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三個周末

敖烈吸了幾口煙,問天天:“要來一根麽?”

天天搖搖腦袋,尾巴一下一下打着敖烈。

嚴實和洛雲松進警局裏找人,敖烈不喜歡這地方,就在外面等着,天天蹲在他身邊,短短的一個小時,前來圍觀合影的絡繹不絕,敖烈長相俊朗,天天的體積巨大,一人一狗坐在警局門前,很是引人注目,特別是天天,毛茸茸的一大坨,女孩子們合影完,總得摸摸它,敖烈一開始還解釋幾句,到後來懶得理,他們問什麽就随口答什麽。

“好大的狗狗哦,帥哥,你養的嗎?”

“嗯,我養的。”

“汪!”(屁咧!)

“養這麽大,不容易啊!它會叼拖鞋報紙麽?”

“會。”

“哇!”

“每天下班,它就叼着拖鞋過來,聽話得很呢。”敖烈閑着無聊,索性也跟着瞎扯起來,越扯越離譜,天天有意見了,用鼻子拱拱他,敖烈扭頭噴了它一臉的煙。

天天被刺激得連打幾個噴嚏,鼻涕橫流,在地上嗷嗷地滾來滾去,惹得圍觀的連連拍照,直呼可愛,有這麽多人看着,天天當然不敢啃他,敖烈心裏暗爽,正想着多噴幾口煙欺負欺負它,天天忽然站起,前爪搭在敖烈的肩上,往他脖子上舔了一口。

“好可愛好可愛!”不明真相的群衆繼續拍照,天天晃晃尾巴,開開心心的汪了一聲,湊到敖烈耳邊,卻發出威脅般的咕嚕聲,敖烈能感覺到濕答答的口水直往脖子裏淌,天天飯都沒吃,餓壞了,大海鮮竟然還敢調戲它,不想活了?

一個年輕男人帶着飯菜過來的時候,發現了一群人圍着什麽拍照,好奇地走過去,裏面的一人一狗同時擡起腦袋看向他。

那年輕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們一番,偏偏頭,示意換個地方說話。

警局附近有個小公園,鳥語花香,環境優雅,年輕男人坐在長椅上,摸了摸天天,直接問:“這是哮天犬?”

敖烈嗯了一聲,他從第一眼看出,這年輕男人氣質不凡,沒準是某門派的修道之人,現在聽他一開口就爆了天天的身份,這讓敖烈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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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紙鶴在那男人的兜裏探頭探腦了好久,敖烈一直偷眼瞄它,拿不準是什麽玩意兒,那男人也不隐瞞,掏出小紙鶴說:“去,跟新朋友玩吧。”

小紙鶴晃晃悠悠地飛去了天天那兒,停在它濕濕的鼻子上,歪頭打量着這個大朋友。

天天也好高興,伸着舌頭翻上去舔它。

兩個夥伴在一邊玩得開心,那男人朝敖烈伸出手:“我叫雷霆,昆侖山無為子的弟子。”

敖烈跟他握了握手:“噢,你就是雷霆啊,我聽說過你,我敖烈。”

雷霆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地望着他。

敖烈解釋:“西海龍宮的,我爸是敖閏。”

雷霆恍然大悟:“龍太子千裏迢迢的跑來人間玩啊?”

敖烈苦哈哈地說:“來打工的。”

雷霆:“……”

論拼爹,敖烈無疑是大贏家,他有一個很會做生意的爹爹,四海龍宮裏,唯獨西海龍王敖閏的産業在仙界遍地開花,近年更有在人間發展的趨勢,龍太子家境富裕,養尊處優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麽都不愁,但生活資歷不足,若是來接管人間的公司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敖閏把兒子丢了上來,叫他自己生活打拼,先熟悉一下環境。

這麽一琢磨,雷霆也就釋然了,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八竿子打不着邊的哮天犬會跟龍太子在一起?

