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失眠

第39章失眠

“小白哥,看你一臉不高興,有什麽煩心事嗎?”

華小豪早上把他送過來,傍晚來接他回家。臧白一坐上車就擰着眉,撐着腦袋一言不發。

他早料到臧寧蓉肯定會讓他去弄到林生的招标材料,幫助她競标成功,卻沒想到這件事真正到來時,會讓他這麽厭惡。臧寧蓉軟硬皆施,一會兒拿他爸的産業感情綁架,一會兒拿這棟老房子威逼利誘,一副無恥嘴臉,那模樣仿佛臧白天生欠了臧家,就算違法犯罪也該在所不辭。

臧白既不怕這情感綁架,更不受那房子的威脅,可他擔心臧寧蓉想辦法對付他媽媽。白玉珍就是個一捏一個準的軟柿子,馬上六十了,身體也不好,臧白舍不得讓她人到晚年還為這些破事兒心焦難安。

然而真的背叛林泊川,不說現在他們利益是一致的,臧白更把他這段時間為了這個項目所付出的心血都看在眼裏。如果說為了報複過去,臧白背叛了林泊川一次,現在他怎麽也不忍心再背叛他一次。

“林泊川這會兒在哪裏?”

華小豪從內視鏡瞅了瞅臧白:“應該還在公司,我打電話問問。”說着他撥了電話,第一遍沒人接。

“估計在忙。”

話剛落音,林泊川的電話撥回來了:“什麽事?”

“小白哥問你在哪兒?”

聽到是臧白問他,林泊川還有點吃驚:“我在公司,怎麽了?”

華小豪回頭:“哥問你怎麽了?”

“沒怎麽,挂了吧。”

“小白哥說沒事,我挂了。”

聽着嘟聲的林泊川一頭霧水,邪火蹭蹭冒,一個電話又撥回來,不等華小豪說話:“把電話給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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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讓我電話給你。”華小豪側身把手機遞給臧白。

“他開會開傻了吧,不知道直接打我電話?”

臧白接過電話,“喂”了一聲,剛放在臉側又移開了一些,因為電話那邊正提高聲音怒道:“誰開會開傻了?臧白,你耍我是不是?我開一天會,被這些老東西氣得要死,你還來逗着我好玩……”

臧白直接給他挂斷了,搭着眼皮,一臉寡淡,把電話還給華小豪。

“小白哥,我哥是不是生氣了?”

“誰管他。”他好奇問道,“你為什麽叫林泊川叫哥?”

“哦,小時候我爸讓我叫少爺來着,但他只比我大哥小三個月。我大哥從來都直呼他名字,也不讓我叫他少爺,讓我叫哥……”

不等華小豪說完,臧白電話響起來,林泊川撥過來的,臧白接了,對面問:“你現在在哪兒?”語氣平常冷靜,和剛剛氣急敗壞好像是兩個人,只是換了個號撥,卻連脾氣也換了一套似的。

“在回去的路上。”

“你和小豪來公司。”

“怎麽,還想當面罵我一頓?”

“帶你們吃個飯,再一起回去。”

臧白本來在他媽媽家裏吃過晚飯了,卻因為和臧寧蓉同桌,有些食不下咽,壓根沒吃飽。

華小豪在公司接到林泊川,三人一起吃的日料。林泊川話很少,眉頭時而皺起,有些心事,也有些不快,可能今天在公司開會開得不太愉快。

回去的路上,他問臧白:“你媽媽還好嗎?”

“挺好。你讓我送的那些東西,她讓我向你道謝。”

林泊川點點頭:“你告訴她,這是做晚輩應該的。”

臧白一聽這冠冕堂皇的話就覺得厭煩。

特別是又想起白玉珍今個一整天都在念叨林泊川哪裏哪裏好,說臧白怎麽也大兩歲,要多擔待些,兩人不要吵架,就算吵架,臧白也要多忍讓遷就一些,又順帶說臧白脾氣不好,心眼小,不能跟誰都像在家那樣置氣。

“我又不是你倆的傳話筒,你要說什麽不知道自己跟她打電話?”

林泊川詫異:“你不介意我跟你媽媽聯系?”

“你愛聯系不聯系,我為什麽要介意。”不知道為什麽,臧白突然有些臉熱,咕哝道。

“今天有些晚了,我明天給她打。”

“我管你。”

這天很晚了臧白都沒能睡着,因為臧寧蓉他愁得失眠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不想讓他媽媽失去那棟房子。人一旦老了,就沒有未來了,人生的一切都在過去,快樂在過去,意義也在過去,他知道秋榕路的老房子對她多重要。

但他更不想背叛林泊川。

正當他在床上輾轉不安時,電話裏突然來了條消息。

林泊川:還睡不着嗎?睡不着上來書房,有點事和你商量。

大半夜有什麽可商量的,臧白本來就煩躁的很。

臧白:我睡了,有什麽明天再說。

林泊川:你睡了把房間的燈都開着?上來。

臧白:我不想動,你下來。

林泊川:我來你房間?

