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販子一定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小孩兒。

掃了一眼寶玉,左晞難得分出一點串戲的心思歪歪了一回人販子看到寶玉時會有的心理活動。

‘哎呀媽呀,奇貨可居哇~。’

‘可憐本販販一身本領,竟是沒有用武之地~’

左晞瞬間就被自己腦補出來的畫面逗笑了,怕被人瞧見,又連忙拿帕子掩住上揚的嘴角。

就在左晞時不時腦補,賈家衆人各種焦急忐忑,以及薛姨媽被氣氛感染滿心莫名的跟着衆人一塊焦急時,元春的晉封消息終于傳了回來。

元春踩着出宮的年齡線奮力一撲,成功上位了。

“……咱們家大小姐晉封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請老太太領着太太們去謝恩呢。”

前一個是有高級職稱的宮中奴才,後一個帶了妃字卻并非真正的妃主子.那按品級來看,元春應該只是個庶妃。

什麽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的,不過是唬弄人罷了。

可見這康師傅不光罵人嘴黑,哄起人來也是一套套的。

元春封妃于賈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在目送賈母等人進宮謝恩後,左晞一邊扶着薛姨媽往梨香院走,一邊沉默的想着心事。一時到了梨香院,薛姨媽打發了丫頭,準備娘倆個說點掏心窩子的話時,這才問左晞在想什麽。

左晞将手爐放到炕桌上,拿起一旁的核桃一邊砸一邊回薛姨媽,“我剛剛粗粗算了一下,當今都五十上了呢。”而元春才二十出頭花一般的年紀。

哦不,二十來歲在現代是花一般的年紀,在古代.李纨都守寡好幾年了。

薛姨媽聽左晞提起當今,不由說道,“當今八歲登基,到如今可不就五十上了嗎。”

“可是媽,我過年才十四歲呀。”如今離十四歲還差兩三個月的時間呢。“古往今來活過六十歲的皇帝有幾個?如今太子都三十歲,呃~~媽,剛剛賴大是不是說姨父去東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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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媽不想左晞會這麽說,正順着左晞的話想這年紀差呢。不想就被左晞接下來的話給弄愣住了。

好好的說當今,怎麽就說到東宮太子了。

見左晞一臉迫切焦急的等着她回話,薛姨媽只得咽下到了嘴邊的問話,回想剛剛的事。“我聽着也是這麽說的。”

閨女成了老子的妾,找人家兒子做什麽呀?

還偏偏是今天這種時候。

莫非賈家原來還是太子那一隊的?

“怎,怎麽了這是?”

“我就是在想姨父去東宮求見太子這事,當今知不知道?”左晞說完見薛姨媽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又換了種她能理解的說法将這事說了一遍,“如果舅舅納了一個家生子出身的姑娘做姨娘,前腳剛将姑娘納進房裏,後腳那姑娘的老子就去了王仁表哥的院子裏見王仁這個小主子.”

賈家于皇家來說,就是皇帝的家生子。若将王子騰比做當今,那太子就是王仁。

順着左晞的思路想了一回,薛姨媽沒想多久便也想明白了左晞說的是什麽意思。只是不知後事的薛姨媽仍舊不覺得這事有多嚴重,“也許是太子舉薦了娘娘呢。”

若是太子将元春送給當今,那賈政去東宮見太子也算師出有名。可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後果豈不是更糟糕。

她那顆敏感的神經都快被這些人折騰麻木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那府裏多了個娘娘,指不定又要多出多少開銷呢。媽也有個心理準備吧,別姨媽再來借銀子時又沒個防備。好歹推脫兩句,也叫人知道這銀子不是大風刮來的。”

“瞧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不過幾兩銀子,你姨媽又沒說不還。人家看着咱們孤兒寡母的沒個依傍,叫咱們家裏來住。這幾年住在這邊,上上下下的人哪個不敬着咱們,何嘗有過半分怠慢。如今不過是短了銀子使,暫且挪用一二,哪裏就值得你這麽編排。”

“我好心提醒您老一句,我到成了惡人了。”心裏有些煩的左晞聽到薛姨媽這麽說,當下也有些惱了,“您老愛借就借,愛借誰借誰去。左不過您高興罷了。我多這麽一句嘴,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個兒?說句難聽的,将來把我往宮裏一送,您老連嫁妝都省了,我若是熬出來了,今日那府什麽樣,你們就什麽樣。我若熬不出來,誰管我死活,不過是早些一拍兩散罷了。”

左晞說完也不看薛姨媽,冷着一張臉從炕邊站起來,一甩帕子就出了屋子。

薛姨媽:“……”

一從屋裏出來,左晞便看到了剛走進院子的薛蟠。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瞬間疼得眼睛都紅了。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堅強又委屈隐忍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薛蟠,左晞便學着電視劇裏的動作,一手捏着帕子半掩臉,一手自然後垂的跑回房了。

薛蟠:“……”

好嘛,相差不過幾息,薛家這娘倆就都被左晞弄懵了。

薛蟠撓撓頭,完全摸不清頭腦,看看左晞離開的背景再看看前面的上房,最後一擡腳便進了上房,“媽,妹妹怎麽了?”

