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都別想
葉翎成績不錯, 年級46，還在理科一班。
饒是向來成熟穩重的裴雲炀，這一刻也愣了愣。
随即他伸手按住額頭, 失笑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在聽見葉翎說她試卷沒做完被打斷帶走後，他下意識認為肯定是缺了很多，卻忘了, 差一道題也是沒做完。
知道葉翎的努力沒有白費, 裴雲炀臉上的神色很快放松, 又恢複了往常淡漠疏離的态度, 他站起來，很有禮貌地向主任點頭說：“打擾主任了。”
主任将成績冊收起來，終于反應過來裴雲炀為什麽要特地過來找他，他說：“你和葉翎的感情這麽好，以為她會被分到另一個班, 還想跟她一起走。”
看着面前這個出色的學生，他有些意味深長地說：“裴雲炀同學, 上星期我接到舉報，說你和葉翎同學早戀。”
早戀。
這兩個字像羽毛一樣極輕地掃過心頭, 引起一陣輕微顫栗, 但是不待探究，輕顫就消失了, 裴雲炀擡眸，眼神直視着主任：“葉翎是我大伯家的孩子, 親生的，她是我堂妹。”
“現在知道了。”
主任當時沒有第一時間處理，便是打算月考過後再找兩人談話，沒想到一次月考作弊風波會扯出這些隐藏內情, 原本還擔心兩個優秀的學生會耽于戀愛，現在看來确實是他們這些不知情的外人想太多。
或許是出于對葉翎被陷害的補償心理，也或許是出于對裴雲炀的愛才心思，主任提醒他：“最近學校論壇上關于你和葉翎同學的閑言閑語實在是太多，要是有空，上去澄清一下。”
裴雲炀回到教室時課已經上了一半。
葉翎看他一眼，回頭一邊記筆記，一邊在心裏好奇地猜測裴雲炀去了做什麽事，正低頭寫着字，後背被人輕輕拍了拍。
她疑惑地回頭望去，坐在她後排戴着黑框眼鏡的男生遞給她一張小紙條，葉翎驚訝極了，看了看小紙條又看了看他，沒有第一時間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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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可能知道葉翎誤會了什麽，臉突然漲紅，趕緊向隔壁比了個動作，葉翎看過去，就見裴雲炀背靠着桌子，坐姿閑散地看着她，做了個口型：“我的。”
葉翎接過來，趁着講臺上老師沒注意這邊，把手低到桌兜處打開字條。
“猜猜我們葉同學這次考了年級多少名？”
葉翎眼睑輕輕一顫。
要知道自從月考風波之後，兩人私下相處，都十分有默契地繞開月考這個話題，裴雲炀嘴上不說，其實非常照顧她的情緒，他怎麽會貿貿然提起這件事？除非……
葉翎猛地轉頭，果然在裴雲炀臉上看見一抹難得的笑意。
她提筆飛快在小紙條上寫下。
“難道我運氣那麽好，剛好踩點50名？”
寫下了後又情不自禁想，或許她還可以再奢想一點？
“難道49？（捂住心髒緊張！）二哥不要賣關子，趕緊告訴我吧。”
裴雲炀接到小紙條後，很快寫下字傳給隔壁組的男生，對方又傳給了葉翎。
葉翎迫不及待打開。
“你不是運氣好，你是實至名歸，恭喜小葉同學考了年級46，請客嗎？”
葉翎的目光定在46這兩個數字上面，忽然感覺到眼眶一陣發熱。
她就知道，所有的努力都不會被辜負。
葉翎轉過頭來，亮得驚人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沖着裴雲炀揚起了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迅速做着口型：“請客。”
葉翎沉浸在喜悅心情裏時，裴家老宅正屋裏卻萦繞着一陣低氣壓。
一中升旗儀式之後，校長親自給了裴正宏打電話，告訴他早上升旗儀式上已經對着全校做出李同學和陳老師的處罰。他還在電話裏許諾一定會跟進這件事情，保證葉翎在學校裏決不會再受到類似委屈，這次事件只是個意外，好在只是個月考受影響不大。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希望裴正宏将這件事情就此揭過。
