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後白年給了遲等一個二選一的選擇。

“帶上這個有電流及藥物控制的項圈,好讓我随時保證我自己的生命安全。”

白年是這麽說的,“或者滾回屬于你的哨塔五號治療室裏去。”

遲等就伸長了脖子,讓白年給他套上了一個黑色的鐵質項圈。

“好像一只狗。”

他伸長着脖子自我審視道。

白年回複說:“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遲等跟着白年進了白年家內部。

白年家客廳內裝飾簡單,但是家具看起來比較雜亂。

像是今天買了沙發、半年後再配上的茶幾。

總之整個客廳看起來雜亂無規律,不太像是白年這個人的風格。

遲等跟着白年進屋後,眼睛十分迅速地掃過了白年的房間。

在白年坐到沙發上去之後,他的視線又十分迅速地粘到了白年身上。

白年姿态舒适地坐在沙發上,面前茶幾上擺放着一個項圈模樣的東西。

白年伸手指了下面前的項圈,随後看了遲等一眼。

“這個……”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這個項圈是特殊管理法庭給犯罪、且有持續傷人傾向的哨兵所佩戴的改進版。

自從三天前白年去哨塔見到到遲等後,發現特殊管理法庭的項圈可能對遲等這個精神海一片漆黑、又沒有精神體的哨兵沒多大用。

他連向導的精神體都能夠吞噬,覆在項圈上一些能夠刺痛人的精神力又能有什麽用?

白年的改造版,在項圈鐵質的空隙中間加了些電流裝置。

但是一個需要用能夠迷倒一頭野生動物的麻醉劑來弄倒的哨兵,一點不痛不癢的電流對他應該沒什麽作用。

白年彎腰從茶幾抽屜裏抽出了一個印着學校 logo 的筆記本,再從旁邊拿出一只黑色的水筆,他把筆記本攤開在自己腿上,對站在客廳地毯上四顧的遲等說:“項圈裏面填充了很多藥物,電流刺激會讓你體內神經傳導發生短暫異常,藥物會在這個時候傳到你的身體裏的神經裏去。”

遲等站在白年面前瞅他仍在茶幾上的那個黑色的鐵質項圈。

白年沒有給他解開仍綁着他的繩子,他手束在身後,挺着如同泡過福爾馬林蒼白的胸口。

“什麽藥?” 他因為有些有氣無力,從自己嘴裏說出的話也像是在空中繞了好幾圈才遲鈍地傳回自己的耳朵內。

白年手指坐在沙發上手指轉了轉筆,他看了一眼面色輕微發紅的遲等,解釋道:“我們市面上所有給哨兵所使用的 A 到 D 型號的精神穩定類藥物,其實是作用于人腦的額前葉部分,使哨兵短暫的失去情緒感知能力,從而鎮定他們的大腦,讓他們恢複理性。”

遲等像一個從來不聽課的差生,上課的鈴聲一響,他便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白年的眉頭微微皺起:“這樣的傷害是不可逆的,所以我國哨兵的壽命遠低于正常人跟向導。

五年前的數據統計顯示,五十歲以上生活不能自理的哨兵的人數超過同年齡段哨兵人數的百分之七十三。”

遲等說:“困。”

白年擡起眼睛瞥了他一眼。

遲等的脖子就往前白年身前一伸:“白老師,快給我戴上吧。

我需要洗個熱水澡,睡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白年手指點了點筆記本內紙頁,他指甲上短短一小節奶白色的指甲戳在光滑的紙面上,傳出 “噠噠” 兩聲。

“坐。”

白年面無表情地往地毯上移了移視線,示意對方。

遲等敏銳地察覺到了白年的意思,他十分聽話地先是屈膝,而後盤腿坐在了白年腳下,他赤身裸體的卻異常坦蕩。

白年坐在沙發上垂眼看遲等,心裏有些好笑地分析着——真的像是一個沒有羞恥心的動物。

白年想了想手中水筆微微一轉,在筆記本空白的紙頁上寫到:行為缺少社會性。

他頓了頓後,在這句話後面打了個問號。

白年問他:“之前在治療組,聶平說給你注射過 F 型的精神穩定劑,那個時候你是什麽感覺?”

遲等本來聽課聽得昏昏欲睡的神經,被白年一個問題問到,像是在課堂上被任課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他松散的神經驟然一提,立刻擡起頭,仰頭看向白年,對于課堂互動有很大的興趣:“白老師,您剛剛說什麽?”

