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金色牢籠

第16章金色牢籠

“寶貝兒們,早上好啊!”黃燕妮架着自拍杆,站在甲板上,對手機揮手,“現在是上午九點,如約給大家直播我表哥的婚禮哈。”

黃燕妮是林泊川姑奶奶的孫女,目前在英國念大學,也是個VLOG博主,國內各平臺加起來有百來萬粉絲。那天直播,正好收到林泊川的婚禮請柬,被粉絲起哄讓她直播這場婚禮。黃燕妮覺得林泊川不會答應,有些猶豫,但耐不住粉絲們的強烈要求。她來試了試林泊川的口風,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我好漂亮……呵呵呵呵,”黃燕妮掩着嘴巴笑,“我是今天的伴娘,嗯哼,已經化完妝了,我先給大家看看玫瑰號。”黃燕妮說着把自拍鏡頭調到外面。

“一共七層,小型郵輪吧……郵輪不是游艇,在郵輪裏不算大。今天的客人有三百多人,加上服務生和船員啥的一共四百人,這艘船的容量有一千人,不會擠。”

“位置啊,我看看,我們現在在南海,行程的終點是馬爾代夫。今天天氣好好啊,真的是個好日子。”鏡頭對着空曠處,天空萬裏無雲,大海不浪不興,郵輪平穩地行駛,像在藍色的玻璃鏡面上滑動。郵輪廣播裏放着輕柔的鋼琴曲,給這種單調的平靜添了幾分溫柔。

甲板中間有一個露天的泳池,這會兒沒有人。所有人都穿戴整齊在甲板上,或端着香槟交談,或扶着欄杆吹風看海景。

黃燕妮鏡頭一掃過,好幾張大家熟悉的臉,都是名人。

“……我還是帶大家去看看郵輪內部吧……不,我不能去聽他們在聊什麽,別害我。”

“是的,這是一會兒午宴的餐廳,布置好了,很漂亮吧……我看看啊,找到了,我在這桌。”這是靠近邊緣的一張桌子,鋪着白色的蕾絲桌布,放了锃亮的餐具,中間是一捧鮮花。“沒辦法啊,我只是個小角色,主位都是給長輩的,還有剛剛看到那些大佬。”

“婚禮在三層的大廳,行,我們先去看看吧,不知道布置好了沒有……到了。”

黃燕妮推開婚禮大廳的門:“哇,我的天吶……”

她正打算擡腳往裏走,立馬被工作人員攔住,戴了耳麥的工作人員笑着對她說:“現在還沒到入席時間,但您想進去拍照的話,請走這邊。”

黃燕妮一時有些挪不動步子,只喃喃說道:“太美了……”

現場是星空主題,藍紫變幻的背景色。頭頂的水晶燈按八大行星的樣子定做的,沿着新人進場的T形臺往前延伸,還有無數盞模拟星星的小射燈。四周的幕牆、腳下的地板都是LED屏幕,此時沒有圖案,只有流光閃爍。禮臺後面的背景牆用了林泊川和臧白的視頻,在大雨般漫天傾注的極光下,兩人牽手、擁抱,無聲而甜蜜地笑。真實和虛拟交錯,卻又和諧地融為一體,美得如夢似幻。

工作人員還在為燈光和音樂做最後的确認,黃燕妮沒有進去,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離開了,繼續和她的粉絲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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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我也知道好漂亮,看得我想嫁人嗚嗚嗚……”

“多少錢?這個婚禮現場花多少錢布置我不知道,整個婚禮的花費聽說有這麽多,”黃燕妮伸出食指勾過來,粉絲紛紛猜測這是多少,黃燕妮都搖了搖頭,“9位數。”

“是啊,我也覺得壕無人性啊……我結婚?不可能的,之前其他表哥們結婚都沒這麽壕,我大表伯去世得早,其他表伯們心疼他啊。”

“他們感情很好的。”

“額……他人挺好的……網上的謠言有多少是真的啊,臧白很好,和我表哥感情也很好,誰再那樣說我踢人了哦。”

“你們有什麽看法你們保留,別在我面前逼逼這些,OK?……我不氣啊,這種只會KY的人不是很多嘛,踢了就好了。新人幹什麽?他們應該還在化妝吧,我不好去打擾。”

“哎……你們怎麽這麽等不及,那我去瞅瞅,看能不能見到他們。”

化妝間也在三樓,黃燕妮端着手機過去,敲了敲門,聽到裏面說“請進”,她才開門進去。但一扭開門,她有點傻眼。

裏邊沒別人,只有林泊川和臧白,兩人都已經穿戴整齊。林泊川弓着腰,一手插兜裏,一手捏着一根眉筆,在給臧白畫眉毛。臧白原本仰着臉,閉着眼的,随她進來,兩人一起扭頭看過來。

黃燕妮咽了口唾沫,自覺有種撞破了別人好事的難堪:“……那個,我以為你們還在化妝。”

林泊川把眉筆放到臺上,直起腰:“是在化妝,剛化好,怎麽了?”

