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想他
自孫傾婉和泠寒回宮後, 泠寒便始終在勤政殿忙于政務許多日都未曾過來。
勤政殿裏大臣走了一波又一波,聽奇嬷嬷說,似乎是出了什麽大事。
朝堂中的事孫傾婉不懂, 也不會多言, 但父親的事她還是要多問一嘴。
她回來後,最擔心的就是父親得脾氣,若真的罷了工不去朝堂可怎麽是好。
如今戶部是什麽情形, 她便是不問也能想象得到, 那日父親以此來要挾泠寒,可其實這些時日, 戶部雖亂無章法, 群龍無首。
但也從無出什麽大錯,可見泠寒的心中也還是有數的, 依賴是真,但也未必完全依賴。
泠寒是皇帝,最不喜受到要挾。她可在泠寒身邊替父親說好話,叫泠寒原諒父親。
可若父親真的罷工, 觸及了泠寒的底線,損害了朝廷得利益,到那時便不是她三言兩語, 求泠寒原諒就能原諒的。
不過似乎是父親想通了,也或許是母親吹了什麽枕邊風, 原本油鹽不進,死磕到底得父親突然轉了主意。
奇嬷嬷說她回宮得第二天,父親就主動投身了戶部得工作。
父親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也難怪泠寒會下血本去醫治父親,再難的問題到父親哪裏都迎刃而解, 力挽狂瀾。
所以此次令泠寒頭疼得事與戶部無關,反倒是戶部目前是叫他最省心的一個。
孫傾婉聽到這裏,倒是放心了不少。
想來父親也是怕她在皇宮裏受委屈,才會如此賣力。
夜裏聽奇嬷嬷說,陛下晚膳用得很少,想着這段時間他忙着,她們都不曾見面。
再想父親和泠寒之前鬧得那些不愉快,縱使父親回去後盡心盡力,但也難免讓泠寒心裏不爽,在朝堂上給父親穿小鞋。
于是便叫奇嬷嬷備了泠寒愛吃的小菜,拿去讨泠寒歡心。
深夜的勤政殿一片寂靜,孫傾婉一個人拿着食盒在外面等着餘生進入通禀。
不多時,餘生便點頭哈腰得跑出來:“姑娘請進。”
孫傾婉颔首,餘生極有眼力見得接過食盒。
踏入勤政殿得那一刻,殿內竟燃起了燭光,且還不止一個。
女子啞然得看向餘生,餘生卻呵笑道:“是陛下吩咐得,姑娘小心腳下。”
泠寒不喜光,孫傾婉是知道的,但泠寒立在陽光之下,她也是親眼看到的,如此到也沒多想。
男子自知這小姑娘過來了,且還帶着東西,于是早就坐在了桌前等候。
餘生将小菜一一擺在桌子上,孫傾婉備了兩副碗筷,她故意沒吃,等和泠寒一起用。
她福身行禮,男子揮手叫她過來,坐在自己腿上。
餘生見狀,垂眸,極有眼力見的默默退了出去。
女子垂眸,淡淡紅了臉頰,她道:“臣女聽說陛下今日沒怎麽用膳,還是先用膳吧。”
她起身想要從泠寒的腿上下去,男子卻收緊臂膀,将她繼續攬在懷裏。
“幾日沒見,胖了些,氣色也紅潤了許多。”
自父親蘇醒,孫傾婉便再無什麽愁苦之事,雖然身在皇宮雖她所願,但卻不曾受半分委屈。
這樣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得日子,能不胖嗎。
“是陛下養得好。”她垂眸,嘴似抹了蜜似得甜。
“怎麽想起過來,想朕了?”
男子含笑,眼中盡是溫情。
孫傾婉輕“嗯”了聲,素白手指在男子的胸膛畫圈圈,一下一下。
她嗔怪道:“陛下将臣女帶回宮後就日日冷着,若臣女今日不主動來,陛下可還不打算去看臣女?”
泠寒這幾日被政務纏身,來來往往得折子,似流水一般。
他剛得些空閑,又有大臣前來求見,幾次在書案前睡着都不自知,當真是廢寝忘食,忽略了這小女人。
“這幾日是朕不好,冷落了你。”
他越大覺得這女子慣會撩撥他心弦,抓住她調皮的小手,認真道:“等過了這幾日,朕不忙了,好好陪陪你可好?”
女子心底對比并不在意,但面上卻似個高興孩子一般,樂開了花:陛下說話算話。”
“一言九鼎。”
小姑娘高興得在男子的面頰上波得親了一口。
男子意猶未盡,附上女子嬌軟得唇,是那小人饑腸辘辘得肚子聲,打斷了這旖旎之景。
“先吃飯吧。”男子眼中帶色,卻将她放在了一旁椅子上。
這菜都是泠寒喜歡的,男子瞧了眼,微微蹙眉,“怎沒做你喜歡吃的?”
