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轉天,原本只打算在莊子上住一日便回去的璎珞突然改了主意,只打發了身邊的古嬷嬷和大丫鬟知書一起回去送信,她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來後先帶人去湖邊轉悠了一圈,然後就跟在忙忙碌碌的唐寶兒身後看起了熱鬧。
等到下晌她被唐寶兒拉着一起去山上研究那山泉水養魚的時候,兩人還在回來的路上撿到了一對剛出生的小兔子,巴掌大小,雪白雪白的,被唐寶兒收拾幹淨了送給了璎珞養着。
回到家那對小兔子被安兒看見了,小家夥放學之後,帶着學堂裏的孩子一起,編了一個漂亮的小竹籃送給小兔子做窩,璎珞喜歡的不得了,走到哪兒都讓人拎着那小竹籃,恨不得逢人便介紹一下她的寶貝兔子。
她在這邊玩的開心,長公主府那邊,卻是另一番光景了。
古嬷嬷被璎珞一氣之下趕了回去,回了京城就去長公主面前哭訴了一番。
長公主聽了她的哭訴,皺着眉頭呵斥道:“簡直是一派胡言,太子相中了唐家大姑娘,還與她舉止甚密?太子什麽樣的美貌女子沒見過,都不見他多看哪個女子兩眼,怎麽會對一個醜丫頭動心?”
太子是因為腦子出了問題這才認錯人的事,只有少數人知道,外界卻是不知的。
太子鬧了那一出,別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外面還不知道要怎麽議論呢,如今這老奴竟然也來湊熱鬧,真是讓長公主越想越氣。
古嬷嬷見主子臉色不好,又驚又吓,跪在地上連呼冤枉:“哎喲,殿下您是沒見過那唐寶兒,她帶了面紗,如今臉上什麽模樣老奴看不到,只看到了那一雙眼睛,那叫一個勾人哦。不笑的時候還好,一笑起來,連老奴都受不住,恨不得去給她摘星星摘月亮。而且那一看就是一個不安份的,老奴是擔憂她做出什麽不檢點的事牽連了郡主,這才多了幾句嘴,都怨老奴不會說話,惹怒了小主子。”
長公主沒再說什麽,直接将人打發了出去,讓人喚了一塊回來報信的大丫鬟知書進去,問過了事情原委,又讓她細細描繪了唐寶兒的長相。
璎珞身邊的幾個大丫鬟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略通筆墨的,知書見主子似是對她的描述不太滿意,便退出去取了畫筆,畫了幾筆呈了上來。她的畫功一般,基本模樣卻是畫了出來的。
長公主盯着那幅畫,發了好一會兒呆,那嬷嬷見了,趕緊揮退了屋裏人。
過了許久,長公主這才嘆道:“嬷嬷你看,這孩子幾年不見,竟是與她娘親長的越來越像了,尤其是這一雙眼睛,乍一看,本宮還以為……。”
那嬷嬷怕她睹畫思人,趕緊勸了幾句,又問古嬷嬷那裏怎麽處置。
長公主嘆了一口氣:“璎珞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誰兒,都及笄了,還跟小孩子似的,喜歡誰的話就覺得那人哪裏都好,護短得很。從前本宮幾次想罰古嬷嬷都被她攔了下來,正好這次她因為寶兒那孩子生了古嬷嬷的氣,你直接把古嬷嬷調走,安排一些輕省活計吧。等過些日子,再将她打發了。嬷嬷,你說本宮将璎珞養的這樣嬌氣,是不是錯了?原來本宮想着,有本宮和驸馬護着,随她自在就好,将來給她尋一門好親事,保她一生無憂不是難事。如今見了她的兩個孩子,竟然被一個蠢奴給耽誤了,本宮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錯了。”
她口中的她是誰,這嬷嬷自然知曉,聞言便笑道:“瞧殿下說的,咱們郡主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福澤深厚,哪是她們姐弟能比的?說起來,也是那位福薄,饒幸和上天借了幾年富貴,也留不住。要不是遇上了主子和皇後娘娘這樣的好心人,怕是連這一雙兒女都沒有呢,早就在那深宮中丢了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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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聽了這話,笑着搖了搖頭:“不管怎麽說,還是她自己不争氣。當年她那個母親還活着的時候,将她身邊圍的鐵桶一般,身邊哪一個都是精明能幹的,結果後來怎麽樣”
太上皇駕崩,妖妃自己殉了葬。妖妃一去,福安公主身邊得用的人不是自己投了別處,就是被她皇兄給收拾了。皇兄早就存了那樣的心思,哪裏肯留人給她,留了那幾個蠢的給她,也不過是省得她鬧騰。
