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與我無關了

第5章與我無關了

第二天鄭岚睡到上午十一點才勉勉強強清醒過來。

昨天晚上他去找裴宴,柏皓便走了,現在他手機裏全是柏皓鬼哭狼嚎的信息。

早一點的時候他只是在問怎麽了還在睡嗎,晚一點就成了你是不是生病了,這會兒已經問上該買消炎藥還是止疼藥了。

鄭岚直接給柏皓打了個電話過去,聲音還很啞,說:“我才醒。”

柏皓那邊有兩三秒沒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昨晚見男朋友去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沒有男朋友了。”鄭岚翻身坐起來。

柏皓:“啊?怎麽就沒有了。”

鄭岚:“單方面說分手了。”

“單方面的意思是?”柏皓小心地問。

說起這個,鄭岚也覺得心累,“不怎麽分得掉,還需要聊聊。”

挂完電話之後,鄭岚點開了他和阮馳軒的聊天記錄。

鄭岚說了分手之後,阮馳軒給他發來了很多消息,鄭岚都沒怎麽仔細看過。

現在一條一條往上翻,其實都沒多大意義。

阮馳軒:?

Advertisement

阮馳軒:寶貝兒你發錯了吧?什麽分手?

過了接近一天鄭岚沒回複他,阮馳軒就着急了起來。

阮馳軒:你不會是說真的吧?為什麽?

阮馳軒:我不同意。

他說了很多類似的話,最後一條是:我們聊聊,別不回我!

鄭岚回複他:等項目忙過這段時間,我來聯系你。

接着屏蔽了他的消息。

鄭岚把手機扔在一邊,望着天花板醒了醒神。

太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睡的時間一下太長,反而有些頭暈眼花。

他眯了一會兒眼睛,腦子裏慢慢浮現出昨天晚上的畫面。

昨晚在回寝室的路上,鄭岚說了些什麽他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

但裴宴的每個神色卻很清晰。

他說他同意,以及他們會做出一個可以告訴別人的成績。

裴宴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嗎?

鄭岚其實不知道。

裴宴進組的消息鄭岚當天就發郵件告訴了康納德教授,教授專門打了個電話過來恭喜他。

“你是怎麽請到Cyril的?以前我邀請過他好多次,全被這小子拒絕了。”

鄭岚說其實他也沒做什麽,康納德教授滿口不信,“他要是不想做的事情誰都勉強不了。”

這句話鄭岚倒是同意。

他起床洗漱完畢,已經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下午還安排了小組讨論,鄭岚問裴宴今天可以開始過來參加嗎,裴宴說好,又問他吃飯沒有,鄭岚想到進組之後還有一些事情應該和裴宴交代,兩人便約了一家餐廳。

裴宴:你在寝室還是教室?

鄭岚:教室。

裴宴:朋友有東西要回寝室給我拿,我在你們寝室樓下等你。

鄭岚:好。

出門的時候鄭岚看了眼天,雲一團一團,陰沉沉的有些要下雨的樣子,便随手拿了把傘。

他的寝室在三樓,眼看着最後一級樓梯了,左腳卻絆了下右腳,鄭岚差點兒摔了。

還沒緩過神來,他推開樓下大門,看到了一個很意外的身影。

鄭岚攏了眉頭,“阮馳軒?”

側身站着的人聽到聲音走過來,臉色也不太好看。

“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我回了。”鄭岚說。

阮馳軒刻意站得離他很近,呼吸很粗,讓鄭岚覺得非常不舒服,往後退了一些。

阮馳軒又靠上來。

“我做什麽了你要跟我分手?”他語氣不好地問。

阮馳軒大概最近也沒有睡好,黑眼圈很重。他的長相也算陽光帥氣的,今天看起來整個人都有些頹喪。

鄭岚不想和他拉扯這些,就說:“我的問題,我覺得我們不合适,分手吧。”

“不行,”阮馳軒堅持道,“不能你想分就分了。”

鄭岚心裏堵了一下,無奈地和阮馳軒對視了一會兒。

他的态度立馬就軟化下來。

“小岚,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說出來,我可以改……”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是不是我最近出去喝酒比較多,你不高興了?”

鄭岚低頭躲開了一些,阮馳軒卻上來抓住他的肩膀,“你吃醋了?上次……上次姚莉接我電話真的是個意外,我手機就放桌子上……”

“別說了,”鄭岚擡手擋了他一下,“我暫時沒時間和你說這些,但是要分手我是想好了的,你先冷靜一下,之後我會找你談。”

趁着阮馳軒怔愣的一瞬間,鄭岚錯身往前走。

“我不想分手,”阮馳軒拉住鄭岚的手,用乞求的語氣,卻強硬地說,“我們不可能分手的。”

“不要這麽幼稚。”鄭岚一用力甩開他的手。

“我沒有!”阮馳軒激動地說,“我解釋了,那個女的只是……”

“別解釋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橫插進來。

“你誰……”阮馳軒不耐煩地看過去,目光卻忽然頓住了,“裴哥?你怎麽在這裏?”

