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劍氣

朔宗老祖的道場, 自是座無虛席,不僅是九州的禦靈師, 旁的修士也都來一睹這位化神老祖的風采。

相比于年輕的韓老祖和剛晉的昊炎老祖, 朔宗老祖顯然更吸引人。

對大多數人來說,他畢竟是化神已久的大能, 就算與己并非研習一途,但光是聽其論道, 便可受益良多, 自是不可錯過。

李懷瑾雖與禦靈宗已生隔閡,對這位師叔也不能像從前那般自然親近,但朔宗老祖的道場他還是到了。

當然, 禦獸一術雖不像劍道那般需要專注, 但行到一定的程度,也會有自己的道。

李懷瑾并非真正的金丹, 他在隕落前離化神也只有一步之遙, 早已有了心中堅持的道術, 更何況他曾經聽過師叔教誨,所以這次再聽朔宗老祖講道, 恐怕只能勾起些回憶, 還不至于有很多醍醐灌頂之感。

可當李懷瑾聽完朔宗老祖講道, 再回到玉溪的時候, 卻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韓寧未去道場,見此場景不禁上前問道:“怎麽了?”

他看得出來,李懷瑾并非是得了什麽啓發才在思考, 而是有什麽讓他擔憂之事發生,才叫他多思多慮。

李懷瑾對韓寧知無不言,很快便回答道:“旁人或許不知,但我在師叔身邊多年,頭一次聽他有宿命之感。”

“他說了什麽?”韓寧一邊繼續問,一邊用手隔了隔跳過來的小山貓。

小家夥本是不耐,對他龇了龇牙,但扭頭一見主人神色,也發現了什麽,遂不再發脾氣,老老實實地帶小赤猙卧到一旁,小腦袋往李懷瑾手下一伸,給他墊手。

李懷瑾順勢摸了摸小山貓和小赤猙:“其實沒說太多,多半只是我的一種感覺。”

他對師叔可比李懷豐他們了解多了,也比在場的任何禦靈師道行都深,旁人沒能聽出來的東西,李懷瑾卻能敏銳地察覺出來。

別說劍修沒去朔宗老祖的道場,就算他去了,恐怕也跟旁人一樣,聽不出什麽所以然來,李懷瑾說起“感覺”,那便玄妙了,叫旁人不知該從何說起。

李懷瑾怕劍修擔憂他,說完就連忙自我安慰道:“師叔雖然還在鼎盛之時,但這百年來,他已突破失敗兩次,再加上睿川老祖隕落,恐怕對他心境有些影響,一時之間有這樣的感慨,也是自然……或許是我想多了。”

大多數人遇到不甘不平之時,再怎麽灑脫,當下還是會多想一會兒的,朔宗老祖雖然是化神大能,但還沒有超脫天地之間,有這樣一時的困惑和感嘆,倒也是人之常情。

“你是擔心長此以往,他會走跟睿川老祖一樣的路。”韓寧不了解李朔宗,但他了解李懷瑾,一下就聽出來對方擔心的不是眼下,而是将來。

果然,李懷瑾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韓寧想了想,道“朔宗老祖還不到七百歲,已是化神後期,本不用着急。”

淩霄門的睿川老祖化神的年歲便比李朔宗年長,後來在化神中期多年未有突破,其實敗相早有顯露。

朔宗老祖先前突破确實是失敗了,但并不代表他也會在後期停步不前,若是其能順利走過這個瓶頸,下次突破便會有驚人的變化。

道理大家都懂,但若是朔宗老祖沒受到影響,便不會叫李懷瑾聽出異樣:“旁觀者清,就看師叔怎麽想了。”

小山貓和小赤猙在衆人面前過過明路了,自然也不用拘在寝殿裏。

這次李懷瑾去道場,也把它們帶了去。

李懷瑾不僅有舅舅扶風真人的望天犼,還有另外兩只擁有上古異獸血脈的小妖獸,昨夜這事便傳開了,所以今天李金丹的出現,引得不少人小心翼翼地觀望。

見他果然帶着兩只小妖獸,衆人便知道傳聞不假,不少人在聽朔宗老祖論道之前,注意力都在這年輕的金丹和他的妖獸身上,連朔宗老祖也看了小山貓和小赤猙一眼。

李懷瑾相信,李懷豐回去之後必定會将此事告訴朔宗老祖和潭石真人。

不過,以朔宗老祖的見識,相信就算沒有聽李懷瑾親口說,也能辨認出小山貓它們有特殊血脈。

小山貓和小赤猙很給李懷瑾長了臉,它們絲毫不怯場,哪怕是感受到朔宗老祖和結丹大妖的威壓,也是不懼的。

一來自家有毛毛,還有劍修,它們其實早就習慣這種威壓,二來在李懷瑾這個主人身邊,它們便有無限的底氣和勇氣,哪怕真要對上化神老祖,小山貓也敢亮爪子。

旁人卻只道它們血脈珍貴,覺得這樣擁有上古異獸血脈的妖獸果然是不同凡響的。

雖然小妖獸引人注意,但大多數人在心底豔羨之後,等朔宗老祖出現了,便又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化神大能的道場上面。

