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初遇
第32章番外初遇
古清泉生活在一個很美滿幸福的家庭裏，有智慧的爺爺，慈祥的奶奶，富有責任的爸爸有，溫柔體貼的媽媽。可以說是最完美的家庭的寫照。
但是他小時候是個相當孤僻的人。
院子裏的孩子覺得他太過優秀，和他相熟的，敬仰之情大過于親近，和他不熟的，更是嫉恨他的出色，連話都不願意和他多說。
當然，古清泉也完全不在意這些。
在同齡的孩子還在院子裏瘋跑時，古清泉寧願在書房裏看書；在同齡的孩子還在八卦班裏誰暗戀誰時，古清泉更願意和爺爺談談市場走向；在同齡的孩子還在狂補暑假作業時，古清泉已經開始學習更加高深的知識……
他就是這樣一個沉穩安靜到近乎自閉的孩子，除了必要的交談，和同齡人幾乎沒有共同話語。
這天是古清泉十歲生日，古爸和古媽商量了很久之後，決定送他一個特別的禮物。
“阿泉，怎麽又呆在書房，走，快和爸媽一起出去兜兜風。”
古媽在書房裏找到古清泉時，他正在用電腦，并不是如一般小孩那樣在玩網絡游戲，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古家人也就不擔心什麽了。
年僅十歲的古清泉正在看股市圖，各種資産淨值、經營分析、分時走勢等等數據綜合在一起，看得古媽眼花缭亂，作為一個不買股票的人，她實在是無法理解股市對于一個人為什麽會有這個大的吸引力，更弄不明白兒子是怎麽把這麽多繁瑣複雜的數據進行整合的。
古清泉看見母親來喊自己，倒也沒有留戀不舍，果斷退出了股市交易軟件，利落的關了電腦。
古媽牽起兒子的手，嘆了口氣卻什麽也沒說。
“怎麽了？阿泉不願意去？”古父看見一臉無奈的妻子，還以為是兒子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出去。
“沒有，他要是願意說出反對意見倒好了。”古媽有些抱怨的說道。
古父也知道兒子的情況，摟了摟妻子，也輕輕嘆了口氣。
古爸開車往目的地駛去，古媽坐在副駕駛座上和他聊天，古清泉一人坐在後面，悶不做聲。
他們去的位置似乎有點偏，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
“陽光兒童福利院”是W市最大的兒童福利院，占地有二十多畝，其中光員工就有一百多人，收養的兒童達七百多人。
古爸和古媽今天來這裏，就是希望再收養一個孩子，和古清泉作伴。
古清泉趁着父母和院方交談的間隙，百無聊賴地朝院子裏面走去。後面似乎是一棟宿舍，有些老舊，但是并沒有什麽破敗的感覺。
宿舍旁邊的一個角落裏，有一小群人圍在一起，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古清泉并不喜歡熱鬧，但是地方就那麽大，往前走總是要經過那邊的。
靠近了他才知道那些人是在殺老鼠。
兩個大人将一個老鼠籠放在地上，鼠籠裏有一只小小的老鼠，真的很小，毛還是淺灰色的，也沒有一般大老鼠那麽醜陋惡心，反而因為圓滾滾的有些可愛。
老鼠被抓到肯定是不會放生的，這裏是孤兒院，不是寺廟，不講究衆生平等，也沒有不殺生的清規戒律，尤其是小老鼠現在看着可愛，禍害人時也不會手軟，要不是它偷吃東西偷到鼠籠裏面去了，也不會被捉到，因此那兩個大人正準備殺死這只老鼠。
周圍的小孩大多很小，只有三五歲的樣子，大一點的可能和古清泉差不多，有些大的似乎知道老鼠會被如何對待，在和周圍孩子講着什麽，有些還太小的，只是湊熱鬧般的看着，也不知道到底懂不懂大人到底在做些什麽。
那兩個大人中的一個從旁邊的屋子裏拎出了一壺水，水大概很熱，那人讓周圍的孩子們稍微散開了點，古清泉在遠處隐隐聽到“燙”“讓開”幾個詞，然後就看到那人将水朝老鼠身上淋了過去。
小老鼠發出凄厲地叫聲，在狹小的籠子裏四處逃竄，但是籠子只有這麽大，無論它逃到哪裏，熱氣騰騰的水柱就跟到哪裏。最後，小老鼠抽搐了幾下，再沒有動彈。
那兩個大人似乎習以為常，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的，燙死一只老鼠大概在他們看來就和踩死一只蟑螂差不多。那群孩子在一旁看着，也沒什麽不良反應，似乎還覺得新鮮有趣，小臉上滿是激動與興奮。
這大概也算是他們的一種日常趣味活動了，古清泉心想。
在這群人中，最為特別的是一名三歲左右的小孩，那孩子身上穿着的白色T恤因為太過老舊有些泛黃，下身着一條帶着米奇圖案的短褲，大概也洗過很多次了，米奇頭像有些龜裂脫落，腳下是一雙小小的咖啡色涼鞋，原先似乎也有花紋在上面，現在已經被洗刷得只剩下一點點輪廓了。
