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蘭德

醫院裏面一派忙碌，但是一切都井然有序。

一雙黑色的軍靴踩在潔白的瓷磚上，從窗簾縫的邊緣偷溜進來的一道陽光落在他的腳邊。他一步接着一步前進着，步子沉穩有力。

一陣風拂來，窗簾被吹開，陽光加大了投射的面積，終于在這個男人完全離開這片區域之前，撫摸到了他的臉。

守序世界裏的A級城市裏面的人們，幾乎都是這麽信仰着的。愛是愚不可及的事物，性是C級低級城市裏面肮髒的人的消遣。但是這個男人，還是能有效讓這群精英撼動自己的認知。

要是能與他共度餘生，那該多好啊。

安蘭德扭開了醫務室的把手。

“A417，安蘭德。”護士看見了他，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注射藍色藥丸。”

“請盡快。”安蘭德在床邊坐下，他挺直了腰杆和胸部，上體端正，兩手放在床的兩邊，擺出了軍人一貫的坐姿。

他自從一年前開始，身體就出現了一些問題，必須定時來醫院接受藍色藥丸藥劑的注射。

“請稍後，藍色藥丸的調配需要一定的時間。”護士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

安蘭德點了點頭。

按照禮貌，護士跟他搭話。“少校，聽說你前段時間帶一個新兵去攻略新世界了。”

“是。”安蘭德回答，“不是太愉快的記憶。你怎麽知道？”

“那一位士兵，鹿彌。”護士念到這一個名字的時候，嘴角忍不住勾起。“因為那一趟世界之旅，心靈受到了莫大的傷害，去過心理輔助室，我撞見他。”

“嘁，膽小鬼。”安蘭德發出不屑的聲音。

護士笑了笑，調開調劑室的資料。“藍色藥丸已經準備好了，我現在就去取，請你再稍微等一下。”說完，她就離開這個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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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離開，安蘭德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他睜着一雙綠色的眼睛，看着白色的牆壁。

其實他最近很忙，許久沒有休息了，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有些重，但是對于他而言，這是最讓人放松的環境了。緊繃了幾天的神經終于有機會松弛下來，安蘭德的腦袋一歪，居然就這樣睡着了。

房間的排風系統在運作。

醫院的玻璃窗映着面前的一切。

一雙綠色的眸子睜開，他的眸子，有什麽熾熱的情感在燃燒，抹滅了裏面的壓抑與平靜。

手推車運着藥水，玻璃瓶們相撞發出聲音，護士回來了。“少校，準備一下，要注射了。”她關上門，回頭的一瞬間，突然一愣。

本來坐在床上的安蘭德，不見了。

升降機停在十五樓，一雙軍靴踏着輕快的步伐，歡樂地進到升降機裏。

透明的玻璃窗映出一張俊美的臉龐，他綠色的眼睛一眨，然後對着窗戶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自己的臉龐。“瘦了點，感覺沒有之前帥了。”他發出可惜的聲音，然後嘴角一勾。

電梯到達一樓，大門開啓。

“少校。”有士兵剛好巡邏路過，看到安蘭德以後，立馬停下、敬禮。

“早上好啊！”安蘭德笑容燦爛地朝他打招呼。“今天的工作也要加油啊！”說完，他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士兵目瞪口呆，傻傻地目送他離開。

安蘭德走到醫院的外面去。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投射在大樹的上面，剛長出嫩芽的大樹被染上了太陽的顏色，遺落的光斑閃動，美妙得仿佛是天生的神樹。

可惜這裏的人不會去欣賞一棵樹。

“天氣不錯。”安蘭德一邊喃喃自語，一便解開衣服上面的兩顆扣子，露出他緊致的肌肉。“趁他沒有醒過來，不如我去找點樂子吧。”

說做就做，這個男人立馬拉開虛空投影的電腦，在找可以讓他開心的地方。最後，他選定了C級城市的一個會所。

“少校。”

在安蘭德準備離開的時候，一位戴着眼鏡，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少女在不遠處喊他。“翟博士有事情找你。”

“下次吧，我今天有點事。拜拜，小佩爾。”安蘭德桀骜不馴地朝她揮了揮手。

洛佩爾被他與平常迥異的态度給弄傻眼了。

安蘭德在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趕緊跑了。

洛佩爾終于意識到了什麽，尖叫了出來。“翟博士！翟博士！”她慌慌張張地拉開通訊器。“糟糕了！安蘭德少校的第二人格又出現了！”

“什麽第二不第二人格的。”安蘭德還沒有跑遠，他聽到洛佩爾的話以後，心裏頭很是不快。“我就是安蘭德。”這群人怎麽就不明白呢？

就是因為他是安蘭德本人，所以他知道洛佩爾在告訴翟艾伯以後，這個醫院很快就會被封鎖起來。所以他現在不顧一切往前跑，甚至在途中很粗魯地拉開了幾個男人。他快要逃離這個醫院的後花園了，但是門口也有一個礙事的家夥。