鄭岚頭疼了一下。

怎麽看起來誰都認識裴宴。

“來等人,”裴宴淡淡地看了鄭岚一眼,問他,“可以走了嗎?”

阮馳軒愣了一下,就聽見鄭岚說:“可以。”

“那走吧。”裴宴壓了一下頭上的鴨舌帽,轉了身。

裴宴是阮馳軒得罪不起的人,他再不滿也憋下來了,逞着強,小聲地又和鄭岚說了一句:“我沒有幼稚,分手就分手,別的事情過後我們再談。”

鄭岚眼神都沒給他,跟着裴宴走了。

“怎麽在這裏等?”鄭岚問。

鄭岚覺得裴宴應該都看到了,不如給個臺階,大家都不必那麽尴尬。

裴宴果然懂了,笑了下,說:“我不過來,你還吃得上飯嗎?”

鄭岚低着頭,“不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他是你男朋友?”裴宴佯裝無意地問。

“前男友,我之前就說分手了,你也看到了,剛才分掉了。”鄭岚說。

“我認識他,”裴宴回過頭來看着鄭岚,眼光挺深的,“阮馳軒是吧?他怎麽會是你前男友?”

“什麽意思?”鄭岚問。

“驚訝一下,”裴宴雙手插兜,倒着走了一小段路,勾了勾唇角,“畢竟你看起來很乖,但他在外面玩兒挺大。”

鄭岚斂了神色,說:“與我無關了。”

午餐期間鄭岚和裴宴交代了項目組的一些基本情況,吃完飯兩人往教室裏走,正好下雨了。

鄭岚抖開之前帶的傘,舉高了一些将裴宴罩進來。

但裴宴比他高了幾乎一個頭,弓着背有些難受。

他瞥了一眼鄭岚握着傘柄的手,自己的掌心覆過去,在那只手往上一點的地方握住。

兩人的皮膚忽然貼在了一起。

鄭岚手指一顫松開了,因為太突然,傘跟着晃了一下,他又手忙腳亂地去扶。

“幹什麽呢?”裴宴快被他弄笑了。

鄭岚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收了手讓裴宴撐傘。

到了教學樓門口,鄭岚跨進屋檐下,裴宴在他身後收了傘。

水快滴了一地,傘很濕,裴宴一直拿在手裏,在教室門口才放下來。

大家基本上都到齊了。

裴宴名聲在外,甚至連康納德教授都過來了,走上去很親切地和裴宴擁抱,連聲感嘆,問他為什麽能同意來。

柏皓手邊的桌子上一堆準備拿給裴宴熟悉項目的文件,他朝鄭岚招了招手有事要說,鄭岚便走過去,錯過了裴宴投向他肩胛骨的灼灼目光。

“你有個好徒弟。”

鄭岚想如果當初自己有所警覺,那時候就應該和裴宴保持适當的距離了。

可惜他沒有。

鄭岚在夢裏分辨不出是否摻雜後悔的情緒。

他沒喝酒,醒來後卻産生了宿醉一般的反應。

早上開着車去上班,人都昏昏沉沉的,到了醫院,護士和鄭岚打招呼,鄭岚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換上溫和的笑容,說:“早上好。”

門口已經有病人開始排隊了,鄭岚脫掉外套,換上了白大褂,開始上午的坐診。

今天是周五,來看病的人格外多,鄭岚提前上了班,一直忙到午休時間過了一半才看完上午的號。

去醫院食堂的時候都沒幾個人了,鄭岚随便拿了幾個菜,坐了角落的桌子。

吃了一會兒,有人叫了他一聲,鄭岚一回頭,看到是心內科的餘越。

“鄭醫生,今天這麽晚才吃飯嗎?”餘越神情疲憊地在鄭岚身邊坐下來。

“你有手術嗎?也這麽晚?”鄭岚問。

“沒,今天體檢科加班,那邊過來幾個,”餘越掰開筷子,在米飯裏攪了攪,“全是年輕人啊,那麽大一公司裏壓力得多大,一體檢全是有問題的,有幾個都嚴重到來看心內了,還有胃病嚴重的,早上抽個血沒吃早餐,那麽大一帥哥眼看着就暈了,裏面還有幾個職位很高的。”

鄭岚筷尖一頓,随口問了一句,“什麽公司體檢啊?”

“華舟,挺有名是吧?”餘越感慨道,“想賺錢真是好事兒,但是得注意身體,說的就是你。”

餘越用手肘推了推鄭岚,“你工作也是,注意點休息。”

他這時才發現鄭岚一直在走神,被他推了一下,筷子都差點飛出去。

“你怎麽了?昨天晚上沒睡好?”餘越被他吓了一跳,“去我科室裏看、看看?”