小孩的樣子很漂亮，不像其他孩子一樣曬得黑黃黑黃的，他的皮膚很白，帶着點水潤，頭發很軟很服帖，看起來很乖順的樣子。和其他人一樣，那孩子也很瘦，兩頰完全沒有肉，下巴尖尖的，顯得巴掌大的臉越發小了。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小老鼠被燙死，既沒有和周圍孩子一樣興奮，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仿佛周圍的喧嚣都發生在另一個世界，與他無關。
不過他看着老鼠的樣子非常認真，如果不是因為他盯着的對象是一只死老鼠，那兩眼放光的樣子還真有點可愛。
小孩似乎在和兩個大人說些什麽，樣子軟萌萌的，古清泉站得不近，聽不清具體說了些什麽，只看到其中一個大人點點頭，似乎答應了什麽請求，然後那孩子就拿起老鼠籠跑走了。
周圍的孩子四散開來，只剩下古清泉，有些格格不入地站在那兒，他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那孩子跑走的方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朝着那個小孩的方向走去。
那孩子走到一個角落裏，“喵、喵”地叫了起來。
聲音很輕，很軟，很柔和，有點像奶貓的叫聲。
不一會兒一只看起來不大的白□□咪邁着悠閑的步子走了過來，那只貓走得很優雅，但是看得出來，它依然保持着警惕，似乎萬一有什麽異動就會立刻逃走一樣。
果然，在距離小孩一米遠的地方，貓停了下來，站在那裏不再前進，小孩見貓停了下來，将手裏的籠子打開，把裏面的死老鼠倒在前面的空地上。
那貓并沒有馬上上前，小孩很識趣的後退了一步，那貓見小孩不動了，才慢慢走到老鼠前，嗅了嗅，随後叼起小老鼠快速跑走了。
那孩子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冷遇，只是呆呆地看着貓逃走的方向，手裏拎着空蕩蕩的鼠籠，看着有些許落寞。
“你把老鼠要來就是喂貓的嗎？”古清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開口。
那孩子聽見人聲回過頭來，就看見了不遠去的大哥哥。
大哥哥看起來比自己高很多，穿着很漂亮的衣服，看上去幹幹淨淨的。小孩還沒有發展出自己的審美，但是依然覺得這個大哥哥看上去就很帥氣。
“帥氣”是隔壁房的王曉璐用來誇獎大班的方磊的詞，方磊比他們大，看起來高高壯壯的，王曉璐每次看見方磊都會偷偷和他說“方磊好帥”“帥氣的男生就應該是這樣的”這之類的話。
他沒覺得方磊哪裏帥氣了，不過面前的大哥哥似乎是真的很帥，盡管他還不能完全理解這個詞的含義，但是這并不影響他的使用。
小孩沒做聲，古清泉不知道對方是不喜歡他還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要吃糖嗎？”古清泉難得主動和人說話，完全不符合他平時高冷的形象，但是他自己絲毫沒有察覺。
那孩子看了看他剛從荷包裏掏出的糖果，又看了看他的臉，最後目光又回到了糖果身上。
古清泉直覺那孩子是喜歡糖果的，大概是不好意思主動要。
他走過去将糖果放在對方的手裏。
那孩子握住了糖，卻沒有了後續動作。
古清泉在一旁看着着急，拿回了小孩手上的糖。
那孩子并沒有将糖捏得很緊，很輕松的糖就又回到了古清泉的手裏。
他将糖果的外包裝撕開，直接喂進了對面小孩的嘴裏。
那孩子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含着好一會兒才開始允動，圓溜溜的糖果在他的嘴裏動來動去，瘦小的臉上時不時的凸起一個小鼓包，像只吃多了的小倉鼠似的。
“你叫什麽名字？”古清泉大概将有生以來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這個孩子身上。
“葉子。”小孩的回答言簡意赅。
“啊？什麽？”含着糖的聲音有點模糊，再加上聲音本來就很小，古清泉由問了一遍。
“葉子。”那孩子很有耐心的再次回答道，但是一個多的字都沒有。
“葉子？你叫葉子嗎？”
那孩子點點頭。
古清泉從不遠處的花壇裏摘了一片葉子。
“葉子，你看！”古清泉拿着摘下的葉子，遞到小孩面前，“給你！”
葉子接過了樹葉，很認真的看這手掌中的那片綠色。
随後向古清泉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太過美好，讓古清泉不禁想要珍藏起來。
他突然想到了今天來這裏的目的。
“嘿，你跟我來。”說完他拉起小孩的手帶着他朝剛才來的方向跑去。