電話挂了之後，裴正宏臉色還是很不好，他對葉眉說：“影響不大，寶兒這兩天都委屈成什麽樣了，還影響不大？要我說就該把那個不負責任的老師革職。”
葉眉：“可是人家一口咬定不知情，他确實是在收到舉報之後處理，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個處理不當，倒不至于讓他辭職。”
葉眉輕輕皺眉，“聽阿炀的意思，這件事情主謀另有其人，是那個葉家的孩子，處理了這個學生和老師又怎麽樣？不能把這個罪魁禍首揪出來，我心裏才不舒服。”
裴正宏想到葉家就覺得頭大，“之前還覺得寶兒任性，沒想到遇到事情是個悶葫蘆，受了委屈不懂得回來找爸媽，要不是阿炀，我們都不知道她受了那麽大的委屈。”
他嘆了一聲，合理推測着，“我們寶兒當時在那個家裏，估計受的委屈不少，那小姑娘膽子怎麽那麽大，這麽小就心思不正，想出這種害人損招，你說這一切葉家到底知不知道？”
葉眉臉色有點冷，“知不知道又如何？他們家有這種害人心思的女兒，我們也不可能跟他們來往。”
之前裴正宏去找葉英傑談把葉翎戶口遷回裴家的事，而得知了葉翎身份的葉英傑，第二天就送過來了滿滿幾大箱打包的東西，說是葉翎以前用過的舊物。
他們打開來看，除了裴正宏指定要的相冊之外，還有一些衣服用品什麽的，但是更多的東西是新的，看起來不像是葉翎用過的東西，倒像是葉家為了讨好葉翎而準備的禮物，又或許，是做給他們看。
葉翎之前對葉家表現出來的态度都是淡淡的，而且那時候她正在為月考認真複習，夫妻倆便沒把這件事告訴女兒，把東西收起來，打算等她考試結束再把東西給她。
現在看來，也沒必要讓葉翎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了。
裴正宏當下把相冊拿出來，讓人把幾大箱東西打包，全放雜物房去，眼不見為淨。
經過這件事，夫妻倆有了默契，葉家不是個能來往的人家，應該做冷處理。
另外還有一件事便是葉翎的公開宴，必須快速進行。
裴正宏：“他們就是欺負她是個養女，要是知道她是我裴家的親生小孩，哪裏敢動這些害人的心思。”
葉眉拿出了之前還在商榷的邀請名單，準備将舉辦宴會的事情迅速提起日程。
要辦個宴會，而且還要辦一個熱熱鬧鬧盛大的宴會。
“要讓全京城都知道，葉翎是我們裴家的孩子，貨真價實，我看以後誰敢欺負她。”
今天的一中高三教學樓有些熱鬧，早上最後一節課時，有不少老師來到在各個教室外貼名單。
這時各科成績還沒完全公布，年級排名還未出來，但是分班已經确定了。
周玉緊張地捉着她的手說：“消息是真的，原來月考真的要分班！”
葉翎這一刻只慶幸自己相信寧殺錯不放過，短短時間內，在裴雲炀的幫助下，彎道超速，還成功了。
……應該。
沒公布成績、年級排名，在沒看到名單之前，葉翎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
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老師剛說了下課，班裏同學轟一聲全往外跑，大家都擠在門口争先恐後去看那張名單。
葉翎拉着周玉的手說：“我們也去看。”
兩人相互給對方打氣，走到教室外，卻啼笑皆非地發現，名單前人頭攢攢，想看見名單沒那麽容易。
男生們仗着身體優勢都擠在前面，很多女生都圍在旁邊幹着急着。
葉翎眼巴巴看着那張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名單時，悠哉悠哉後倚在走廊欄杆上的裴雲炀說：“幫你看？”
葉翎搖搖頭，正要說什麽，旁邊的雷耀廷看見她出來便想擠進人群去，說：“妹妹我幫你看，你等着。”
“不要。”
葉翎立刻伸手拉住說動就動的雷耀廷，就怕他快手快腳看了把結果報出來，“你們誰都不要幫我看，我自己看。”
說完還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哲和章泰然。
雷耀廷一下子不動了，摸了摸頭，“好吧。”
葉翎的手捉着雷耀廷的校服，雷耀廷也沒有要避開的意思，裴雲炀冷眼看着，忽然想伸手把雷耀廷一勾，将人扯到旁邊來，“不看還站在那裏擋着做什麽，當柱子？”
雷耀廷倒是好脾氣，嘿嘿笑着。
