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在人完完整整地回來了，除了看起來有些疲倦，其他并無大礙。
“郡主什麽時候走？”沈晨閉着眼睛問。
“七日之後。”
沈晨皺眉：“這麽快？文君郡主說想讓解雨臣一起送親，将軍同意嗎？”
戰将軍頓了頓，想起那晚那個精致的人，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原本是替夫人揉捏肩膀的手一把撈起沈晨抱在懷裏，沈晨被吓了一跳，随即聽到将軍有些不悅的聲音：“不帶他，我帶你去。”
“……”
漸漸摸索出将軍思路的沈晨無奈地笑了，伸手回抱住鬧別扭的将軍，側頭在他耳朵上吻了吻，道：“好，不帶他，我跟你去。”
印在耳朵上的吻成功地撫平了将軍心裏的小疙瘩，将軍抿着唇，心滿意足地抱着他家夫人，一對小耳朵偷偷紅了個徹底。
入了秋，雨水就多起來。
趁雨還沒落下來，沈晨帶着一群丫頭把抱出來曬的被子收拾好。剛跨進去，雨就下來了，起先還聽得見雨打瓦片的聲音，片刻之後就變成細細小雨，慢慢地浸濕土地。
“将軍回來了，奴婢給您煮一碗姜湯吧。”
沈晨在屋裏聽見外面沈良這麽說，接着，戰揚推門而入，沈晨見他半邊身子全濕了，忙放下手裏的書，扯過一邊的幹帕子扔給他，自己去衣櫃前找衣服。
戰揚随便擦了擦臉上的水，走到屏風後面把衣服都脫了，只穿着一條裏褲就出來。
“将軍，先泡泡澡，去去寒氣。”
沈晨拿着幹淨的衣服過來，看見光裸着上身的戰揚，臉忽然紅了。可人家将軍一點不覺得尴尬，光着膀子赤着腳走來走去，先是撥了撥去潮氣用的爐子，又自己倒了杯茶喝，又去整理了一下床鋪。
最後才轉身朝浴間走，見沈晨愣愣地站在那裏，将軍眨眨眼走過去，接過他手裏的衣服，手指不知是有意無意，輕輕地碰了碰沈晨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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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戰揚冰涼的手指碰到沈晨才猛然一驚，“我去書房換一本書。”想自己居然又一次失神，欲蓋彌彰地扔下一句話，急急朝書房走去。
戰揚也不在意，慢騰騰地洗了澡，等沈良端着姜湯來的時候他撩起眼皮，淡淡地問：“夫人呢？”
沈晨這個時候龜縮在書房，雙頰通紅，盡量拖延回去的時間。想着，他回去戰揚正好睡了才好呢。
“夫人，将軍找你呢。”沈良鬼頭鬼腦地探進來，看沈晨一臉糾結地對着書，不知道這對別扭的夫夫又怎麽了。
沈晨嘆口氣，別別扭扭地收拾好書本，跟着沈良回屋。
屋裏很暖和，明明沒有熏香卻還是能聞的見那種若有似無的苦味。沈晨在門口朝裏面瞄了一眼，沒看見戰揚。心想着這也是自己的房間，想來戰揚也不敢胡來，給自己壯了壯膽，沈晨咳嗽一聲，跨進去。
雖是做好了萬全的心裏準備，真正進去的一剎那沈晨還是後悔了一下。戰揚從屏風後面走來，看了門邊的他一眼，走到床邊坐下。
見他這麽大方，倒顯得自己矯情了。
“咳，時候不早了，将軍還是早些休息吧。“沈晨說完這一句就悶着頭到浴間去了。
等他洗好，蹑手蹑腳地爬上床，被子自動掀開了。沈晨紅着臉躺下去，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淺淺的呼吸擦着臉頰吹過去，沈晨僵着身子，特別是僵着腿，動也不敢動。
