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悔悟什麽呢?悔悟叫太夫人害了呗。既然這樣,這聲賤人,罵的就是禍害了安固侯夫人一生,叫她到死都沒有明白做人道理的太夫人。明秀覺得這樣的解釋才對,畢竟,若不是太夫人故意養歪了安固侯夫人,這二姑母也不會到了這樣的境地。
“你說得對!”平王妃眼中頓時就亮了!
她雙目放光,叫人看了都害怕。
“就是因她,都是她!”平王妃恨不能叫太夫人給妹妹陪葬,頓時罵道,“果然,禍家的賤人,害了吾妹!”
“老太太固然是罪魁禍首,姑母卻不要為她傷了自己的身子骨兒。”明秀低聲說道。
屋裏的丫頭們都開始哭了,外頭已經知道人沒了,王年奔進來,沖到了安固侯夫人的床邊放聲痛哭。
他不是一個不孝的兒子,如今,是真的因失了母親傷心。
明華含着眼淚陪着他,一句不勸,叫他能纾解心中悲痛。
事到如今也只好入土為安,一時安固侯府就挂起了白幡,現出了幾分灰敗。
二老爺又是弟弟又是姻親,因此帶着全家都來給王年幫襯,另有恭順公主知曉此事,也帶着人來操持府中白事,解了許多的煩憂。
安固侯早就不見了蹤影,蓋因沈國公與平王都忙着白事沒有時間收拾他,他竟真是一個十分薄情的男子,發妻亡故,轉眼不知往哪兒風流快活去了。
慕容寧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卻有自己的主意,帶着人直接往王年面前去了,坦言為了好朋友好好兒幫襯安固侯府的喪事。
王年雖知這其中水分不小,卻依舊感激,還與明秀道謝。
“這算什麽,我聽王爺說,這幾年表哥與他很有相交,就為了這投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明秀心裏不喜歡安固侯夫人,對她死活無感,只是侯府亂糟糟的,安固侯沒影兒了,安固侯太夫人竟“抱恙”出不得屋子不肯操辦兒媳的喪事,顯然是記恨安固侯夫人沒了那日平王給她兒子的一腳,此時事兒都落在平王妃恭順公主與二太太的身上,明秀心疼長輩,因此就很出了些力。
“雖如此,只是這情我都記得。”明秀這也算是以德報怨了,王年看着她消瘦的臉,低聲嘆息。
他雖然傷心母親,卻也知道明華有孕不敢叫她傷心傷神,因此叫她躲在後頭安胎,此時對忙忙碌碌的明秀就多了些愧疚。
“表哥看好了二姐姐,咱們就覺得歡喜了。”王年對自己有愧,明秀卻并不覺得什麽,溫聲安慰道。
“我明白。”王年油滑的表情如今消散了很多,漸漸露出了堅毅,顯然是巨變之後叫他換了心境,此時見府中的下人匆匆而來,便皺眉問道,“怎麽了?”
這些日子很有些女眷來道惱,他累得頭疼。
“三太太與四姑娘來了,瞧着氣色不大好。”這下人低聲說道。
聽了這個,王年只冷笑道,“她們還有臉氣色不好?!”
安固侯夫人一死,叫她得罪個遍兒了的長輩們都來了,與她要好疼愛過的三太太與沈明珠卻很多天人影都不見,王年說心無芥蒂,那才是唬人呢。
“表哥去迎一迎,莫要叫人挑理。”明秀便勸着王年往前頭去,這才對留在自己身邊,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慕容寧輕聲說道,“多謝你為了我這樣盡心。”
“我就知道,你得累着。”慕容寧見明秀的樣子就知道她眼下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我過來幫忙,就是想叫你輕省些。”
“去吧。”明秀也不客套,使喚他起來。
她願意使喚自己,慕容寧覺得心裏熨帖,應了一聲松開她,轉身走了。
明秀怔怔地看了他的背影一會兒,這才帶着人往前頭去,就見王年面前,一臉惱色的三太太與沈明珠正不知在與王年說些什麽,後者已經一臉怒容。她心中一動,快步走到了王年的面前攔住上前要抽沈明珠的王年,看了三太太一眼方才輕聲道,“這還有別人呢,表哥何必招人話柄。”來安固侯府拜見的女眷不少,王年若動手,別說是非對錯,男子對長輩妹妹動手就很不該了。
“表妹知道她們說了什麽!”王年露不出笑模樣,咬着牙說道。
“我說的,都是為了年哥兒呀。”三太太便嘆氣,一臉王年不知好人心地說道,“你母親沒了,以後正室空虛,若你父親再娶一個厲害些的給你做繼母,日後生個得寵的小的兒過來,你,你這位置可不穩當呀!”見明秀厭惡地看着自己,三太太目光落在明秀越發出挑秀美的臉上,見她今日穿了一身兒的孝衣,越發地羸弱俏麗,心中冷笑了一聲便與王年苦口婆心地說道,“不如……”
“呸!”王年唾了她一口,一口就唾在了三太太的臉上。
他就是一個纨绔,叫人知道他不敬長輩又怎麽了?!
“啊!”這一口濃痰竟唾了三太太一臉,那叫一個惡心呀,三太太不知該擦臉還是該嘔吐,頓時驚叫了一聲。
“母親!”沈明珠也大驚失色,看着王年恐懼地退後了一步。
她怕王年也唾她一口。
今日要給王年做個便宜繼母的人選也不是別人,而是她心目中的好表姐方芷蘭。
雖然輩分不對,正經方芷蘭該管王年叫一聲表哥,不過叫沈明珠說,方芷蘭本也就是太夫人身邊兒的孤女,做什麽敢與她們喚一聲表妹表哥的呢?
一個孤女還好拿捏,況方芷蘭雖弱不禁風,生得卻極美,只要攏住了安固侯,日後這府中還不是三房說了算?
方芷蘭也有了好人家,侯府富貴也供得起她的衣食補藥等等,兩全其美,多好呀!
因想到了這個,沈明珠越發地與王年色厲內荏地說道,“表哥若不自己今早籌謀,日後,只怕後悔!”
她還惱着呢。
因安固侯夫人沒了,這是正經的姑母,按理說沈明珠就得守三個月的孝,三個月之內,就不能嫁入闵王府了。
若從前她也不在乎這個,三年都熬過來了,三個月也等得起,只是沈明珠等得起,太夫人等不起呀!
三個月,太夫人如今就是吊着命,若不小心沒了,她還怎麽嫁人呢?
“滾你娘的蛋!”王年對三房簡直無話可說,又見沈明珠在自己面前作祟,恨得眼前火起,上前就一個耳光!
明秀被唬了一跳,又見沈明珠挨了這一耳光竟是要叫,急忙與身後吩咐道,“堵嘴!”
“你敢!”三太太才叫躊躇的丫頭抹了臉上的口水,就見沈明珠挨了一耳光,頓時跳腳罵道,“好個沒家教的……”
“也給本郡主堵住她的嘴!”明秀也不客氣,冷冷地指了指三太太,見身後的丫頭上去就把這母女的嘴給堵上了,便冷笑道,“堵嘴是客氣了,再說一句,少不得掌你們的嘴!什麽長輩,本郡主面前,你充什麽長輩的款兒?!有沒有這麽做長輩的?!我家二姑母屍骨未寒,你巴巴兒地就來給說親,說你家的喪事呢!口中這樣不堪,有什麽德行立在此地?二姑母清清白白的人,叫你們往裏頭去,只怕地下不安!”
“污了二姑母的名聲呢。”明秀微微一頓,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