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報應
第32章報應
“華叔,今天是你來拿藥啊。”陳醫生把他迎進自己寬敞豪華的辦公室裏,“來來,先坐會兒。小張,給客人泡杯龍井。”
“我拿了就走,不用客氣。”華叔坐在陳醫生辦公桌對面,把手裏的冷藏箱遞給端了茶過來的小張。
陳醫生點開林泊川的病例卡,順口問道:“小川身體近期怎麽樣?有沒有無故發熱、頭疼、腺體脹痛之類情況?”
“沒有,除了注射期,其他一切正常。”
陳醫生往電腦裏敲了幾行字,旁邊的打印機裏吐出今天的處方單和藥品清單。這時候小張也把冷藏盒拎了回來,另外還拿了幾副一次性注射器和配套的消毒棉球和止血繃帶。
陳醫生把清單遞給華叔:“你再對一下,沒問題我就開繳費單。”
“好。”
華叔在清點物品的時候,陳醫生又問:“每次你們都把針劑拿回家去,平時都是你替小川打針嗎?”
“是的。”華叔點頭,“對好了,沒問題。”
陳醫生突然有點面露難色。他是國內着名的腺體學專家,因曾在公立醫院被一夥醫鬧的人打傷後,就辭了職,轉行做了私人醫生。他手裏長期服務的有七八個客人,有A有O,都是海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林泊川是其中之一。
他知道給這些人提供服務,最重要的就是嘴巴嚴實,做好分內的事情,不該問的絕不多問。但念着當年和林廣善的交情,他看林泊川就像自己的小輩兒,這讓他有些忍不住:“華叔,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華叔看了他片刻:“老陳,你有什麽就直說,對着我沒關系的。”
陳醫生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是最近網上的事情我也看到了,有人說得還挺難聽……我要說的也不是這個。
“就是巴布α洛希酮這個藥對α3腺體激素的抑制作用雖然很緩慢,但是是不可逆轉的,換句話說,小川一直靠注射這種藥物來抑制自己的勃*沖動和X沖動,可能在不久的将來,等他有需求的時候,他會真的功能障礙,而且這藥破壞腺體激素,到時候後悔了,治都沒法治。
“我不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但他還年輕,也還沒有後代,做這種決定的時候,還是要謹慎些。華叔,你是過來人,你替他分析分析利弊。如果小川是有別的相關病症,比如Alpha主動易感期綜合征之類的問題,我這邊都有有效的治療方案,不必非要簡單粗暴地選擇那麽極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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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叔神色嚴肅地聽完陳醫生的這番話,緊接着就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他家少爺從什麽時候開始注射這東西的,反正從國外回來就一直在打。華叔不知道阻止了他多少次,利弊分析也不知道分析了多少次,但林泊川不聽他的,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想不通一個男性Alpha為什麽要做這種選擇,只猜測他這麽做是因為林廣善夫婦對他的負面影響。華叔最終也只暗自自責,怪自己沒照顧好他,也怪他父母給他做了非常糟糕的示範。
“我會回去再勸勸的,老陳,謝謝你。”
陳醫生擺手:“都是作為醫生分內的事。”
華叔沉吟片刻,突然說道:“你最近也看網上的事情了?”
“是啊,那種內部檢測報告是怎麽落到其他人手裏的啊?是從醫院嗎?這不僅有違醫德,還是違法的,你們應該起訴那家醫院。”
“影響已經造成了,起訴也沒有太大的實際作用。哎,我就是看不得別人那麽诋毀小川,那話說得多難聽啊。”見陳醫生也跟着點頭,華叔便說,“老陳,咱也認識這麽久了,有個事情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事,你說,能幫我一定幫。”
華叔起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幾分鐘後,陳醫生連連擺手:“這種洩露病人隐私的事情我可不能做,你讓我其他的客戶怎麽想,我還要不要開門做生意了?”