敖烈知道雷霆想問啥,主動解釋道:“楊戬沒下來,還在仙界,他的狗……啊疼!天天是陪楊戬的徒弟下來人間,出了點事,咱們就遇上了。”

“哦。”雷霆也一點兒也不擔心他們,陪着閑聊了一會,看看時間,不早了,他家媳婦兒還沒吃飯呢,于是跟敖烈互相留了電話,笑道,“改天咱們出來聚一聚,一起吃個飯。”

“好。”敖烈答應着。

回到警局,正好,嚴實和洛雲松走出門,與雷霆擦肩而過,雷霆回頭看了眼,洛雲松身上缭繞着一層死氣,命中有大劫,沒準還是一場死劫,雷霆猶豫了一下,想提醒他注意,結果看見龍太子和哮天犬迎上去,三人一狗熱熱鬧鬧地走了。

原來他們認識啊。

雷霆放心了。

警局裏,萬鈞跟技術科那邊溝通了一番,挂電話後登錄網頁,翻看起逍遙小道士的微博。

這麽一條普普通通的微博,竟然引起了電視臺兩位大大的關注,非得查IP要去采訪這個人,而且還很急的樣子。萬鈞看來看去,還是沒看出有啥特別,微博裏最新發布的是錦鯉大仙,轉發量不高,只有二十三個人,萬鈞好奇地點開轉發名單,發現了橙V認證的洛雲松,電視臺的人幾乎都信這些,萬鈞啞然失笑,什麽轉發就有好事情發生,真有那麽靈嗎?哼,他偏不信!

門敲響,雷霆帶着飯菜進來。

萬鈞餓壞了,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抱着雷霆親了一口,舔舔嘴:“好吃!”

“滾!”雷霆臉紅紅地把媳婦兒扔沙發裏,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萬鈞身上有一層似有若無的影子。

敖烈的劫難日過完,輪到洛雲松。

用嚴實的話來說,就跟來例假似的,一個來完另一個來,一個不疼一個疼,個頂個的準時。

洛雲松想了半天,竟然無法反駁。

白天的時間,洛雲松倒是不擔心,畢竟見識過幾次,他自己的,別人的,幾乎都是晚上出事,所以該幹啥幹啥,加班的加班,加班完繼續排演。

天天陪着他們坐在椅子上,敖烈沒有來,他打裝備賺了筆錢,又開開心心地去泡溫泉了。

打扮成樹的嚴實扭頭瞄了眼,洛雲松拿着紙寫寫畫畫,寫的字不像字,畫不像畫,跟鬼畫符似的,嚴實覺得沒意思,也就不看了。

洛雲松寫完一張紙,歪頭看了看,跟夢裏的一模一樣。

還有幾個節目就輪到廣播組了,助理喊他去換衣服,洛雲松把紙塞文件夾裏,起身時候滋啦一聲,T恤鈎在椅子上的鐵架,刮開了個大口子。

“衰人!起個身都能弄破衣服!”嚴實嗤之以鼻。

洛雲松苦着臉,他也不想啊,衣服上有咖啡貓的圖案,網購時候跟嚴實的一起買的,他好喜歡呢。

嚴實說:“脫了,我給你縫縫,今天穿完就丢吧,重新買件。”

洛雲松驚訝:“你會縫衣服?!”

嚴實白了他一眼:“靠!多簡單的事情,普通人都會的好不好?”

洛雲松誠實道:“我不會。”

嚴實點頭:“嗯,所以你不是普通人。”

“哼唧!”洛雲松自豪地挺起胸脯。

嚴實誠實道:“是衰人。”

洛雲松:“……”

Lucy随身帶着針線包,嚴實問她借了針線,撈過T恤縫補起來,洛雲松換好衣服回來一看,嚴實身邊圍着小苗Lucy大毛二毛,連天天和臺長都歪着腦袋看嚴實縫衣服,嚴實的手又快又巧,用線少,落針少,卻把衣服縫得完完整整,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哪兒有口子。

阿彪哥見洛雲松過來,特地豎起大拇指:“瞧瞧,咱們組長就是有能耐!”

洛雲松也看得心服口服,別人家的媳婦兒估計還沒嚴實這麽給力呢!心裏想着,洛雲松脫口就說:“嗯,我家媳婦就是好。”

小苗和Lucy哇呀一聲捂着臉。

嚴實:“……”

洛雲松反應過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說,以後娶媳婦了,一定要娶個像嚴大大這麽心靈手巧的!”

臺長樂了,指指嚴實:“我看呀,像小嚴這樣,又會賺錢又會顧家,會下廚還懂做針線活的,恐怕沒幾個了呀!”

嚴實忍了半天沒忍住,自暴自棄地晃動樹枝:“這裏有現成的,會開花會發芽,還會結果子,你娶不娶?”

洛雲松:“娶!”

衆:“哇!”

嚴實一根枝丫戳過去,怒道:“娶回去種花盆裏?”