她原本還以為,不管怎麽坎坷,那人也算傻人有傻福,當初在宮裏的時候,有皇嫂暗中相護,守住了清白,後來還因禍得福被她們暗中送出了宮。出了宮之後,因為當年一點舊日淵源,竟被她給自己尋到了一個好出路。
誰知道,她的福氣也就到這裏了,生前躲在屋中連門也不敢出,身後一雙兒女被一個蠢奴養成了這般模樣。
“罷了,嬷嬷後日一早就去接了璎珞回來吧。她在那兩個孩子身邊呆久了,只會害得他們惹人注意。還有薛神醫那裏,既然神醫半途去了別處救治,就算了,不用再去請了。本宮不能為了自己的一點善心,害得太子走上了他爹當年的路,治臉的事等以後那丫頭嫁人了再說吧。璎珞若是回來問起,就說他有病人急需救治,已經離開大殷了,一時半會兒的尋不着人。等璎珞回來,嬷嬷就去她身邊教導一些時日吧。”
那嬷嬷神色凝重的應下,等到長公主府來接人的馬車到了,璎珞見來的竟然是母親身邊的嬷嬷,也沒敢鬧,直接就跟着走了,連唐寶兒想要派人上山去給她捉幾條魚都等不得。
她們前腳剛走,後腳柱子夫婦和雙兒就回來了。
這次唐寶兒派他們去京城,除了送信,還交給了他們一個任務。
這幾日,他們在京城各個鋪子轉了許久,大肆宣揚,到處收購各種新奇的種子和作物,尤其是那些從海外來的新奇東西。還在各個鋪子留了話,請掌櫃的幫忙留意着,并許諾每十日派人去問一回。若是有人手裏有或者有來源,也可以直接來莊子上。
唐寶兒讓他們做這些,是為她的紅薯菠菜還有以後會從系統得到的各種作物找出處順便揚名呢,這樣,等過一陣子,她的菠菜上市推廣開來的時候,大家就不會覺得稀奇了,只會覺得這是她尋到稀奇種子了。
禀完了差事,雙兒十分機靈的私下裏和唐寶兒禀報了兩件和太子殿下有關的熱鬧事兒。
這頭一件,是太子殿下誤把大慶國來使當成賊人痛打了一頓,還把人扔進了大牢。
“這事兒可怨不得太子殿下,”雙兒學着那說書人的模樣,一通比劃,就将事情原委說清楚了。
原來是那日太子回城,正好巧遇兩隊自稱他國來使的人馬。禮部最近并未收到任何訊息,按例若有來使,必須提前派快馬遞呈文書。
太子殿下起了疑心,就讓人過去詢問,想要查驗文書。誰知其中一隊人馬自己拒不出具通關文書,言語之間十分不客氣,還攔着另一隊人也不讓人家出具。
太子認出隊伍中有一人是大殷二皇子趙元卓,見這位二皇子一反常态,想起兩國一向交好,往來甚密,彼此一向極守規矩,就猜測此次是事出有因,那大殷二皇子怕是受人脅迫,便果斷出手相救,把賊人痛打一頓之後直接拿下,當衆捆了關入了大牢。
最後還是那位在太子府上住了多日的三皇子趕了過去,從中斡旋解釋了許久,又讓人搜出了那夥人的文書信函,請了識得大慶文字的官員辨別,一番折騰之後義正詞嚴的将人訓了一通,這才将人放了。
唐寶兒聽得津津有味:“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是太子殿下去逛花樓啦。
“啊,不是,是太子殿下去花樓裏抓犯人了,抓的是一位姓盛的大人。”
這件事事涉朝局,雙兒知道的就不多了。
雙兒不知內情,朝中卻因太子去了花樓抓人,再次熱鬧了起來。
太子剿匪途中,查辦了許多失職的官員,當初歸京之時,把這些犯官一并押運了回來。這些日子刑部忙的腳不沾地,好不容易才将一部分人的罪證核實,得到了禦批,将這部分人該判的判了。
這批人中,就有盛家二老爺盛華年。他原本是數罪并罰,該判流放千裏的,結果在盛家人的運作之下,竟然只叛了一個奪官之罪加上補上貪墨銀子三千兩的處罰,交了銀子人就贖了出來。
太子殿下在花樓将人逮到的時候,這位盛二老爺才剛剛回到府中第二日,進了花樓據說還沒來得及享受,就又被太子殿下抓了回去,扔到了刑部大門口。
太子殿下直接上了一道折子,将與此事有關的官員參奏了一個遍,又當堂舉薦了大皇子前往刑部,督察刑部後續審案事宜。
然後,太子殿下又告病不朝了。
盛華年的輕判,昭慶帝心知肚明,盛家私底下運作只占了一小部分,主要還是盛貴妃的枕邊風起了作用。要不然,大皇子一直盯着盛家的小動作,又怎麽會放任盛家将人救出來呢。
誰能想到,太子現在竟然如此的“耿直”,連自家親爹的面子都不看了。
朝堂之上,昭慶帝臉色十分不好看,卻難得的沒有駁斥太子的所為,不但痛快的準了他的假,事後還專門派人往太子療傷的莊子上送了兩回藥材,又給陳院正傳了口谕,命他好好為太子治傷,需要什麽只管派人找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去要。
皇後得知消息,雖不知皇上為何突然變成了慈父,心情卻是好的不行,連帶着對待那些來請安的妃子都和氣了許多,一時間,後宮的氣氛都和睦了幾分。
試探出了那“天道”底線的太子,心情也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