“夫人怕我？”倒是身後的人先說話了。
沈晨聞言連忙搖頭，說是怕，倒不如說是不知所措。
以前沒想這麽多，也就不會擔心那些事情，與将軍睡在一起，說句大不敬的話，就好像身邊躺了個發熱的枕頭，一點不別扭。可眼下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心早不能像一開始那樣平靜了。
沈晨感覺到身後的人嘆了口氣，好像包含了很多無奈一般，使得他的心都跟着一起酸了。
“管家說，過日子得商量着。只要夫人不願意，我斷不會強迫你。“
頭一次聽見将軍這麽無奈的語氣，沈晨心裏也不好受。将軍對自己一直彬彬有禮，是不是自己太過矯情了？
他不知道要怎麽接戰揚的話，他的沉默好像給将軍造成了什麽誤會。戰揚慢慢地收回手臂，仰面躺好：“睡吧。”
這就睡了？
沈晨有些愣怔，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人，猶豫半晌翻個身面對戰揚，半天之後又伸手扯扯他的手臂：“将軍……“
“嗯？”
“那個……“沈晨想到自己心裏那點小心思，頓時窘迫得不行。但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鼓勵他，最後，他咬牙道，“我睡不着！”
“……“戰揚頓了頓，準備起身。
沈晨一把拉住他：“你去哪裏？”
“我去旁邊客房，夫人好好休息。”
沈晨急了，揪着戰揚的衣服不放手。心想這人怎麽這麽笨呢，他說睡不着沒有趕他走的意思啊，他是……
“夫人？”
“別去，我一個人睡晚上會冷！”沈晨惡狠狠地說，不善的語氣掩蓋不住內心的羞澀。
戰将軍恍然大悟，乖乖的躺回去：“夫人還冷嗎？”
“……冷！”
“那如何是好？”戰将軍很苦惱，思索片刻翻身從身後環住沈晨，“這樣可好些？”
不知是不是距離太近，沈晨感覺身後人的聲音低沉蠱惑，害得他心跳又加快了。他含糊答應一聲，腦子一團亂。
“夫人腳很涼。”
于是戰将軍雙腳纏上來了。
“……”
如果這樣都還不能看透将軍的意圖，沈晨詛咒自己變成滿臉褶子的管家！
但身後人的懷抱太溫暖，熏紅了沈晨的臉：“登徒子！”他軟綿綿罵了一句，抿着唇不說話了。
戰将軍彎起嘴角笑了，蹭蹭夫人，抱着暖暖一團，心滿意足的進入夢鄉。
秋雨綿綿，似乎全身都被雨水浸泡一般，連擡手這樣的動作都顯得特別累。這樣的日子最适合在被窩裏睡覺，所以，今天将軍的院子熱鬧得很晚。
沈晨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感覺骨頭都酥了。懶洋洋地睜開眼，看到眼前一片光潔的胸膛……
咳咳，非禮勿視！
沈晨小心地抱緊雙臂，想把自己縮小從戰揚懷抱裏滑出去。他縮，他再縮，縮了半天也沒見自己縮小一點，戰将軍的手臂還是穩當當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就像睡着了的人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翻身一樣，沈晨也不知道自己有睡着了會不自覺地縮成一團把自己塞進将軍懷裏的“壞”習慣。
既然是整個縮在将軍懷裏，當然就不可能看見在自己頭頂的人其實早就睜開眼睛，憋笑看他糾結不已，甚至在他縮小身體妄圖滑出去的時候不着痕跡地跟着收緊手臂。
沈晨發現逃跑無果，可憐兮兮地擡頭看将軍。見将軍閉着眼睛，薄唇微微戰着，下巴有一些短短的胡茬。
