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紙條
第10章紙條
-現在-
“我們還有可能嗎?”
鄭岚想到分開的那一天,他站在機場的玻璃窗以內,問自己這句話。
鄭岚常常會有關于機場的夢。
因為那天起霧很大,他幾乎看不清楚裴宴離開的身影,所以有時候做夢也會走神。
鄭岚差點在椅子上睡着了,當時那個背影模糊的人正躺在他對面的小床上,蓋着屬于他的被子。
裴宴這麽無賴,鄭岚只好帶他上來。
他的休息室裏除了床單被套,幾乎沒有什麽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小書桌上只放了基本專業書籍,床頭櫃裏是備用的充電器、零錢和寫滿字的筆記本,地面一塵不染。
裴宴只一眼就看了個全,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
房間狹窄,鄭岚只在裴宴身邊站了片刻,就說:“我去倒茶。”
鄭岚回了辦公室,從櫃子裏拿了一罐碧潭飄雪,等水燒開,又泡上三分鐘,白色花瓣慢慢浮上來,像深綠湖水裏的一葉扁舟。
涼了一會兒,鄭岚才端着茶杯走回去。
他輕輕地推開門,裴宴沒有站在原來的位置上,而是躺上了床。
鄭岚腳步一頓,手裏的茶晃出兩三滴到他手背上,燙得他無聲縮了縮眉頭,快步走進去把兩只杯子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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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時才仔細地去看睡在床上的裴宴。
其實鄭岚第一次見到裴宴就覺得,這人帥得有點讓人上頭,不太像個能存在的。
他那時候只是感慨,女娲造人的時候手竟然也有穩成這樣的時候,後來裴宴和他在一起了,鄭岚時常會摸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像鑽研什麽一樣。
裴宴就笑着來親他,親到鄭岚雙眼模糊,什麽帥哥站在自己面前都分辨不出來了。
鄭岚想他的姿勢其實和總是躺在這裏休息的自己有幾分像,可能進了這間房,他們都是滿身疲憊。
中午餘越說的那些話,鄭岚全往心裏去了,他就是這樣的人。
容易念念不忘折磨自己。
看了一會兒,鄭岚才想起将衣櫃裏的被子拿出來給裴宴搭上。
此刻很安寧,可是過去仍然沉甸甸。
下午鄭岚忙起來就忘了休息室裏的裴宴,下班的時候,護士站的有個小護士打趣他:“鄭醫生有這麽帥的朋友怎麽都從來不和我們提呀?”
鄭岚一愣,問:“你碰到他了?”
“碰到了,快上班的時候走的,讓我別跟你說。”小護士笑着說。
鄭岚原本拿好了東西,聽她這麽一提,又繞回休息室看了一眼,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頭,床單上的褶皺都被理好了,桌上的茶見了底,旁邊留了張紙條,是裴宴的字跡。
“我不敢用醫院廁所裏的水給你洗杯子,只能麻煩你自己洗了。”
鄭岚拿走那張紙,又看了幾遍,捏在手心裏。
他走出房間,等電梯的時候是想要扔掉的,電話卻很突兀地響起來。
于是這張紙被意外地留下了。
打來的是柏皓,他做完體檢之後就在醫院周邊逛了一圈兒,好不容易等到鄭岚下班,讓他快點過去吃飯。
柏皓選的是一家烤肉店,正是晚餐的時間,店裏人很多。
“你今天沒什麽胃口嗎?”柏皓往鄭岚碟子裏夾了幾塊肉。
“發生什麽了?”柏皓停了筷子,試探地問。
“沒事。”鄭岚一邊說,一邊開始吃東西。
“我今天體檢的時候聽到他們聊天,”柏皓說着話,拿眼睛偷偷地看鄭岚,“怎麽聽說他們副總體檢着體檢着,人就不見了啊?”
鄭岚不上他的當,問:“是嗎?他們副總誰啊?”
“嗯,”柏皓裝作不經意地提,“那位呗。”
鄭岚還是沒什麽反應,柏皓便不管了。
“你吃完飯早點回去休息,”柏皓拍了拍他的手臂,惱火地說,“聽見沒有啊我的哥。”
“知道了。”鄭岚應了一聲。
下午沒頭沒尾的一遭,把他整個人都弄懵了。
不大慎重。
這些舉動把他們分開之後的兩年弄得像是冷靜期,而不是分手了。
鄭岚有些後悔輕易就答應了裴宴。
“下午雨什麽時候停的?”鄭岚想到什麽,忽然問。
“我進商場的時候三點多,還沒停。”柏皓說。
“嗯。”鄭岚握緊了筷子。
吃完晚餐柏皓和鄭岚各自開車回家,上車前柏皓問了鄭岚一句:“你房子還有多久到期啊?”
“兩個月,在找新的了。”鄭岚說。
“好吧,你要是找不到,就先去我那裏,我先走了。”柏皓說完,對鄭岚擺了擺手,上了自己的車。
大燈閃了一下,柏皓迅速打燃車走了。
鄭岚是在醫院旁邊租房子住下的。
房東是醫院裏的一位老醫生,這幾年和老伴一起出去旅游了,空下來的時候也會去兒女那邊住一段時間,因此租掉了房子。
前段時間房東打電話過來,說他們準備回來養老了,讓鄭岚準備一下,語氣挺抱歉的。
鄭岚當然說好,但是這座城市寸土寸金,要找到合适的房子确實還需要一點時間。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基本上一下班鄭岚就會跟着中介去看房子。
但還是沒有找到滿意的,鄭岚也很頭痛。
周末本來想着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中午的時候餘越給他打了個電話過來,問他:“你是不是能打網球啊?”
“是,怎麽了?”鄭岚說。
餘越聽起來也不大情願,無奈地開口:“主任說醫院投資方來了,約了場球和飯局,讓我們去。”
“因為我會打網球嗎?”鄭岚問。
“很遺憾,不是,”餘越說,“點名讓你去的,好像還有別的事情。”
餘越電話一挂,果然主任就馬上打過來了。
先誇獎了他一陣,再和他提這件事情。
“我們醫院就是要培養年輕醫生來做接班人,這次他們可是打算要給我們心理科研究室投一大筆資金,設備總算能換了……”主任不由得感慨,又安慰鄭岚道:“不用擔心,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打球就打球,适當松松手就可以了。”
主任說得輕松,鄭岚卻知道這種事情并不簡單。
和資方打球,哪裏只是打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