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要狠

第12章心要狠

裴宴走了之後餘越又開始問他怎麽會認識裴總,鄭岚便說:“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他是我學長。”

“這樣啊……”餘越一聽就明白了,嘀咕了一句,“這也沒什麽啊,之前怎麽支支吾吾的。”

進了淋浴間,鄭岚先在洗手池前往臉上潑了一捧水,他把肩上的毛巾扯下來,看到鏡子裏自己的側影。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純白色短T,汗水打濕了一片,肩胛骨的位置很透,底下紋身的線條都露出來了。

鄭岚拉了拉衣服,帶好東西進了餘越隔壁的浴室。

他已經開了水,隔着一塊門板鄭岚都能感受到蒸騰的熱氣。

餘越和他聊了些有的沒的,又問他:“今天咱倆這表現能合格嗎?”

鄭岚還沒說話,兩人就一齊聽見推門聲,都不說話了。

進來的正是陳嘉言和裴宴,他們也在聊天,多數時候是陳嘉言在說,裴宴嗯幾聲。

兩人很快也進了隔間,陳嘉言突然問:“餘醫生,你經常和鄭醫生一起打球嗎?”

“是,以前周末我們都會出來,鍛煉身體。”餘越答。

四個人站在鄰近的隔間裏,說話聲音彼此都能聽見。

“陳總和裴總也打得很好啊,有點超出業餘範圍了。”餘越恭維道。

“我不至于,裴宴是真的,他可是請專業教練來打過一陣的,後來教練不請了就來折磨我……”陳嘉言抱怨道。

一直被提到的裴宴才終于緩緩開了口,“陳嘉言,獎金燙手的話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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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言“切”了一聲,又說:“你老同學在這兒啊,說話注意點兒。”

鄭岚揉着沐浴露的手頓了一下,聽到裴宴笑了一聲,“注意什麽?”

陳嘉言不理他了,四個人沒有再聊天。

最先洗好的是餘越,他換了衣服就帶着東西走了,第二是鄭岚。

他往裏穿了件長的棉質T恤,外面還是套着他的棒球衣,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鄭岚換衣服的速度很快,但他頭發還濕着,等留下來吹幹,于是也就不想着怎麽逃了。

拿了浴室裏的吹風機,鄭岚面朝鏡子吹着。

熱風聲音很大,他幾乎沒有聽見陳嘉言和裴宴洗好了出來的聲音,陳嘉言走到他這邊來看鏡子,把出神的鄭岚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陳嘉言也發現自己吓到他了,道了句歉,鄭岚說沒事,他便轉身走了。

鄭岚通過面前的鏡子往身後看,裴宴側身站着,正在穿衣服。

他弓着身子,腰腹微卷,拉衣服的時候一塊塊線條流暢的肌肉隆起來。

鄭岚正想移開眼,裴宴卻突然擡了頭。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彙一瞬。

鄭岚又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關掉了吹風機。

拔插頭的時候他伸出手,被裴宴抓了一下手臂。

“我用一下。”他說。

鄭岚便把吹風機給他留下,轉過身去要走的時候,頭發被溫熱的手掌蓋住。

他身子僵了僵,感覺到裴宴的手指插在他發間,像把梳子似的扒了扒。

“還濕着,”指腹捏在一起,裴宴很輕地揉了揉鄭岚的頭發,勾了身子看他額頭,“被砸那裏還好嗎?”

“沒事兒,沒那麽脆弱。”鄭岚偏過頭,頭發絲兒輕易地從裴宴手裏溜走,只有濕潤的發尾還落了幾滴水珠,留在裴宴的掌心裏。

鄭岚徑直出了門。

外面空氣更加通暢,鄭岚緩了口氣,餘越和陳嘉言都站在醫生們身邊聊天,還有剛才的那位周總。

鄭岚也走過去,但沒有怎麽參與,倒是陳嘉言過了一會兒發現他也在,問了一句:“裴宴呢?”

“吹頭發。”鄭岚說。

陳嘉言笑了一下。

鄭岚覺得他好像知道什麽,所以做什麽都像帶着暗示一樣。

他們也沒等裴宴多久,過不了一會兒,裴宴穿戴整齊地從浴室裏走出來,腦袋上棒球帽還蓋着。

大家見他過來,都止了聲,裴宴好笑地看了一圈,說:“愣着幹什麽?吃飯啊。”

餐廳離球場有點距離,因為餘越和鄭岚已經做好了應酬的準備,兩人都沒開車,裴宴取了車停過來,把車窗降下來,也沒點誰,就說:“上車吧。”

主任推了鄭岚一把,說:“你們是同學啊,正好趁這個機會多聊幾句。”

鄭岚沒辦法,所有人都把裴宴的副駕駛讓給他,他只好坐了。

安全帶的扣子都快落到鎖孔裏了,鄭岚想到什麽,問:“不然我來開車吧。”