将……将軍還沒醒吧？
沈晨小心地往上湊，用唇輕輕地碰了一下長了胡茬的下巴。
刺刺的感覺讓沈晨紅了臉，才想趁将軍沒醒做點別的，眼前忽然一花，等他在看清已經仰面躺在床上了。
“你……唔……“沈晨瞪着上面那個可惡的裝睡的将軍。
戰揚彎起嘴角，毫不掩飾眼裏那點小小的得意，俯身啵了一下要罵人的小嘴兒。
“登徒……唔……”沈晨再罵，再被堵。
“你騙唔……”
“不準親唔……”
一句一啵，沒說幾句話将軍夫人就只有躺着喘氣的份兒了。
大早上心情極好的将軍趴在夫人身上，頭枕在夫人肩上，眼神閃亮亮的。
沈晨先是被吻得頭暈腦脹四肢無力，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将軍壓在身下，手手腳腳一絲也不能動彈，頓時氣得不行。
搖了搖唯一能動的腦袋，沈晨不滿地抗議：“你起來，重死了！你壓得我喘不過氣兒來了。”
将軍抿抿唇，像菜青蟲一樣往上挪了挪，貼着自家夫人的臉靠在枕頭上。
沈晨白了他一眼，這跟之前有什麽區別嗎？身子還不是壓着他的，現在感覺呼吸都得沖破重重阻礙一樣，壓得胸口悶疼。
“起開，你很重啊！”沈晨改用頭去撞将軍的，咚一下撞得頭暈眼睛花，眼淚都下來了。
疼愛夫人的将軍翻身躺在床上，伸手把憋了眼淚的夫人抱在懷裏，學着老管家的口氣邊給夫人揉揉腦袋邊念叨：“包包散，包包散，買個雞蛋捱，包包散……”
“噗，誰教你的？”沈晨笑了，拉下将軍的手，在他懷裏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今天不用出去辦事兒嗎？“
外面陰冷，将軍樂得跟夫人捂被子聊天，“嗯，晚些時候去宗祠看看老夫人。”
“哦，也對，要出遠門了。”
外面雨一直在下，将軍夫夫在床上膩歪了一早上，臨近午飯的時候才起床。
秋果帶人進來服侍的時候，沈晨免不了被揶揄一番，鬧了個大紅臉。一邊淡定自若的将軍看夠戲才假惺惺地過來解圍，獲得不明事實的夫人感激涕零的小眼神一個。
将軍驕傲，丫鬟們偷笑，可憐的夫人天真地被夫君丫鬟合夥欺負不自知。
宗祠離家不算很近，乘車去也要小半天時間。将軍夫夫吃了午飯就出發了，天氣不好，管家不放心地交代了好幾遍這才讓人上路。
下了雨，路上颠簸，沈晨坐在車廂裏苦不堪言。戰揚見狀把他拉到身邊，伸手攬住他的腰，雖有些不好意思，沈晨只好抓緊了将軍的衣服，免得自己的屁股再遭殃。
馬車一路颠簸，終于趕在天黑之前到了宗祠。
但看眼前緊閉的房門，沈晨不安地看了看戰揚，見他臉色尚好，心裏舒口氣。但同時也非常沮喪，想必老夫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閉門不見的吧。若自己是個女孩兒，能為戰家留下子嗣，也許就不會害得将軍連宗祠的門都進不去。
“将軍，我去車上等你。”沈晨壓下心底的沮喪，轉頭對戰揚說。
戰揚想了想，點點頭，在他眼角吻了一下，道：“我找老夫人說兩句話就出來。”
“嗯。”
戰揚目送沈晨上了車，轉身面對黑漆漆的宗祠，深吸一口氣，擡手推門。他手指剛剛觸碰到潮濕的門板，聽見一聲尖叫，緊接着是馬的嘶鳴。
他慌忙轉頭，見蘇小和被發狂的馬掀翻在地，馬拖着馬車狂奔而去。
“将軍！将軍，夫人……夫人一人在車上！”顧不得全身散架一樣的疼，蘇小和朝着戰揚大喊。
衆人眼前一花，戰揚飛身上馬，跟着奔馳而去的馬車消失在雨幕中。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