洛雲松:“種心裏。”

衆:“哇靠!”(*/ω\*)

嚴實:“……”

縫補好的衣服往洛雲松身上一丢,嚴實怒瞪臺上的小鮮肉,吓得人家頻頻出錯,而洛雲松呢,拿着衣服左看右看,開心極了,天天坐到洛雲松大的腿上,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衣服,搖着尾巴贊嚴實手巧。

洛雲松摸着天天,忽然想起還沒吃到狗肉,說了那麽久,還沒時間去吃呢,一想到狗肉,他就想起嚴實,那夢實在太撩人,洛雲松想得心癢癢。

排演完回到家,已經到了夜晚十點十五分,洛雲松和嚴實累壞了,今天是洛雲松的劫難日,他們特別留了個心眼,洗完澡後把所有的水閘全關了,廁所的門鎖上後用鐵絲綁着,啤酒什麽的,一股腦兒塞進了櫃子鎖好,鑰匙由嚴實保管。

天天趴在床底下,人家堂堂哮天犬,讓它睡地板似乎不太好,于是洛雲松拍拍床:“天天,上來吧?”

天天蹦上床,趴在嚴實和洛雲松之間。

洛雲松:“……”

嚴實樂了,橫過手抱着天天,天天的毛又幹淨又暖和,嚴實抱着它,像是抱了個毛茸茸的大抱枕,洛雲松無奈了,大狗狗是他邀請上來的,人家躺哪是人家的自由不是?洛雲松也學着嚴實橫過手抱着它,有天天守着,洛雲松的心情也放松下來,但沒幾分鐘,他推推嚴實。

嚴實擡了擡眼皮:“幹嘛?”

“我想上廁所。”

“啧,事兒真多!”嚴實翻出鑰匙,“走!”

天天一路護着他們去廁所,嚴實解開鎖,把鐵絲一圈圈繞開,叮囑道:“別關門,掩着就好。”

“哎。”洛雲松索性門都不關了,直接掏出東西對着馬桶尿了起來,嚴實無語,扭過頭不看他,洛雲松尿完,摁下閥門,摁了半天沒有水,他這才想起水閘關了,正要去開水閘的時候,馬桶裏突然響起了轟轟的沖水聲。

洛雲松愣了愣,看向嚴實。

嚴實搖搖頭,示意他快點出來。

馬桶似乎有點兒漏水,轟轟沖完水後響起滴滴答答的漏水聲。

“閘關了嗎?”嚴實問。

“一直沒開。”

嚴實鎖了廁所門,把鐵絲繞緊,廁所裏不知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發出吧嗒一聲,天天走在後頭,一步三回頭,時不時發出威脅般的嗚嗚聲,直到躺回床上,兩人才松了口氣。

“卧室的門鎖了嗎?”嚴實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洛雲松馬上蹦了起來,反鎖了門。

“把窗簾拉開。”

洛雲松又跑過去嘩啦一下拉開窗簾,他住十九樓,外面什麽都沒有,偶爾鑽進來的風吹得窗簾一晃一晃。

洛雲松躺下的時候看了眼時間,十一點整,身邊所有與水相關的東西都被清空,還有哮天犬陪着,剩下的一個小時裏,劫難會以什麽形式出現?

洛雲松抱着天天,眼皮沉沉的,想着想着,不知不自覺睡了過去。

嚴實起來的時候,洛雲松睜開了眼。

“去哪?”洛雲松問。

“餓了,煮點東西吃。”嚴實的臉朦朦胧胧,洛雲松以為自己沒睡醒,揉揉眼,嚴實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

洛雲松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去到大廳,嚴實坐在沙發上,對他說:“你給我煮點什麽吧?”

仿佛開啓了一個開關,夢見了N次的畫面重現,洛雲松坐到嚴實身邊,從文件袋裏取出一張紙,上面是寫好的咒符,他本來閑着無聊寫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他用打火機把紙燒了,就在這時,廚房的方向傳來一聲狗吠。

一只已經不能算是生物的東西竟然爬了出來,慢慢往他的方向挪,洛雲松心下一驚,嚴實的手按在他肩上:“別怕,還沒死透而已,把灰潑它身上去。”

那只狗瞪着眼珠子,吱呀咧嘴的,洛雲松從來沒見過這麽可怕的東西,心裏直發寒,嚴實按在他肩上的手,傳遞出溫暖的熱度,洛雲松定了定神,等它爬近了,猛地抓起一把灰抛過去,那只狗顯然沒料到洛雲松竟然來了這麽一手,躲避不及,沾了一身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洛雲松以為它終于死透了,想去檢查一下時,那只狗突然蹦了起來朝他咬去,洛雲松怕它傷着嚴實,想也沒想,抄起手邊的煙灰缸就砸了過去,煙灰缸砸破了狗的腦袋,血水四濺,大狗哀嚎一聲倒在地上,它的生命力是多麽的頑強,頭破血流了,還要掙紮着爬起,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被屠戶開膛破肚,抽皮剝筋,明明處理好了,怎麽可能還會動?!

