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燕棠昏睡了三天,醒來就只有一個感覺，累，特別累,腦子累,比他行軍打仗時與将領們一起三天三夜不睡覺研究戰術還要累,就好像睡着的時候和什麽人較勁,在夢裏大戰了三百回合一般，這會兒就覺得腦子又累又亂,好多事都需要理一理。
陳院正過來診了脈，他丢下一句“孤沒事，都別大驚小怪的。”就又閉眼睡了。
見燕一等人一臉緊張的看着自己，陳院正笑道：“無礙的,無礙的，殿下只是睡着了,如今殿下的身體時刻與那毒素抗衡,損耗大，多睡睡好。生病的時候,睡眠是最能恢複元氣的了。”
燕棠一覺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床邊一臉憂心望着他的曹皇後。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腦子裏還有點亂哄哄的,睜眼看了看人,有些遲疑的喚了一聲：“您是？母後？”
曹皇後見他醒了，滿心的歡喜：“你這孩子，本宮不是你的母後，還能是誰？”
鬧騰不停的腦子正慢慢消停下來,燕棠松了一口氣，慢悠悠的坐起身來,懶洋洋的道：“母後，幾日不見，您怎麽老了這麽多？兒臣都快不敢認了。是不是宮中又有哪個嫔妃不懂事，惹您生氣了？”
曹皇後：“……。”
你這麽說話禮貌嗎？
這是親兒子說的話嗎？她這擔心的食不下咽的都是為了誰呀？
她氣得心口疼，偏偏往常十分懂事的兒子，今日不知怎麽地，連臉色都不會看了，不但不像平常那樣哄着她，還在那裏用一副明晃晃的“母後你怎麽這麽不争氣”的眼神盯着她看起來沒完，看得她莫名有些心虛。
“你這孩子，這麽盯着本宮幹嘛？”
燕棠躺的煩了，幹脆起身，扶着曹皇後一起去了一旁的榻上，母子倆挨着坐了下來，燕棠就一腳踢掉了靴子，一條腿支在了榻上，笑嘻嘻的看着皇後娘娘，這副坐沒坐相的閑散模樣，驚的曹皇後和旁邊的隋嬷嬷都瞪大了眼睛。
燕棠動了動身子，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還伸手拿了兩個靠枕遞給隋嬷嬷：“嬷嬷幫母親墊墊腰，這裏又沒外人，母親也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吧，別端着了。”
曹皇後滿臉笑容的瞪了他一眼，任由隋嬷嬷幫着拿靠枕墊了腰，人也往後靠了靠，果然舒服了許多。
她這剛剛坐舒坦了，燕棠就湊了上來，盯着她的臉瞧了又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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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您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哎呀，這黑眼圈都出來了，您是不是又和父皇鬧別扭了？這次又是為了什麽父皇又納哪個美人了？還是哪個宮裏的不懂事惹着您了？”
曹皇後有些緊張的摸了摸臉，回頭看向隋嬷嬷：“本宮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沒有，沒有，殿下和您開玩笑呢，”隋嬷嬷彎腰笑道：“只是娘娘這幾日憂心殿下，又病了一場，看着是有幾分虛弱。”
聽說曹皇後病了，燕棠立刻放下了一直支着的腿，恢複了規矩的坐姿，一臉嚴肅的問起了太醫的脈案是怎麽寫的，這幾日用了什麽藥，飲食如何，都做了哪些消遣，事無巨細，都關心到了。
曹皇後看到他這副上心的模樣，心裏受用的很，趕緊攔住了他不讓再問：“你自己還是一個病人，快歇歇吧。只要你醒了，母後就什麽病都好了。若是有事，母後還能出得了門不成？”
