“流雲吶，不對，狀态不對，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她的腳步是輕盈的，神态是靈動的，眼神，注意眼神，你的眼神太僵硬，要動，追着蝴蝶，眼裏要有光。”
蘇流雲似懂非懂，暫停拍攝二十分鐘，蘇流雲在努力找狀态。
少女……她現在的年紀距離二八少女有些遙遠，加上生活的浸染，早就沒了純真和灑脫。
要沉浸到人物的性格本質裏。
南宮公主出身高貴，是皇後王娡的掌上明珠。作為嫡公主，她備受寵愛，身份尊貴，在這種背景下，出嫁前的她無憂無慮，單純肆意，撲蝴蝶的公主，是嬌憨的、高傲的、靈動的。
蘇流雲又嘗試了幾次，回頭喊章導：“章導，可以再試試嗎？”
章導擺擺手：“再來一遍。”
蘇流雲嘆口氣，心裏忐忑不安。章導現在的情緒，就在罵人的邊緣游走。
如果她繼續NG，鐵定被罵個狗血淋頭。
擺在蘇流雲面前的只有假花，蝴蝶需要後期合成。
蘇流雲想象着，幾只蝴蝶忽閃着，落到花叢中，貪婪地吮吸花粉。
調皮的蝴蝶并不執着于一朵花，在花叢間飛來飛去。
她輕輕走上前，踮起腳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睛清澈，嘴裏念念有詞：“小蝴蝶，我一定要抓到你。”
少女在花叢間撲蝶，偶爾發出銀鈴般的笑，這抹倩影穿梭于花叢，沒撲到蝶也不惱，朝着後面太監宮女道：“你們誰也不要幫我，我自己捉！”
這場戲結束，章導看着監視器裏的畫面，神态有了！
他露出難得的微笑：“這條過了。”
下一場，是出嫁的場景，只需要幾個鏡頭和一句臺詞。
南宮公主二嫁，嫁給張侯耐申，十裏紅妝，公主坐在喜轎當中。
在漫天的樂聲中，公主大紅的嫁衣映着絢麗的華彩，她掀開紅蓋頭，黯然的臉上悲戚哀傷，眼角滑過一滴淚。
公主聲音輕顫，微重的嘆氣聲從口中逸出：“我這一生，從未恣意過。”
“cut！”章導十分滿意：“這條非常好！神态、語氣拿捏的很到位。”
這場戲結束，蘇流雲肩膀抖動不停，依然沉浸在戲裏。
她憐憫南宮公主的人生，身為公主，卻滿是桎梏。
僅僅兩場戲，那一聲吶喊，便是她一生的縮影。
歷史沉浮滄海，南宮公主，于整個漢朝江山來講，微不足道，只是史書上短暫的一筆罷了。
誰的人生，又能夠潇灑肆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