白年眉毛一跳。

遲等渾身發燙,臉頰也越燒越紅起來,在分辨出白年不悅的表情之後,才有些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了白年的問話是什麽。

他立刻說道:“有點像現在一樣,腦袋發熱、昏昏欲睡。”

他盤腿坐在地毯上,像坐在水中小船上一樣前後晃動着自己的身體。

遲等來回晃了好一會兒自己的身體,補充說明道,“但是我當時頭很疼唉,才昏昏欲睡了沒兩秒鐘就想把他們全都殺了。”

他說 “殺人” 這件事情,仿佛跟在說吃飯、洗澡一樣随意。

白年沉着眼睛看他。

遲等沖着白年龇牙笑:“現在特別困。”

他像是個十分好學的學生般緊跟着又迅速問道,“白老師,我發燒會燒壞腦袋嗎?”

白年低頭翻自己的筆記本,不鹹不淡地說道:“你腦子已經壞了。”

遲等哦了一聲,他的身子仍舊像是在水中小船上一般前後晃着,晃着晃着,他身體向前一傾,腦袋貼在了白年身旁的沙發上。

白年略有些嫌棄又十分刻意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遲等本來腦門貼在沙發皮上,感覺到身旁白年挪開的動作後,他頭一扭,半張滾燙的臉貼在了冰涼的沙發皮上。

他臉頰貼在沙發皮上,看着白年的側影,眨了下眼睛,悶笑帶來的震動貼着沙發傳到白年的身上。

“好傷心。”

遲等說,“白老師好像不喜歡我。”

白年沒有搭理他戲劇表演般的戲腔,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面前茶幾上放着的項圈,繼續講課:“裏面有別于市面上那些作用于額前葉的藥物。

相較于鎮定來說,它屬于刺激神經性藥物。

目前只在地下城的市場流通,很多在地下 “鬥獸場” 用命賺錢的哨兵會買這種藥。

“白年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不急不緩地繼續說道,“能夠十分短暫極大限度地刺激精神力的增長。”

遲等滾燙的臉頰輕輕地貼在沙發上,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年。

花費了很長時間,才聽懂了對方一張一合的嘴巴裏說出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就問道:“副作用呢?”

白年彎腰伸手拿起了茶幾上的那個項圈,項圈的重量算不上輕,抓在手上有着近乎幾米長鐵鏈的重量。

白年拿過項圈,身子後靠到沙發上。

“對于普通哨兵來說,大概是一個星期以上的頭腦昏沉以及四肢無力。”

白年說道。

遲等聞言啧了兩聲:“意思是這種在地下市場流通的藥物,甚至都比官方給哨兵使用的精神穩定類藥物的副作用要少?” 遲等嘴裏呼出的熱氣在沙發皮面上氲出了一團薄薄的水汽,他緩慢地眨了下沉重的眼皮,補充道,“副作用小到幾乎沒有?”

白年拿着項圈轉頭看向遲等。

遲等把腦袋從沙發上擡了起來,他盤着自己的雙腿,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移動到白年腿邊,他仰起頭看向白年:“那對于我的副作用呢?”

白年想了想:“沒有做過實驗不太清楚。”

他頓了頓後又道,“但根據我的分析。

你的精神海內空曠無物還能吞噬任何企圖進去的精神體,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做能夠保持自我意識、并且能夠跟人溝通的,” 白年看向遲等,“但是一個刺激精神類的藥物用在一個精神海荒蕪的人身上,” 白年把大腿上平攤着的筆記本放到旁邊,對着遲等舉起手中拿着的項圈,他伸出兩根手指對着遲等的方向勾了勾,才補充完接下來的話,“大概會給人一種抽光了空氣後仍在繼續抽的感覺。”

“那是什麽感覺?” 遲等顯然無法理解這個比喻。

白年嘴皮一掀:“就是射了好幾次已經射不出來,即使射的是血也要繼續再射的感覺。”

遲等驟然聽見這樣一個解釋從白年嘴皮裏吐出來,眼睛都睜了睜。

“大概就是,” 白年換回一個簡單形容,他說,“疼。”

白年對着盤腿坐在自己面前的遲等,臉上表情平靜。

他開口說道:“為了保證我的生命安全。

克制你所謂的自己也控制不了的興奮感,你需要一些比較有用的束縛。”

遲等對于白年的這句話有些懷疑:“你确定它真的能夠有作用嗎?”

白年聞言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如果它沒作用,那麽你就滾回屬于你的五號治療室裏去。”

遲等舔了舔嘴唇,随後伸長了脖子過去。

“我願意。”

他還這麽說道。

白年擡手給他套上了項圈。

“你以為我在跟你求婚嗎?” 他冷嗤了一聲。

遲等聽見耳邊 “咔噠” 一聲鎖扣上鎖的聲音,随後聽見白年的嘲笑聲,他哈哈哈大笑了好幾聲。

“那我也願意。”

他立刻接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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