華叔苦着臉,的确,這是強人所難了。
“你這不是自己拿着藥品清單了嘛?你找人也可以啊。”
“你不明白,要可信任的第三方曝光才更有用,不然大家都會覺得是假的。”
陳醫生皺着眉:“我是不懂這些。”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小張…就是剛剛替你裝藥的女孩,才來我這兒一個月,目前還在實習期。”
陳醫生一點,華叔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那孩子挺伶俐,我還有心把她留下來在我這兒長幹的。你去和她談吧,小姑娘不容易,也別虧待了她。”
“知道,謝謝你,老陳。”華叔站起來,雙手握住他的手。
“別客氣,我也是看在老林總面子上,有時候主顧當久了,也難免成了朋友。”
陳醫生拿起桌子上的內線給小張撥了個電話:“客人要走了,你去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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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布α洛希酮注射劑是淺黃色液體,需要在2到8攝氏度進行冷藏保存,注射方式是從腺體注入,它能夠有效地綜合掉α3腺體激素,抑制Alpha的X欲和X功能。每隔九十天注射一次,注射期是七天,開始兩天和最後兩天各一針。注射期內會有發熱發燒、眩暈嘔吐、渾身無力等副作用,和感冒症狀十分相似,但注射期結束,副作用一般都會自動消失,迎來未來三個月無欲無求的生活。
華叔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喊了聲“少爺”。
林泊川已經很不耐煩了:“別廢話,來吧。”
上次的注射已經快過期了,今天早上林泊川睜眼時,發現被子下的那玩意兒竟然精神抖擻地翹着,這突如其來的生理欲望讓他很難适應,心情莫名其妙地煩躁。
此時,林泊川坐在床邊,他剛洗完澡,只穿了睡褲,上衣還抓在手裏。他埋着頭,弓着後頸,把腺體的位置露出來。腺體肉眼看不出來,但用手會摸到一個小硬塊,這點A和O都一樣。
華叔的手指準确地放了上去,他已經替林泊川不知道打過多少次了,一下就能确定他腺體的位置,然後往上面塗了些碘伏消毒。
腺體的位置一般都比較敏感,帶着涼意的碘伏一塗上,林泊川就起了一後背的雞皮疙瘩,皮膚都繃緊了。
華叔舉起一支給兒童注射的小號針管,林泊川瞥了一眼針頭,下意識道:“輕點。”
華叔舉起針筒的手突然放下來,他心裏一軟,也心酸得很。
“泊川,不打這個行不行?今天陳醫生還讓我勸你,這個藥是不可逆的,你做什麽要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你怎麽對得起你父母?你爸爸把你托付給我,你讓我怎麽對得起他……”
林泊川不耐煩打斷了華叔:“別說了,快打吧,針劑拿出來很快就會失效。”
随着針頭紮在腺體上,林泊川哼哼了兩聲,随即皺緊了眉頭,脖子上的經脈都繃緊了。
倒不是他怕這麽一支小針,只是這針紮進了他全身最脆弱敏感的位置,那種疼痛感是成百倍的放大。并且随着藥物的注入,整個後頸更是一種灼燒般又熱又燙的痛感。這灼燒的感覺會持續一到兩個小時,只能敷一種冰片軟膏臨時緩解,只有把這兩個小時熬過去了,才開始進入發燒頭暈的第二階段。
華叔的針已經拔出來了,林泊川的眉頭還沒松開,他已經出了一頭汗。華叔給他塗好軟膏,穿好衣服,才把人扶上床,後面的事他也幫不了了,只能他自己忍過去。
林泊川痛出一身冷汗,意識稀薄地想,這大概就是臧白說的遭報應吧。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再也無法接受自己的沖動和欲望,那些正常的生理現象都讓他覺得是一種犯罪,他愧疚難當、難以忍受,只得選擇了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才能讓他感覺好一點。
他甚至想過摘除腺體,但這并不能阻止他分泌雄性激素。即便沒有腺體,他仍然擁有一個普通Beta男性的能力,只有巴布α洛希酮是他唯一的解藥。有一天他會完全喪失功能,或許這才是他唯一的救贖。
忍受生理痛苦是很耗費體力的,随着疼痛減輕,林泊川便在這種用光體力的疲憊裏睡着了。不過他這一夜并沒睡到天亮,淩晨兩點便在饑腸辘辘中醒了過來。他一般都會選擇在傍晚打針,打完可以直接睡覺。這種時候他一般也不會吃晚飯,因為痛得太厲害會腸胃痙攣吐出來。
後頸的痛楚終于沒有了,但他一從床上坐起來便是一陣暈眩,他能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跟着火一樣發着熱,不過這感覺他已經習慣了。
林泊川拿過床頭的水灌了幾口,揉了揉暈頭轉向的腦袋,披了件海藍開襟的和服棉外套下樓找吃的,華叔會讓廚房給他留晚餐。
走到客廳他就聞到了香味兒,見着廚房那邊漏出來的燈光。這麽晚了,誰還在廚房倒騰?
他拖着無力的步子走過去,那是個穿着睡衣和開衫外套的背影,在料理臺前手腳麻利地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