那個家夥，走着路都在晃來晃去的。

延綿閃爍的塵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葉子在空中旋轉，落在他的頭上。

那個人停下來腳步，用緩慢的動作擡手，他拿下頭頂的葉子，然後微回頭看後面的大樹。

他那雙黑黝黝的瞳孔，在陽光下綻放光芒。

時光有一瞬間的靜止，這囚禁人身體的醫院，這禁锢人思想的空氣，在他的眼中灰飛煙滅。安蘭德的瞳孔之中，撞進了一個人。

鹿彌發現了身後有人，幹脆完全轉過身。

安蘭德看到了他的臉，本來要沖刺的腳步立馬停止下來，最後的腳步落在他的一個手臂之外的距離，他呼吸都要停滞了。

鹿彌看到站在他的面前的安蘭德，想起自己之前給他拖過來扔過去的時光。他露出了有點害怕的神情，縮了一下身體，最後還是大着膽子打招呼。“蘭蘭。”

安蘭德近距離看着他，本來就算沖刺了幾百米也平靜的心髒突然如小鹿般在森林裏七撞八跳，他的瞳孔裏，鹿彌的臉越來越大。

因為他越靠越近。

鹿彌皺眉，他很敏銳，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蘭蘭？”他看着安蘭德敞開的衣服，甚至對面前人的身份發生了疑問。

“安蘭德！站住！”有人在背後大喊大叫。

“啧。”安蘭德咂嘴巴，随後他一把拉住鹿彌的手腕。“跑！”

鹿彌一臉疑惑，不等他問個清楚，安蘭德已經強制拉着他跑了起來。

“喂！”鹿彌的雙腳以極度奇怪的姿勢跟着他往前跑。

“你的名字是什麽？”安蘭德回頭看他，眉眼帶笑地問道。

鹿彌不解地看着他。“你知道的吧，我是鹿彌。”

“鹿彌啊。”他發出意味深長的聲音。

“蘭蘭，你是怎麽了？”鹿彌因為第一次攻略世界而遺留下來的悲傷情緒随着安蘭德的失常行為而被擲于腦後。

兩人在醫院躲躲閃閃，終于擺脫了追兵。

安蘭德帶着鹿彌跑到醫院的外面去，他才剛一停下，立馬就有一輛車停在他的面前，後面的車門自動打開。

安蘭德咧開嘴巴笑了笑，然後看着鹿彌。

鹿彌氣喘籲籲，終于有機會開口了。“你……到底為什麽要帶着我？”

“這你就不用管了。”安蘭德說完，笑着把鹿彌推了進去。

鹿彌倒在寬敞的座位上，他正想爬着坐起來的時候，安蘭德也跟着進來。他的身體覆蓋在他的身體上方，雙手撐住他的腦袋旁邊，不允許他動彈。

車門自動關上，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随即，機器人駕駛着這輛車忘安蘭德輸入的目的地前進。

鹿彌近距離看着他的臉，發現安蘭德跟初見的時候差了不是一般遠。他的頭發在跑步中被風吹得亂七八糟，衣服也是，外套被他拉開，本來應該是塞進褲子裏的內襯被拉了一半出來，衣服上的紐扣也不再是從第一顆到最後一顆都完全扣好。

說實話，有一種野性的美，但是看起來有點可怕。

安蘭德發現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胸前，他幹脆把第三顆扣子也解開了。

鹿彌……鹿彌默默地轉過頭。

安蘭德見狀，壞笑着伸出手，他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盯着自己。“鹿彌啊～”他故意拉扯着尾音，手指不斷摩擦着他的臉蛋。

“少校！”鹿彌畢恭畢敬。

“不不不，你剛剛不是這麽叫我的。”安蘭德搖了搖手指，不太滿意他現在的态度。

“你不是讓我不要再叫你蘭蘭嗎？”他現在忏悔了。

“昨天的我譬如昨日一樣逝去，今天的我，喜歡你那麽稱呼我。”他低下頭，在鹿彌的脖子的旁邊深吸了一口他的氣息。

鹿彌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他在安蘭德的身下顫抖。

“喊一下吧。”安蘭德笑道。

他好言好語，只是鹿彌身上的冷汗出得更多了。因為安蘭德在說這話的時候，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槍，抵住了他的腦袋。

“蘭……蘭蘭蘭蘭。”他吓得，說話都哆嗦了。

安蘭德皺眉，他捏住他下巴的手忍不住往上，大力地掐了一下他的臉蛋。“怎麽還會死機，你是機器嗎？也對，人類怎麽會有長這樣的……”

“我……我我是人類啊。”鹿彌開口辯解，只是依舊結巴。

“讓我來驗證一下吧。”安蘭德坐在他的腰上，咧開嘴巴，露出一個居心不良的笑容，“要是你不是人類的話，我就一槍崩了你。”他一邊說，還要一邊動動手中的槍。

他輕描淡寫，鹿彌心跳如擂鼓。

“你要怎麽驗證，我都配合。”鹿彌要是能動，他就會舉起手表示自己的乖巧。

“好！聽我命令！”安蘭德喝道。

鹿彌緊繃着身體，豎起了耳朵，怕遺落了他的一個字。

“張開嘴巴！”

鹿彌：“……”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安蘭德把槍上膛了。

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鹿彌乖乖地張開嘴巴。

安蘭德把槍扔到車的地板上，雙手捧着鹿彌的臉，湊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2

周末這邊就請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