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非謊言
聽見身後那匆忙的到達聲,聽着趕來的人那急促的、焦慮的,憤怒的呼吸聲,還正在擦墓碑的男子停下了手中的抹布,四周一片安靜。
而就在這沉寂之間,一個極度不滿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氣氛。
“八王子歸月!!”
少年憤怒地喝道。
他可見是一路跑來的,呼吸都不勻稱,頭發因為汗水淋漓而有些亂,簡直說得上狼狽。可是他不顧了,只是死死地盯着男子。
而聽見這個莫名的稱呼,幾個圍觀的孩子眼中充滿了疑惑。這是完全陌生的稱呼。
于是,他們歪着頭,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個黑發少年,又擔心地看着黑發大哥哥,不知道該怎麽辦。見他們被吓到了,黑發男子只是輕輕地擡手做個姿勢,溫和地道:
“沒事的,不要害怕。真紀、澤太郎,你們帶小橘他們先走。一會兒再回來看鯉魚。”
聽見這話,領頭的兩個小孩怔怔地一點頭,随後一轉身,果然帶着一群小孩快快地跑掉了。見孩子們跑遠,黑發男子這才開口對少年道:
“你還真是慢呢,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你才來了嗎?”
然而,這話才說完,黑發少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推開,眼睛只直直地盯着墓碑看。可這不看還好,才看完,他的眼神僵在了那裏。
這墓碑是整塊黑色岩石制作的,打磨地很仔細,所以平整而光亮。
墓碑正中間貼着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個很年輕的金發少年。
少年的面容如何無需贅言,因為這張臉,不管是變成了十歲還是十五歲,少年佐助都是認得的。——他的面相那麽和善,精神那麽煥發,眼裏藏着堅強和溫柔。這種氣質,整個村子裏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看到這個的瞬間,黑發少年不自覺地後退兩步,腦海裏一片空白。
但是他不會這麽輕易就承認這種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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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轉而看向黑發男子,抽出刀指着他,厲聲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這裏是哪裏?難不成這整個世界都是你制造的幻術世界,目的就是這樣羞辱我、嘲笑我、欺騙我,讓我後悔對鳴人冷漠和無視嗎?如果是這樣,你就打錯算盤了。我才不會信你!”
聽見這話,那個有着和他相仿面容的黑發男子卻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抵觸在他的刀刃上,然後以一種很輕的嗓音道:“不要在他面前抽出你的刀,收回去。”
黑發少年聽見,又看眼墓碑上那張照片,眼裏的神色不停地顫抖。
他才不相信這個是鳴人的墓,更不要相信這個八王子歸月的話,于是他反而将刀伸得更長,直接抵着八王子歸月的脖子,這個位置上,只要輕輕一挑就可以割斷他的勁動脈。
然而,他才把刀尖探過去,突然就覺得自己肚子上挨了一腳,在萬般劇痛下,他往後翻騰,十分艱難地才站住了腳,而眼前的黑發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又沖上來給了他一拳頭,再一腳,把他打得飛出了五六個墓碑的距離。
“如果你是要和我打架,我們可以選其他地方,只是不要在這個墓碑之前。我不會允許活人在他面前拔出武器的。不過因為是你,我才饒你一命。”
這話說過,黑發男子轉身便走回墓碑,而少年佐助看見了,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憤怒,沖着他的背影大聲喊道:“不要再裝了,僞裝成幾年後的我,創造這麽個沒有質量的六年後的木葉村,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那麽多人演這麽爛的戲,不就是為了讓我後悔,讓我內疚嗎?!真是可笑無聊,惡心透頂!你的幻術我早就看出來了,快點給我解開!要是覺得不滿我們就正式打一場!我最讨厭這種唧唧歪歪的手段!”
然而,黑發男子卻好像對這些話視若罔聞。
他在黑發少年的罵咧聲中,只是蹲□,雙手合十,低聲地和墓碑說什麽。随後掏出帶來的香,點了插上。——香氣氤氲,輕柔地卷向墓碑,仿佛溫柔的慰問。
起先少年佐助還只是挑釁地看着這男人,想着他會随時沖上來再扁自己一頓,并且也做好備戰準備。可是等了許久,見他也只是在那裏對着墓碑發呆,時不時拔掉兩根野草,再擦擦墓碑,完全把自己當作空氣後,黑發少年也慢慢失去了劇烈的情緒波動,變得靜了下來。
而也就在這麽幾分鐘之內,他突然見黑發男子捂着自己的雙眼,跪在地上,頭抵着墓碑,肩膀顫抖起來。扶着墓碑跪着,身體完全失去力量一般用頭抵着墓碑,仿佛是在跪拜,又更像是在和墓碑密切私語,只是,這種私語卻只是一種聲音,那就是抽泣。
黑發男子緊緊抓着墓碑,壓抑不住的悲痛在喉間支離破碎,透過唇間溢出時已是潰不成聲。
那種抽泣聲,恐怕天底下再也沒有人從他的口中聽到過了,這是一個堅強的天之驕子,在悔恨和崩潰後的情感的急劇外洩。而過去他只會在黑夜裏偷偷地這樣做,而不會讓第二個人聽見。
須臾間,淚水開始越來越洶湧地滑過他的臉頰,他在抽泣中斷斷續續、反反複複地道
“鳴人,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原來過去的我是這樣的人,讓你痛苦和傷心,對不起,對不起!”