臧白:這不是你家嗎?還有哪兒是你不能去的。

接着臧白聽見了樓上輕微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房門輕敲兩聲,臧白起來開了門,讓林泊川進來了。

臧白坐回床上,瞪着林泊川:“大半夜你要商量什麽?”

林泊川靠在門邊,打量了兩眼穿着睡衣的臧白,嘴角噙着笑:“非叫我來你房間,如果你是有什麽期待的話,可要失望了。”

臧白“呵呵”兩聲:“對一個不舉的男人,我能抱什麽期待。”

林泊川絲毫不尴尬,抱着胳膊,玩味道:“那對能舉的男人你都有些什麽期待,說來我聽聽。”

“少廢話,你到底要商量什麽事?”

“臧寧蓉要你做什麽?”

臧白突然有種被勘破了的心慌,好像他真做了什麽對不起林泊川的事。但是很快便想到,林泊川能料到這一層也不奇怪,反正他還什麽都沒做,身正不怕影子斜。

臧白嗤笑道:“我還真以為你多信任我呢。大半夜的,想着我跟臧寧蓉見了面都睡不着覺吧。”

林泊川瞅着他:“我倒沒有睡不着覺。我是擔心不來和你商量出個對策,不止今天,你接下來好多天都睡不着。”

臧白被他說中了,有點難堪。

“說吧,她是誘惑你了,還是威脅你了,給你開了什麽樣的條件?”

臧白盯了他一會兒:“既誘惑了,又威脅了,還給我開出了無法拒絕的條件。”林泊川都猜到了這份上,臧白也沒什麽可再藏着掖着的,便把一切和盤托出。

林泊川聽完:“你竟然能容忍她這麽威脅你。”

臧白垂下頭,自嘲地笑了笑:“有什麽辦法,她拿了一半秋榕路的房子,我媽還在那兒住着,我不能跟她撕破臉皮。”

林泊川走到窗戶前的書桌前坐下,翻來覆去地捏手指:“我還有一棟別墅,也在老城區,很多年沒人住了,但一直有人在打理,住人沒有問題。或者你媽媽喜歡住哪兒,我再重新給她找個地方?”

臧白搖搖頭:“你不懂,我媽不會輕易離開秋榕路。”

“為什麽?”

林泊川确實想不通,臧家那房子,也就地理位置好,那塊地能值不少錢。要說房子本身的居住體驗,一百多年的老古董了,冬天陰冷,夏天潮濕的,很多現代家具家電沒法用上,實在不知道有什麽好留戀的。

“Alpha和Omega的永久标記,會讓Omega永遠依戀她的Alpha,明白嗎?”臧白有些難過地說,“我爸媽永久标記了彼此,所以即便我爸已經去世多年了,我媽還是留戀着和他相關的一切。她要在他們的房間才能睡着,我爸的東西讓她有安全感。這麽多年了,我家還和我爸在世時完全一樣,我爸的東西她一件都不讓丢,也不許賣。”

A和O一旦标記彼此就會變成彼此的唯一和不可替代,那種本能的依賴和依戀會緊緊捆綁彼此。這種捆綁會在人到中老年易感期結束、腺體激素分泌減少後,變得松散一些,但永遠不會解開,哪怕其中一方死亡也沒辦法抹除他給另一方留下的标記。

就因為這種代價,這種觀念已經過時了,現代人的普遍觀點是永久标記不現實,都對此十分謹慎,所以哪怕結婚的AO也不一定會永久标記,更傾向于選擇臨時标記。

林泊川偏着頭,聽得很認真,像是對這話題很感興趣。他動了動嘴唇,打算再問點什麽,臧白擡頭看着他:“所以我不能逼我媽媽搬走。”

“那你打算接受臧寧蓉的條件?”林泊川問得很平靜。

實事求是地講,他不能左右臧白的意志和選擇,哪怕他逼臧白拒絕,臧白背着他和臧寧蓉交易他也做不了什麽。但如果臧白的回答是接受,他肯定會把臧白剔除這個團隊,再用第二套方案,至于臧白到底能不能給臧寧蓉提供有效信息,那就各憑本事。

林泊川知道他左右為難,做出什麽選擇都有可能,所以無論他做什麽選擇,只要今天說清楚了,林泊川就不會怪他。

臧白皺着眉,也不說話,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麽。

“再給你透露個消息,臧寧蓉不止找了你,她還找了其他幾家投标的企業,希望買通他們一起圍标。她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不惜違法犯罪?”這也是今天林泊川煩躁的原因,如果被多家企業圍标,他的成功率可能還不到百分之五十。

“沒辦法,她生意難做,這次成敗幾乎決定了臧家能不能起死回生。”

“那你要接受她的條件?”林泊川再次問道。

臧白搖了搖頭,馬上又點了點頭,眉頭松開,一雙純淨的黑眸子看着林泊川:“我想到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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