薛姨媽也正懵着呢,見薛蟠問,一邊三言兩語将她與左晞的對話學了,一邊還跟薛蟠說,“你妹妹不像你,最是個随和好說話的。”

不是脾氣好,随和好說話,是因為客氣外道。

一般人的脾氣都只會和家裏人使,對外人時才會客氣有禮。所以打破薛姨媽母子的頭,娘倆也不會想到左晞‘脾氣好’的原因。

薛蟠沒理薛姨媽那一大車轱辘的話,随口說了句,“妹妹再不是為了這個就動這麽大火氣的人。”

薛蟠與薛姨媽說完,腦子裏不由想到了之前的年紀論。當今五十來歲,那就是跟賈家的大老爺差不多。

從記事起就知道妹妹要進宮,這種認知于薛蟠來說哪怕不是根深地固,也是一件仿佛天經地義的事。可如今将賈大老爺的形象自動帶入當今後,薛蟠第一次對他妹妹進宮搏前程的事有了最清晰明了的認知。

這不是糟蹋人呢嘛。

有什麽東西在這一瞬間被打破了,只是裂縫還極為狹小,除了讓薛蟠有些心煩意亂外,再無其他。

……

另一邊,左晞回到房間後,一邊揉着被自己掐疼的地方,一邊開始給黛玉寫信。

其實對于薛姨媽手裏散漫,總是借錢給王夫人的事,左晞從未放在心上。哪怕知道即将頒下來的宮妃省親要建省親別院的事,會叫王夫人再次朝着薛家伸手,左晞也不覺得這事有什麽值得放在心上的。

也許錢真的是好東西,但于護不住它們的薛家來說,太多的財富無異于是催命符。與其死守着那些早就被人觊觎的銀子,最後被人各種算計,還不如彼此省些麻煩呢。

就算所有的銀錢都被人算計沒了,也不要緊。沒錢于薛家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而且有她提前買的那些祭田,也不會吃太多苦頭。

其實穿成薛寶釵,竟然還大把大把搭錢給薛家.她其實也沒立場腹诽人家薛姨媽手裏散漫呢。

╮(╯▽╰)╭

如果說之前賈母等人還不知道要不要叫賈琏回京,但當宮妃省親的事出臺後,賈琏就必須回京了。

賈母連夜叫人去信給賈琏,叫他快馬加鞭回京城。而早就想到這一茬的左晞,也叫人用最快的速度送信到揚州。

因着路上的時間差,賈琏收到兩封信的時間不過相差三兩天。而就在他收到賈母催他返京家信的前一天,左晞那封給黛玉打小報告的信就到了揚州。

上面不光寫了元春封妃的經過和當時賈家衆人的神态,以及她對元春宮裏實際地位的懷疑和賈政在受封那日去往東宮行為的擔憂。最後又寫了句省親建省親別院的有理有據猜測。

這封信上的幹貨絕對是之前一整年往來書信加起來都比不了的,也因此黛玉收到信後,只稍做猶豫便拿着左晞的信去見林如海了。

左晞寫信的風格就跟她平時說話的語調用詞一個樣,通篇的白話文下來,都有總她就在你面前與你面對面的說話一般。

林如海這樣的人,哪見過這種寫信風格,不過通篇看下來後,到也顧不上左晞的個人特色了。

如果說薛家仨口是學渣,那林家父女就都是聰明絕頂的學霸。此時看了左晞的信,因為黛玉沒怎麽接觸過朝堂上的事,雖也隐隐有些擔憂卻不像林如海那般看的清楚,想的明白。

當今和太子早不像前幾年那般父子相和了,當今有意打壓太子一系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而其他的皇子阿哥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和角逐儲君之位的能力。前有當今打壓,後有兄弟圍追堵截,近兩年來太子已見頹勢。

從古自今,太子能順利登基的有幾人?如今賈家卻摻和到了天家父子裏.一個不好,就是抄家滅族的後果。

糊塗呀,糊塗呀~

要是當今能在這一兩年內龍馭歸天,那賈家還有一線生機。只是如此一來陷在當今後宮裏的元春怕是就要蹉跎一生了。不過于她來說,既成了當今的女人,那怎麽樣都是蹉跎,也沒差了。

若是當今高壽,賈家怕是早晚會.不行,黛玉不能再托付他們家了。

因為有左晞這個耳報神通風報信,叫早就涼透的林如海還撲騰到了元春封妃之後不說,還借着左晞的眼睛看到了牌桌下的驚心動魄。原本就覺得賈家靠不住了,這一會兒更加叫林如海看到了賈家的‘潛力’。

作死的那種。

轉過天來,賈琏拿着京城的信給林家父女報喜,林如海演技在線,但黛玉的演技就不過關了。

好在賈琏不曾細看黛玉略微僵硬的神态,直接轉頭向林如海辭行。

林如海巴不得他早早離了揚州呢,見他辭行,也沒故作挽留,只說離年不遠,家裏又等着他回去操持,不敢深留。

叫人拿了五千兩銀票給賈琏,謝他護送黛玉回南又在揚州幫了一年忙。等賈琏推辭再三接過銀票後,又拿出五萬兩銀票出來請他代為轉交老太太,一來慶賀元春受封,二來是為榮國府建省親別院出的一點心意。

轉天賈琏離開的時候,林如海除了又讓賈琏将今年林家送給榮國府的年禮一并捎回去外,還讓賈琏捎了他和黛玉寫給賈母的家信。

與此同時,王夫人也一如左晞猜測的那般來梨香院借銀子了。對着薛姨媽,一張口就是二十萬兩。

左晞:“……”

這天價房租,真特麽貴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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