嚴實在一邊提醒:“用灰!”

對!用灰,還有灰!

洛雲松趕緊用文件袋鏟起剩下的灰,盡數潑在了它身上,大狗是拼了命,眼珠子通紅,憋足勁再一次猛地蹦了起來,洛雲松發現他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身後的嚴實!

不行,他不能讓這只可怕的東西傷害嚴實!

洛雲松抓起水果刀,朝着飛躍過他身邊的狗肚子紮去,狗肚子明明開了個大口子,裏面空空的,但這一刀下去,洛雲松有種紮進肉裏的錯覺,還有熱乎乎的液體淌落到手上,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洛雲松也沒多想,一心要護着嚴實,手裏發力,用刀推着大狗把它遠遠甩開,大狗重重摔在地上,這次爬了半天爬不起來,不知是紙灰産生了作用,還是這一刀産生了作用。

嚴實催促道:“快!殺了它!”

洛雲松往水果刀上抹了點紙灰,拿着刀多哆哆嗦嗦地走向大狗,要不是剛才他反應快,嚴實恐怕都被它咬了,真是太可惡了!這只玩意都成這樣了還能動,簡直是妖怪!

大狗朝洛雲松吼了兩聲,它全身乏力,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着洛雲松舉起水果刀,而他身後的嚴實卻在笑。

一刀子下去,大狗發出一聲哀嚎,疼痛把它刺激得發了狂,再一次蹦起朝嚴實發動襲擊,嚴實朝洛雲松身後輕輕松松地一躲,洛雲松擡手抓住了大狗的一條腿,把它又摔回地上,不等它爬起,洛雲松把它摁在地上,一刀一刀地砍下去,洛雲松在夢裏,對于砍狗肉早就熟悉得不得了,但水果刀不同菜刀,砍着費力,嚴實說:“直接紮吧,弄死了就行。”

于是洛雲松聽話地握着刀,一下一下地紮,大狗起先還能掙紮,還能嗷嗷叫幾聲,到後來,一動不動地躺着,仿佛真的死透了。

嚴實看了看,說:“去廚房拿菜刀,砍成小塊塊吧。”

洛雲松出了一身汗,擡手揩了揩臉,起身去廚房,臉上忽然傳來一陣重擊,洛雲松摔在地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不等他反應過來,臉上又是一陣重擊,洛雲松被打得眼睛都睜不開,公寓裏就他和嚴實兩人住,打他的,不是嚴實還能是誰?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嚴實無端端要打他,他做錯了什麽嗎?

面對嚴實,洛雲松不敢還手,只得用手護着腦袋叫他別打了別打了,嚴實的聲音好飄渺,似有若無,嚴實在喊:“洛雲松!洛雲松!”

“我在!我在!別打了!別打了!”洛雲松應着,但對方出手更重了,洛雲松實在受不了了,一擡手抓上嚴實,對上他震怒的眸子。

嚴實一巴掌将他扇翻在地,扯起他的領子。

“你幹什麽啊?!”洛雲松心裏憋氣,他的臉疼,身子也疼,一說話,就感覺嘴裏一股腥味,可能嘴唇弄破了,他往嘴上抹了一把,滿手的鮮紅。

“靠!這麽多血?!”洛雲松吓壞了。

嚴實愣愣看了他片刻,不确定道:“醒了?”

洛雲松沒好氣道:“什麽醒不醒的?你幹嘛打我啊?!”

嚴實嘆了聲,把洛雲松抱進懷裏,撫着他的背,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

洛雲松蒙了,什麽有事沒事的?他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能叫沒事?

滿屋子飄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洛雲松越過嚴實的肩膀,打量起四周,廚房裏濺滿了血,糊得滿牆滿地都是,洛雲松心裏納悶,出血量真猛,該不會是動脈打破了吧?

視線飄到角落,那兒躺了一只紅彤彤的東西,一把水果刀還紮在那東西身上,洛雲松看了看,漸漸瞪大了眼。

“別看。”嚴實把他的腦袋摁進自己的頸窩,但洛雲松掙紮着推開他,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等看清那玩意時,洛雲松全身脫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天天躺在血泊中,身上紮了許多個血窟窿,已經沒了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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