“……”黃燕妮有些臉紅,吞吐道,“……我沒事,我走了……”

她轉身,飛快地替他們拉好門,疾步離開,對鏡頭裏埋怨:“你們真的害死我了……什麽叫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人家新婚夫夫尴尬什麽,我超尴尬好嘛……說了他們感情超好了, 怎麽還有人不信……”

随着門外“噔噔噔”的腳步聲走遠,臧白扭頭對鏡子裏看了一眼自己的眉毛,眉弓處的鋒利轉角給這張漂亮臉蛋到平添了一股英氣。

剛剛化妝師給他畫的是平眉,林泊川非說劍眉給适合臧白,幾番下來不滿意,他就自己親自拿了眉筆,勾出了他心裏滿意的樣子。其實他們早該化好妝,只是林泊川十分挑剔,一絲一毫都得合他心意。

臧白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林泊川正對着鏡子從上到下苛刻地檢視自己,聽到臧白發笑,他轉過身:“你笑什麽?”

“沒什麽。”臧白并沒有收住那種譏諷的味道,“看你好像對婚禮很期待的樣子。”

林泊川剛還一副萬事合心的滿意顏色,聽到臧白這話瞬間冷了下去。

他冷臉拿過那枚定制的黑鑽婚戒套在手指上,對着鏡子打量:“當然很期待,集團大部分股票都漲了。”他笑了笑,“不僅我很期待,林家,股東,包括你那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們也都很期待不是嗎?”

林泊川撈起臧白放在膝蓋上的手,把那枚粉色的訂婚戒指摘下來,套上冰糖塊大小的結婚戒指。他把兩只戴了戒指的手擺在一起,奪目的光閃耀着,的确夠大夠亮夠一會兒吸引現場所有人的目光,只是那一雙手不太像手了,成了鑽石底下的托座。

他左手扣住臧白的右手,慢慢十指交錯,讓兩枚鑽戒靠在一起,他看着臧白的眼睛:“難道你不期待?”

臧白的眼睛靜如死水,連平日的逃避和氣憤都沒有,他只是默默抽回手,摘下鑽戒放回了盒子裏。

為了不在一會兒的婚禮上失控,他吃了藥,情緒還挺好,只是思維整體上凝滞了一些,比平日會慢上好幾拍。這種久違的平和感覺讓他安心,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就是這樣吃了藥,靜靜地躺在床上,從拱形的窗戶裏看外面的天空,忘記了一切。

婚禮開始,在臧白的要求下,他挎着他媽媽的臂彎朝禮臺上的林泊川走過去。

他壓根沒注意到這場婚禮的奢侈和夢幻,也沒注意到現場有多少人注視着他們。所有人都淹沒在了深海一樣的藍色燈光和煙霧效果裏,他只看着道路盡頭的林泊川,只有他在一簇圓形的光圈裏,拿着一捧花等待他。臧白腳下的路被星光點亮,走向林泊川,走向他的宿命。

白玉珍個子小小的,臧白挎着她,反像攙着她。十多米的距離很快就走完了,白玉珍在把臧白的手交給林泊川時,她先紅了眼睛。臧白摟着他媽媽的肩膀,伸手給她擦眼淚,無奈地笑:“媽,你哭什麽啊。”

“媽媽為你高興……睿睿,媽媽舍不得你……”

今天的司儀是着名主持人,見狀立馬煽了一波情。被他這一煽情,老太太立馬哭得止不住了。

“媽,我又不是要去哪兒,會常回來看你,你要願意搬來和我們住也行的啊。”

“我知道,我就是難受……”

林泊川把手搭在老太太肩上:“我會好好待臧白,讓他幸福的,您別難受了。”

他說得那麽順暢,那麽真誠,白玉珍聽到這話才像又吃了一顆定心丸,情緒收斂了,點了點頭。

林泊川擡起頭,發現臧白正看着他,看不出他什麽情緒。林泊川便對他笑,臧白也報以溫柔的笑,似乎心意相通,也正濃情蜜意。

在主持人的引導下,兩人各自說了背好的臺詞,給觀衆們講了一個普通又不乏浪漫的愛情故事,并拉着雙方的手宣誓。林泊川的小侄女拎着花籃,為他們送上戒指。

一套标準又程式化的流程走完,主持人宣布:“新人可以親吻彼此了。”

臧白擡了擡眼皮,四周都是暗的,只有他們頭頂上香槟色的燈光把他圈在一個圓圈裏,這是屬于他們二人共同的金色牢籠,他被這亮光刺得有些暈眩。

陰影籠罩過來,林泊川低聲提醒他:“臧白,我要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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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天的更新挪今天了,下次更新是周日哈。這個月挺過去,下個月開始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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