班裏同學有一些跟她們關系不錯，看完了名單便興奮地想要爆結果，但是葉翎剛剛那番話，同學們都聽到了，于是都默契地不提。
前面看完名單的同學，大多數興高采烈，極個別神色黯然，人員漸漸散開，空出位置，葉翎和周玉走上前，看向名單。
其實從前面同學看她的神色，葉翎大概也猜到什麽。
她面色平淡地從最後面開始看。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四十七，四十六……
四十六後邊的黑色小方框裏，清清楚楚地打印着葉翎二字。
有她，她做到了。
葉翎吐了口氣。
好了，舒服了。
葉翎看了幾秒，繼續往前看去。
她看見了王哲……雷耀廷……章泰然……周玉等人名字，一直向前，來到第一位：裴雲炀。
裴雲炀是這一次月考理科第一。
葉翎心裏哇了一聲，轉頭向散漫站在走廊上的男生看去：“你是第一！”
裴雲炀點頭，十分凡爾賽地說：“正常發揮。”
旁邊的雷耀廷立刻一聲好大的卧槽，“炀哥，你怎麽回事，你居然考了第一？”
王哲在旁邊啧啧聲，“看來這陣子某人在家裏沒少努力啊。”
裴雲炀倒是沒否認，“最近努力了一點，想考不好都難。”
雷耀廷拍他的肩膀，“你就凡吧你。”
幾人一起去吃飯，吃完葉翎和周玉先回到教室，便聽見不少同學在商量換座位的事情。
重新分班，大多數同學還在理科一班，只有少數人員變動，按照以往的規矩來說，會重新調座位。
他們班主任人比較好說話，因為采用換班制，教室裏經常會有學生變動，對于誰跟誰坐一起并沒有嚴格限制，像裴雲炀他們幾人關系好，坐一起也行。
于是便聽見教室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是在商量着想換到哪個位置去。
葉翎有點蠢蠢欲動，她想和裴雲炀同桌，不過班裏就沒有異性同桌的，這件事不可能，但是不能同桌，做他的前座也不錯。
葉翎問周玉願不願意跟她一起和隔壁的兩個男生換位。
聽見葉翎想換位，周玉就知道她百分百是為了裴雲炀。
趁着裴雲炀他們還沒回來，已經積攢了不少好奇的周玉小聲問：“你跟他……現在是在一起？”
葉翎立刻否認：“當然沒有，其實我們……”
周玉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和裴雲炀的真正關系，其實應該告訴她，說兩人是親戚關系，但是吧，葉翎私心裏不想說，因為她确實對裴雲炀抱有觊觎之心。
葉翎的遲疑讓周玉誤以為兩人還沒說清楚，但心裏也覺得應該是早晚的事，她頗有些感嘆跟葉翎說：“其實我真的沒想到你跟裴雲炀會……”
“總之我是看好你們的，加油！”
這話讓葉翎不免好奇在別人眼中，她和裴雲炀的關系到底如何，于是便問：“你覺得他對我怎麽樣？”
周玉想都沒想地說：“很好，我們都沒見過裴雲炀對一個女生這麽好。”
“我覺得他喜歡你。”
原來周玉也有這種感覺，其實葉翎感覺到裴雲炀對自己特別好。
不管是陪她補習功課還是日常相處，都能感覺到他的呵護，被喜歡的人這樣照顧，久了，心裏難免生出一些貪念：裴雲炀對她這麽好，或許和妹妹什麽的，沒什麽關系。
……
而這時候，正往學校走的裴雲炀幾個人，也在讨論換座位這件事。
裴雲炀直接跟他們說，打算和葉翎後座換位。
他說得理所當然，倒讓章泰然側目。
一向安靜的他，忽然開聲問：“雲炀，你對葉翎是不是太好了點？”
裴雲揚看他一眼，“她是我妹妹，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雖然是這麽說，但總覺得裴雲炀在葉翎的事情上特別關心，簡直就不像平常的他。
這時候雷耀廷也說：“我也換，這次我跟你同桌。”
王哲一聽便叫了起來：“什麽？我才是炀哥的同桌，我不跟你換位啊。”
雷耀廷笑嘻嘻地攬住他肩膀，毫不避忌地說：“我想離妹妹近一點，跟我換位嘛。”
裴雲炀向他看去，“你想幹什麽？”
雷耀廷就撓撓頭，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樣，“沒什麽哥，就是我也挺喜歡妹妹的，想跟她坐近一點，要是她要問功課什麽的，我也可以教他。”
裴雲炀：？
他臉色随即沉下去，眼神兇了起來，“你想都別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