燕棠聽了這話，重新沒個正形的坐了回去，又盯着曹皇後打量了半天，這才啧啧搖頭道：“母後，兒臣勸過您多少次了，您都這個年紀了，和一群小姑娘置什麽氣？誰愛争寵，您就讓她們争去，父皇是什麽樣的人，難道您到現在還沒看清嗎？您都有孤這麽優秀的兒子了，難不成還打算再生一個？就算您想再生，父皇他老人家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啊。所以啊，父皇那裏，您敬着點就行了。他喜歡寵着哪個，就讓他寵着去呗。您是皇後，一國之母，高高在上，若是有人敢惹您不高興，您該敲打敲打，該罰就罰。宮裏的事願意操心就操心點，不願意操心就丢給別人去，您有孤呢，只管挺直了腰杆子，舒舒坦坦過日子就完了，等日後含饴弄孫，怎麽快活怎麽過。”
這一番話說的曹皇後又羞又惱，伸手抄起身後的靠枕朝着燕棠就丢了過去：“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
燕棠從小就喜歡清淨，屋子裏很少留人服侍，今兒是因為皇後娘娘來了，他身邊的大太監福來就留了下來伺候茶水，這會兒他和皇後娘娘身邊的隋嬷嬷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暗暗叫苦。
哎喲喂，太子爺今兒這是怎麽了，這怎麽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這也太語出驚人了，這哪是他們能聽的話啊。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可是大不敬啊。
燕棠招惹了曹皇後，又沒事人一樣湊上去，幫着她按揉起肩膀，說起好話來，沒一會兒就将人哄的眉開眼笑的。兒子一直都很貼心，偶爾犯渾，當親娘的還能和他計較不成。
一時間，又是一番母慈子孝的光景，正好膳房送了吃食過來，曹皇後還被燕棠拉着一起用了一碗粥，兩樣小菜。
飯後，重新上了茶水，燕棠親自為曹皇後倒了一杯茶奉上，又站到她身後，幫她揉捏起了肩膀，曹皇後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行了，你剛醒來，趕緊坐下好好歇着，母後知道你孝順，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不過，可不許再說胡話啊。”
“母後英明，孤剛才聽隋嬷嬷說，母後前幾日一直在整理庫房？好端端的，母後收拾那些寶貝幹什麽？可是為了大皇兄的婚事？”
聽到他提起大皇子和唐瑤的婚事，曹皇後心裏咯噔一下，有些心虛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
賜婚的旨意一下，欽天監就選定了幾個成親的好日子遞了上去，昭慶帝欽定了明年二月初九作為大皇子成親的日子。這聽着好像時間很充裕，但真的準備起來，事情多着呢。要不是出了燕棠昏迷這事兒，曹皇後這會兒也還一門心思的撲在大皇子的婚事上呢。
“母後身子不舒坦，就多歇歇吧，皇子成婚，各有規制，大皇兄的婚事，自有禮部操持，父皇和燕王叔那裏也會貼補，母後就不要過問了，等到了日子，派人賞幾樣好東西過去就是了。母後可別偏心，偷偷把壓箱底的好東西都給了大皇兄成親用，要不然，兒子就要懷疑自己是撿來的，大皇兄才是您親兒子了。若是孤成親的時候，您兒媳婦得的賞沒有別人的多，沒有別人體面，兒子可是要傷心的。”
曹皇後氣得拍了燕棠手臂一下：“又胡說，你大皇兄成親，本宮若是小氣了，豈不是要讓洵兒和燕王府寒心？你放心，本宮那裏的好東西多着呢，你要真惦記着啊，就早點給本宮找一個兒媳婦。你若是肯早點選太子妃早日成親，就算你讓人去把本宮的庫房搬空，本宮也高興。”
“當真？那母後可要記得今日的話，隋嬷嬷也要幫孤看着點，可不要過幾日孤把小姑娘帶進宮去，母後卻沒好東西賞了。不過，兒臣喜歡的小姑娘，性子有些活潑，母後到時候可別拘着她，把人吓到了。”
曹皇後有點不敢相信：“阿棠，你真的有人選了？是哪家的姑娘？母後可曾見過？你可別糊弄母後。”
哪家姑娘來着？
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突然卡了殼，這麽重要的事情，孤怎麽忘了？
他挑了挑眉：“自然是真的，母後趕緊回去準備見面禮吧，過幾日兒臣就帶人進宮拜見，說不定到時候，兒臣還要親自去母後的小庫房挑一挑呢。”
曹皇後最後也沒得到一個準話，就被哄着上了鳳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