“昨天晚上出去參加了個聚會,有點累了,你慢慢吃,”鄭岚端着餐盤站起來,臨走的時候又回過頭問了一句,“那公司體檢的人還在嗎?”

“在呢,”餘越詫異地問,“你要過去看看嗎?”

“不去,午休了。”鄭岚說完便走了。

一般中午他會去休息室的小床上躺一會兒,今天脫了外套,卻怎麽都睡不下去了。

正想起來,鄭岚接了一個柏皓的電話。“我剛好這邊談完一個客戶,上次跟你說我想體檢,現在有時間嗎?”

鄭岚往後靠了靠,手掌在額頭上放了一會兒,說:“你來吧,直接去體檢科,我馬上過去。”

鄭岚去體檢科的時候,門口還有很多人在排隊。

他将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現場還算有秩序,聲音也不算很大。

鄭岚打開手機玩了一會兒,才等到了柏皓。

柏皓過來的時候鄭岚沒注意,等他走到面前了才擡起頭來,那一瞬間有些失神。

“你來了?”鄭岚站起來。

“來了,今天人看着有點多啊。”柏皓在他身邊坐下。

“這邊有個公司來了,醫生也多幾個。體檢科平時人也多。”鄭岚說。

“好吧,今天正好我沒事兒,平時工作多還不一定有時間過來。”柏皓說着,問鄭岚先從哪裏做起,鄭岚帶他去了人少的一處,先拿了張體檢單。

“把基本信息填好,照着人少的排隊就行。”鄭岚一邊說一邊遞給柏皓筆。

柏皓低頭在桌上填起來我,問:“你午休什麽時候結束啊?”

“還有接近一個小時,”鄭岚說,“我先陪你做,到時間再上去。”

“好啊,”柏皓有點意外鄭岚這麽說,晃了晃手裏的單子,“那走吧,先去抽血。”

“嗯,走這邊。”鄭岚指了條路。

他們經過許多個科室,門口都排着長隊,柏皓走的時候不經意地往裏看了看,竟然就讓他遇到了熟人。

一位中年女人叫住他:“柏皓?”

“李總?”柏皓停下腳步,先回頭和鄭岚說讓他等一會兒,再往女人那邊走。

鄭岚看着他們客套地寒暄了幾句,女人便轉身離開了。

柏皓走過來,問鄭岚:“今天來體檢的公司是華舟?”

“嗯。”鄭岚想避開這個話題,又說:“走吧。”

柏皓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被鄭岚淡淡地看了一眼,只敢小聲嘀咕:“原來你知道啊。”

剛剛碰到的李總正是華舟的員工,和柏皓在工作場合見過幾次面,所以柏皓一見她就認出來了。

不過鄭岚不想提這個,柏皓就不說話了,排着隊等抽血。

因為人有些多,鄭岚站在隊伍外的走廊上等他。

他無事可做,只能拿出手機玩兒。

随便點了一條新聞,上面說有一條狗走丢了,主人非常舍不得它,因為知道它喜歡吃骨頭,于是天天在家門口的菜市場守着,有一天小狗還真的出現了,它沒有忘記自己的主人,現在小狗已經平安回家。

鄭岚嚴謹地分析了字裏行間的邏輯性,正在思考這件事情的真假,忽然頭上落下一片陰影。

他擡起眼,與來人目光相接。

“怎麽站在這裏?”裴宴摁着一小片止血紗布,長袖被裹得很高。

鄭岚手一抖摁滅了屏幕。

“在等柏皓。”

“嗯。”裴宴就在他身邊的長椅上坐下來,又問:“鄭醫生不坐一會兒嗎?”

“不用了,我馬上上去午休。”鄭岚說着,直起了斜靠着牆壁的身體,卻聽裴宴叫住他:“你在這裏工作後我還沒有來過,不能請我上去坐坐嗎?”

裴宴問他能不能,好像只要鄭岚說了不能,他就多麽鐵石心腸、無情無義一樣。

“我體檢完了,”裴宴又說,“而且外面在下很大的雨。”

鄭岚這時才将眼神移到隔了一條走廊的窗戶上,窗子關得緊,隔音良好,不注意就很難發現下雨了。

“看起來會下很久,我的傘還在車裏。上來的時候地下車庫沒位置了,車被我停在馬路對面。”裴宴解釋道。

鄭岚很難不懷疑他是故意的,看着他,最終只說:“那樣停車是會被罰款的。”

“但是你們醫院停車的位置太少了。”裴宴平靜地撕掉了止血的紗布,白色的布中間被血浸出了一個圓點。

他起身将紗布扔在黃色垃圾桶裏,挽好了袖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