葉子并沒有太大的抗拒，只是腿太短，跑起來沒那麽快。
古清泉察覺到了葉子的勉強，放慢了速度。
“媽，我想要他跟我們一起回去。”古清泉跑到古媽的面前直白的說道。
古媽第一次接到兒子請求，或者說是要求會更确切一些。不過總的來說，能夠滿足兒子的願望，古媽和古爸都是高興的。
倒是一旁的主任似乎有些踟蹰，“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古媽并不是一個細心的人，沒察覺出主任話語裏的含義，倒是古爸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主任并沒有考慮葉子本人也在，很直接地說道：“這孩子剛被送來不久，父母都不在了，親戚也不願意養他，您願意收養這孩子我們當然很高興。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父母的去世給他帶來了太大的刺激，到這裏來後他就再沒開口說過話，和誰都不交流。”
其實主任并不是對葉子有什麽意見，反而是出于關心的考慮才提到這個問題，因為有很多人開始的時候看孩子乖巧漂亮就說要□□，接回去後又因為各種原因對孩子不滿送回來，這樣做對孩子的心理傷害非常大，因此主任寧願一開始這些家庭就放棄收養這些孩子，也不希望回去後發現不喜歡而将他們再次送回兒童福利院。
古爸和古媽對此表示理解，在他們看來，孩子愛不愛說話都沒關系，重要的是兒子喜歡就好。
可是古清泉對此感到非常不滿，這是将要成為他弟弟的人，是他非常喜歡想要保護的人。
“他才不是不會說話，他剛才明明就和我說過話的！”古清泉本不是較真的人，但是他就是不想別人誤會葉子，“葉子，你說你叫什麽名字？”
葉子看了看周圍的人，最後将目光放在了古清泉的身上。
他張了張嘴，起初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随後一聲很小的，幾乎聽不見的“葉子”從他的口中溢出。
那音似乎發得有些艱難，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不知道為什麽，古媽有種想哭的沖動，如果說剛才想帶走葉子純粹是因為自己的兒子，現在再想帶走這個孩子則是因為這個孩子本身了。
古爸沒有這麽多愁善感，但是對這個孩子的印象莫名好了不少，再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發現對方雖然瘦小，但是看起來就很乖巧，模樣也漂亮。
“既然清泉喜歡這個妹妹，咱們就把妹妹帶回家吧。”古爸說道。
葉子沒做聲，秀氣的眉毛卻皺了起來。
古清泉如同葉子的翻譯機，看着對方的表情就能猜到對方的想法。
“不是妹妹，是弟弟，葉子是我弟弟。”古清泉松開拉着葉子的手，一把摟住葉子的肩膀。
古爸鬧了個小笑話，也不生氣。
“好好，帶弟弟回家。李主任，麻煩幫我們把手續辦一下，我們今天可以帶這孩子回家嗎？”
“當然，你們跟我辦理一下相關手續就可以了。”事實上領養的一般程序并沒有這麽簡單，但是有些時候就是需要特事特辦，尤其是像古家這樣有頭有臉的一方大豪□□，作為經常經手古家捐贈財物的李主任很清楚自己該做怎樣的回答。
古清泉并不理會大人的那一套，對他來說能把葉子帶回家就夠了。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弟弟了。”古清泉摟着葉子的手緊了緊。
葉子沒有說話，大概就像李主任說的那樣，過大的沖擊使他喪失了應有的語言能力。
他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古清泉卻清楚的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尤其是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劃過手臂的感覺，好像撓到他心裏去了似的。
“我叫古清泉，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哥哥了。”古清泉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很認真。
葉子再次點點頭，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嘴唇無聲的動了動，如果有懂得唇語的人看到，應該會知道，他在說“哥哥”兩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