“不用。”裴宴一面說,一面握着他的手腕将安全帶摁進去了。

主任和餘越坐在後座,兩人還能時不時說上一兩句,前面一片安靜。

到了後來真沒話了,主任緊張上了,開始和裴宴聊天。

鄭岚挺理解主任的,像他們這樣的人,在醫院待了這麽長的時間,腦子裏只有病人和研究,能把和人溝通相處這門學問弄得多麽清楚的,要麽是領導,要麽是少數。

“聽說裴總和小岚是大學同學?”主任問。

這事兒他也是剛才聊天聽陳嘉言講的,說的時候從車內後視鏡裏觀察了一下裴宴的表情。

萬一他們大學的時候有過矛盾也說不準。

“是,我比鄭醫生大一級,他是我學弟。”裴宴說着,偏頭掃了鄭岚一眼。

他規規矩矩在副駕駛上坐着,頭望着窗外,一點也看不着裴宴的角度。

聽裴宴語氣正常,主任才敢往下聊。

“你們以前也在一起打過球嗎?今天真是看了場刺激的。”主任說。

“沒有,”正好遇到轉彎,裴宴打了個方向盤,“以前是鄭醫生喜歡打,我就近距離接觸過一次。”

近距離是多近的距離,怎麽樣的近法,恐怕只有兩人才清楚。

“但是裴總現在也打得不錯,”鄭岚回頭來,“比我打得好。”

“也就還行,”裴宴笑了下,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發現了很重要的一點,關于怎麽贏的訣竅。”

“是什麽?”餘越感興趣了。

裴宴看着前方的路,視線不曾偏離。

“心要狠,別管你對手多好看,站場上就是對手,往狠了打,得想着誰也別讓誰,才有贏的機會。”

“為什麽是別管對手多好看啊?萬一對手不好看,但是身材好呢?”餘越把裴宴說的話當笑話聽過了。

到了餐廳,車停在大門口,泊車小哥跑過來,裴宴連安全帶都取了,才發現鄭岚還在座位上動也不動。

餘越下車的時候叫了聲主任,鄭岚才回過神來,迅速解了安全帶。

回身關門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又撞在一起。

鄭岚的眼神很疲憊,裴宴希望別是自己看錯了。

到了餐桌上,自然是裴宴來點菜,但他也只選了幾樣簡單的,剩下的都推給了主任。

主任拿來問鄭岚的意見,還弄得鄭岚懵了一下。

今天這個局,他地位一直挺高的。

菜點好了,接着就是酒。

主任擡手點了幾瓶白的,陳嘉言笑着問:“你們這麽能喝?”

“我算是老了,”主任說,“他們年輕人喝酒厲害。”

鄭岚擡起頭,和餘越對視了一眼。

下了車走過來的路上,餘越塞了一片藥給他,說喝酒之前吃了能保護胃黏膜。

鄭岚說謝了,當吃糖似的扔進嘴裏,等坐下來才喝了口茶咽下去。

藥片已經在口腔裏化開,苦澀的藥味很快從溫暖的舌尖蔓延,但鄭岚像是沒有知覺一樣地吞了。

服務生再次确認了一遍菜單,說完他們要點的酒之後,裴宴擡了擡手。

“不用來酒桌上那一套,我們尊重你們的職業,不喝白的,喝點紅酒就可以了。”

他這話一出,桌上都準備好要喝個天昏地暗的醫生們全都愣住了。

鄭岚坐在他身邊,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說的話很令人感動,眼神卻分明是冷着的。

“來把裴總放這兒的紅酒開了,”陳嘉言對服務生說,“今天沾各位醫生的光,總算是能喝到裴宴的酒了。”

他一鬧,氣氛就活躍起來,聊了不久,菜和酒都上來了。

于是大家又講到近幾年來印象很深的一場酒,主任看了一眼鄭岚,嘆了口氣,說:“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我自己喝的,是鄭岚喝的。”

鄭岚聽了,大概也想起是哪一次了,笑了一下,用茶杯和主任的輕輕一碰,說:“您就別再打趣我了。”

“什麽打趣你,”主任不贊同地說道,“以後你也不能那麽喝了,年紀輕輕的,還是身體重要。”

“主任說得這麽嚴重,那是喝得有多厲害啊?”陳嘉言忽然問。

“那會兒鄭醫生才到我們醫院沒多久,有次科室裏聚會,一個小護士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兩個人鬧上了,戒指都随手扔,後來吃飯的時候就喝上酒了,小護士光顧着講故事都沒怎麽喝,走的時候我叫了聲鄭醫生,他步子都不穩了,結果一看,點的一大半酒都是他喝的。”

一直沒說話的裴宴偏過頭來,似是随口一問:“鄭醫生喝多了什麽樣兒啊?”

“不怎麽說話,也不讓別人管他,自己在路燈底下站着,也不動,跟等人似的。”

鄭岚低着頭吃碗裏的一片青菜,忽然響了很清脆的一聲。

“不好意思,手上沒數。”裴宴道歉說。

陶瓷的勺子掉進碗裏了。

鄭岚也沒擡頭往那邊看,跟沒有聽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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