聽着這天地間最悲怆的男兒的哭聲,黑發少年徹底呆住了。他大腦僵住了,血液僵住了,肌肉和骨骼都難以轉動了。
***
其實,到底這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這裏的故事是真相還是謊言,用嘴是說不清的。
然而,這個男人的痛苦,少年佐助的确感覺到了。
那不是聽出來的,而是通過一種絕望的肢體語言表達出來的。這種表達勝于千言萬語,也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他的眼睛緊緊盯着八王子歸月跪得扭曲的身體,抓得墓碑到指節發白的手,突然忘記了一切的恨意和怒意,只是睜大雙眼,緊緊地望着他。
這一刻,低谷之莫名地激蕩着哀嚎一般的回聲,遠遠近近的草叢在大風之中起伏如浪,天地間那浩大之氣凝聚為一股痛楚的奏鳴曲,卷起數不清的楊花柳絮,越過這墓碑的森林,越過這片空虛的天空,萦繞出雪一樣的蒼白、雪一樣的寂寞,雪一樣的悲哀,世界開始變成未知的光年,未知的季節,未知的時間。
也就在這一刻,不知怎麽地,黑發少年眼前那黑發男子的面容突然開始越來越明晰,形狀也似乎開始變化。在萬般震驚之下,他看見黑發男子的模樣突然開始和自己越來越相似,越來越相似,直到某一刻,他猛然發覺,那雙淚水浸透了的黑色眼睛,竟然就是自己的,他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怔怔地道:
“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而黑發男子只是在淚眼朦胧之間看向他,眼裏藏着無數的悲哀。
許久後,他徐徐地道: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宇智波佐助。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世界上沒有八王子歸月,但是有兩個宇智波佐助。你是六年前的我,我是六年後的你。而鳴人四年前就死了。”
這句話激烈地撞擊着黑發少年的心髒。他僵硬地猶如一尊雕像,在大風之中只是伫立着,陷入了無限的震駭。
***
“我沒有騙你的理由,也沒有那個精力。不在過去告訴你,是因為有時空規則的約束,不管我如何透露未來的事,都會對鳴人造成惡劣的副作用。可是等偷偷實驗幾次,發現自己在原來的時空反而更為自由,受到的約束大大減少後,我便在心裏做了決定,要把你帶來這裏。因為我相信,在這裏把一切真相告訴你,應該不會受到什麽懲罰。至少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畢竟很多東西,不是通過我的嘴讓你知道的。”
站在離墓地幾百米外的樹林裏,佐助這樣對着少年的自己道。會突然換掉地點,選這個位置的原因很簡單,第一,佐助不希望自己被祭拜其他人的村民看見,更不想被過去的同伴找到。第二,他不願意打攪鳴人的安靜,在他的墓碑前重述過去悲傷的記憶。同時,在這種綠蔭庇護的森林裏,人心也容易平靜,交談也更容易。
而也不知是怎麽地,方才還百般不信男子的少年,此時卻已經沒有了任何反駁他言語的心情。可是他還是難以置信。
不住地盯着墓群的方向出神許久後,他道:“那些……都是真的嗎?宇智波一族不是鼬親手滅族的,鼬是雙重間諜,是被冤枉的,鼬是為了讓我不會死于團藏之手,所以才逼迫我變強……這些是真的麽?”
佐助見狀,輕聲道:“為了避免麻煩,我不能直接和你說是或者不是,可是我相信,如果你是我,應該知道如何判斷。”
少年聽過,又出神起來。
他怔怔地走了兩步後道:“那麽說……都是真的了。那鳴人,鳴人死去也是……可是,為什麽?為什麽?!”
他急切地望着黑發男子,眼神也變得激動。
見他這樣,佐助低聲道:“最主要是因為最早的時候,對宇智波佐助的思慮過重,他患上了呼吸急症。第一次發作的時候還不算很明顯,第二次第三次開始漸漸地嚴重起來。後來在戰場上他為了逆轉形式,使用了極度耗費查克拉的忍術,這導致他身體系統的崩潰,突然不能呼吸,鼬嘗試救他,但是在路途上他便已經……當時他十五歲,差一點就可以過十六歲的生日了。”
這話題過于傷心,男子沒有繼續下去,而少年則呆立着,一場前所未有的沖擊,此時正在向他無情地襲來。
“鳴人再過兩個月就十三歲了,也就是說,如果按照這個發展下去,兩年半後他就,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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