孫傾婉道:“臣女是來陪陛下用膳的,當然是要以陛下為先。”
男子沒再說什麽,只是見孫傾婉喜歡吃蝦仁,便頻頻夾到她碗中。
用過了膳,泠寒拉着她去後面小室的羅漢床,那裏有剛進貢得葡萄。
男子一邊撥葡萄粒,一邊喂給她吃。
孫傾婉愛吃葡萄,于是靜悄悄的,泠寒撥了給她,她就來者不拒。
吃得如小貓兒一般,安靜又乖巧。
“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打算怎麽過?”
他一邊做着手上的動作,一邊不緊不慢得問。
若泠寒不提,她大抵都快忘了自己要過生辰這事。
泠寒是有意想要為她籌辦得,所以才會問她想怎麽過。
但今年得生辰與每年不同,這是她十六歲得生辰,也是她的及笄禮。
女子十六及成年,生辰當日,會由家中長輩為其簪花做禮,對女孩子來說,是一生中除大婚外,最重要的時刻,意義巨大。
她想了想,很認真道:“今年是臣女的及笄之年,要由家中長輩為臣女做禮,以示成年,所以臣女想在家中過。”
泠寒問時,心裏大抵也猜到了這個答案,如此也沒有過多意外,反應及其沉默。
以孫傾婉對泠寒得了解,不反對,大抵就是應了。
這時外面傳來一男子的求見聲,如此泠寒将最後一粒葡萄放入她口中,便應聲走去了前殿。
因孫傾婉在內室,所以前來禀報的人以為殿中無人,于是也未有所顧忌。
道:“陛下,屬下已經查實,淮安王勾結敵軍,通敵叛國,證據确鑿,只問陛下可下令抓之?”
大殿空曠,那入內禀報得人又是武将,聲音粗犷到,孫傾婉想不聽都不行。
“将證據呈上來。”
那武将拿了一打信件上來,“這些都是淮安王與敵國往來書信,上面清楚寫着以往幾次兩國交戰詳情,甚至還有軍隊布防圖。”
得布防圖,就相當于告訴對方自己的攻破點在哪。
“難怪之前戰役,屢戰屢敗。”
那将士附和,“是啊,沒贏過一次,死傷戰士無數,起初還以為是我方軍隊實力不如敵國,卻不曾想竟是被賣國賊買了。”
那戰士咬牙切齒,“真替那些往死得将士不值。”
男子沒有再說什麽,片刻那将士就退了出去。
當泠寒回到內室時,只見方才還一心只想吃葡萄得小姑娘,眼中多了一絲憂慮。
她局促得搓着衣角,模樣很是不安。
“臣女不該在這逗留得。”她聽了不該聽得話,此事有多大,多機密,孫傾婉就是再不懂朝堂,也知此嚴重性。
“無妨,朕若有心避你,你便是想聽也聽不得。”
和孫傾婉得局促相比,泠寒自是沒怎麽當回事。
一個身份清白幹淨的小姑娘而已,又不是卧在他身邊的細作,避她做甚?
可孫傾婉不是這樣想,她知這事關系着淮安王,而淮安王又對她心有所屬,泠寒在用她來鉗制淮安王。
方才泠寒并沒有說抓還是不抓,可若是抓泠墨,以她為餌,誘淮安王現身,當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想到這,女子背脊生寒,不由得偷偷看了泠寒一眼,結果卻撞進了男子漆黑眼眸。
“你在擔憂?”
孫傾婉一驚,沒想到自己竟這般明顯。
她生怕泠寒知道她知道這個秘密,支支吾吾,一時答不上來。
結果她這模樣,卻讓男子覺得,她這是在擔心淮安王。
孫仲青蘇醒時,孫傾婉曾和父親提起,淮安王傾心于她這事。
因為她實在不知,從未見過彼此得人,淮安王因何會喜歡上她?
父親似乎對這件事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只叫她不要多問,還叮囑她要離淮安王遠一點,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眼下看來,他的确并非良善之人,可在她昏迷之時,是他奮不顧身,夜闖皇宮,他為她向泠寒妥協,只為她得救。
她救過他,于她有恩,這是不争得事實。
可他居然叛國啊,孫傾婉怎麽也想想不到,那樣一個溫文儒雅的人,是怎麽做出通敵賣國得事的。
女子心緒百轉千回,這一切皆落在泠寒眼中。
看着她憂心忡忡得樣子,男子倏得黑了臉,冷冷道:“你很在意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