——妖獸難得,可惜不是自己的;論道難得,卻是可以有所獲的,與其去想自己得不到的,還不如抓住眼前能得到的。

對于大多數修士來說,聽朔宗老祖論道還是受益匪淺的,哪怕是跟朔宗老祖同在始豐山的禦靈宗人也不是常有機會聽老祖教誨。

李懷豐等人回到玉溪峰,內心還激蕩萬分,回想着自家化神大能在道場上的英姿,不禁生出向往之心。

——這才是真正的大能,真正壓制一切的力量!李懷瑾那家夥擁有再多妖獸,也不敵師叔祖一句話,來得吸引人。

想到李懷瑾原本可能是想帶兩只小妖獸來出風頭的,卻沒能奪朔宗老祖一絲光彩,李懷豐便覺得快意。

他完全沒有聽出李懷瑾當時聽出來的事情,還在一味沾沾自喜。

——李懷瑾有妖獸怎麽樣,楚昊炎哪裏比得過師叔祖……只要他們多在師叔祖座下聽道,何愁不能早日結嬰。

然而,李懷豐沒有想到的是,李懷瑾有妖獸日日相伴,但他們卻不能日日在朔宗老祖身邊聽其教誨。

事實上,太初門論道大會一結束,朔宗老祖回到始豐山便又入了洞府,誰也不見。

別說聽其教誨了,連師叔祖的聲音他們都暫時聽不到了。

……

李懷瑾不知道此時的李懷豐在想什麽,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會一哂帶過。

因為第二日便是劍修的道場,哪怕是師叔朔宗老祖的事都被他暫時忘記,更何況是李懷豐的一點心思……他現在心裏只關注韓老祖如何講道。

李懷瑾不想錯過第一次看韓寧論道的驚喜,所以雖然心裏好奇得緊,也一直在劍修身邊徘徊,但就是憋住不問內中詳情。

察覺到身邊的人一晚上都在偷瞄自己,韓老祖便決定不負對方這番撩撥,以準備第二日的道場為由,順勢将人帶到了書房裏。

等到了天蒙蒙亮,屋子裏方沒了動靜,李懷瑾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也忘記去好奇了。

劍修一如既往去崖壁練劍,然後就去了道場,李懷瑾歇了兩個時辰才緩過氣兒,等論道的時候都到了,才被遲遲見不到人、只能過來催促的昊炎老祖帶到了道場。

相比于朔宗老祖老祖的道場,韓老祖的道場熱鬧程度不逞多讓。

且不說這是太初門的地盤,就看韓老祖如此年輕便已化神,他的劍道便有足夠的吸引力,叫旁人好奇。

李懷瑾跟昊炎老祖走進,韓老祖的目光便立刻鎖定過來。

劍修與李懷瑾對視,不出意外地對對方瞪了一眼,但韓老祖面不改色,就這樣一動不動看着自家道侶,似乎想看看人好沒好,不一會兒就把李懷瑾看得臉熱起來。

衆人:“……”他們是來聽道的,不是來看秀恩愛的!

就在衆人想着韓老祖什麽時候可以開始論道,就見他突然擡手,向遠處發出一道劍氣。

只見那道劍氣所指之處立刻山崩地裂,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頓時把在座的修士吓得一震,幾個離那處近的修士甚至來不及躲閃,被砂石砸了也不自知。

就在衆人震驚的時候,韓老祖又擡手,對同樣的位置又發出一道劍氣。

這一次那些修士總算還知道躲閃,結果卻發現自己動得傻氣——因為那道劍氣只是将散落的石塊擊碎成粉,動靜遠不如剛剛那般轟轟烈烈。

衆人正盯着那些石粉堆傻愣,卻發現韓老祖竟然就這樣離開了道場。

韓老祖施展兩道劍氣便離去了,讓所有人驚訝不已,就連李懷瑾也不禁摸不着頭腦。

有些人愣在當場,也有一些人當即若有所思起來,一時之間,道場裏鴉雀無聲,好似根本沒有這麽多人存在似的。

過了許久,有人情不自禁用神識掃視老祖劍氣落下的地方,想一探究竟,卻突然發出了驚呼。

“那周圍皆是石粉,花草卻是無恙!”

衆人聞言,也趕緊用神識去探,發現果然如那人所說,第二道劍氣落下的地方,石塊皆已化為石粉,被風一吹便散了,但原本應該長在石縫間的野草小花還在随風搖曳,毫無損傷。

第一道劍氣霸道,第二道劍氣犀利,前者有毀天滅地之勢,後者卻有随心所欲的控制力,不少人終于有所領悟,不禁豁然開朗。

李懷瑾見有些修士席地而坐便開始入定,也默默起身離開了道場。

他猜韓寧現在肯定已經回了壁崖——韓老祖練劍的時辰還不到完,現在回去,必定還要繼續練的。

韓老祖以兩道劍氣結束道場論道的事,不僅在太初門內引起議論,也很快傳到了外面。

楚昊炎坐在李懷瑾對面,樂呵地道:“朔宗老祖的道場還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呢,你家那位倒好,竟是連一炷香的時間都不用,便打發了吾等……甚妙,甚妙!”

李懷瑾看了一眼“被打發”還覺得有趣的楚昊炎,頓覺無語。

楚昊炎調笑了一陣後露出嚴肅的表情:“那些有所頓悟的人自會感謝韓老祖,但肯定也會有人說太初門的韓老祖此舉傲慢。”

李懷瑾立刻反駁:“既是論道,便是要講自己的道,那各自有各自方式,也再正常不過,那些胡亂非議的人,也不過是自己太過平庸,沒能得了好處,還敢埋怨師父教得不好,世上豈有這等無禮的事。”

楚昊炎見愛子回護道侶,心中好笑,卻不道破。

他本就是支持韓寧的,只是在李懷瑾這裏自在,随意提上一兩句寥寥,并不是真的擔心韓老祖會因此受到什麽影響。

楚昊炎正準備跟李懷瑾再說說自己論道的事,卻突然心神一凝。

它肩上的重明鳥睜開了眼睛,望天犼也站了起來,一起看向主峰的方向。

李懷瑾似有所察,跑出了屋外,果然見韓寧遠遠從崖壁禦劍而去,留下的傳音随後才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李小受:好快啊!

韓小攻:男人不能被說快。

一晚上過去。

李小受: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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