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利用

第50章利用

麟耀商會在老城區,和市政府隔路相望。和林生大廈那四十層超高的螺旋式前衛建築不同,麟耀商會在一個典型的蘇式園林裏,亭臺樓閣,雕梁畫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對外開放的旅游景點。

因為沒有提前預約,華小豪的車都不讓進。臧白只好在大門下車,繞過一個人工湖,路過幾座花園假山,才找到園林深處的商會辦公區。他問前臺林會長的辦公室,對方問他有沒有預約。

“臧先生,不好意思,沒有提前預約我們不能讓您進去。”

臧白壓着脾氣:“既然知道我姓臧,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我找林會長是有點私事要談。”

對方程式化地彎着嘴角:“抱歉,到商會來見會長都要提前預約,私事的話,您可以私下找會長。”

臧白憋了一路的邪火直沖頭頂,懶得和她廢話,一手撥開她就往裏走:“讓開。”

對方退着步子攔他:“臧先生,臧先生,您這樣我要叫保安了。”

“叫啊,大不了明天你們會長和我一塊兒上熱搜。”

“……”前臺愣了愣,扯着嘴角尴尬地笑,“臧先生,您這樣對大家都不好……”

争吵間,走廊一側的房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出來替臧白解圍:“會長說讓他過去,小姚,你帶他去會長辦公室吧。”

“好的,秘書長。”

前臺把臧白帶到林廣躍辦公室跟前就走了。

臧白直接推門進去,辦公室裏沒其他人。林廣躍擡起頭,和他四目相對,有點詫異:“怎麽是你,小川呢?”

臧白走到林廣躍辦公桌前,從旁邊拉了張椅子坐下。

“你覺得你做了這種事,林泊川還會想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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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廣躍淡淡地說:“小川不是會找別人給他出頭的人,說吧,這次你又有什麽交易。”

臧白氣極反笑:“我有點好奇,林會長一口一個‘小川’,會覺得自己惡心嗎?”

林廣躍沒什麽表情,但他那張嚴肅的臉已經足夠陰沉:“你這麽和長輩說話的,這就是你們藏家的教養?”

臧白心說,你也配教養?他雙手拍在桌子邊緣,站起來,鼓着腮幫,怒目瞪着林廣躍:“把項目還給林泊川。”

“你是說市政體育館的項目?”

“裝什麽傻,還有別的項目嗎?”

林廣躍穩坐在自己老板椅上,面不改色:“這個項目從始至終我都沒說過交給他去做,不存在還給他這回事。”

“是你讓他去競标的。”

“沒錯,這次競标他幹得不錯,你也出了不少力,事後你們會得到應得的獎勵。但競标和做項目是兩回事,林泊川還不夠格做項目。”

臧白怒上心頭,眼睛都憋紅了。這位林家位高權重的長輩,一口一個冠冕堂皇,實際上沒有一句話不無恥至極。

他怒極反覺得悲哀,他還記得臧寧蓉接手他那份遺産,結果唯獨把屬于他的公司經營出虧空,讓他媽媽掏老本去填時,他的懷疑和難以置信,以及後面不得不相信時,從心底生出的憤恨和悲哀。

“你知道他為這次投标花了多少心血,”臧白想起那些深夜裏,二樓書房亮着的燈,開始打感情牌,“你知道在競标一結束,他就已經在做建設方案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抱負都在這上頭,您怎麽能這麽騙他,您可是他的親二叔。”

“他爸去世得早,他媽媽精神有問題,要說這個世界上,他唯一敬重的、可以依靠的長輩,就剩下您一個了,您別這麽對他,真的,不要這樣做。”

要說開始臧白還打算打打感情牌,說到後面,他自己都不得不動了感情,林廣躍這樣做,無疑是摧毀林泊川所有對于親情的信任和期待,他得多難以接受。臧白自己好歹還有白玉珍,而林泊川連媽媽都是那種樣子,如果連林廣躍也這樣利用他,整個林家,他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但林廣躍并不為臧白的話所動,依然端坐得像尊石像。他反問臧白:“你才到林家多久?你又知道些什麽?要不是我頂着壓力維護他,他只會比你在臧家時還要凄慘。

“他住的房子,他每年的分紅,你和他結婚耗費三億多的豪華婚禮,你知道我親兒子結婚也還不如他的十分之一。我給足了他好處,滿足他所有任性,哪怕是和你這樣的人結婚,只要他喜歡,我都能退一步,只因為我大哥去得早,小川又是他的獨子。

“作為叔叔,我對他足夠好了,可他為什麽就不能滿足,不能安安分分地拿錢,好好地過自己的安逸日子,非要到林生來摻和,非要做項目?

“林家家族龐大,裏面關系錯綜複雜,我們大家小心翼翼維持的平衡,稍有不慎就會被打破,到時候是整個家族遭殃。”林廣躍站起來,對臧白伸手,這是逐客的意思,“你才來林家不久,什麽都不懂,今天就不和你計較了,出去吧。”

臧白也站着,無所畏懼地對着林廣躍那居高臨下的威懾眼神,一字一句地說:“為了維持家族的平衡?你他媽放狗屁。”

“你讓林泊蔚做林生的董事長的時候,也是為了家族的平衡?”啊,這種冠冕堂皇、一副真心為你好的樣子真是讓人惡心透了,他頭一回見着比臧寧蓉更僞善更讓人倒胃口的人,“你怕林泊川吧,怕他比你那兩個平庸的兒子都優秀,怕他比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優秀,怕他有一天做了麟耀的會長,因為他絕對不會受你控制。”

“說得真好聽啊,為了他,為了林家,說到底還是為了你自己吧,不僅現在是麟耀的會長,還想退任後扶植一個傀儡繼續當麟耀的會長,就像你現在退出林生,卻扶植林泊蔚做林生的董事長一樣。”

“滾出去!”虛僞的面具被揭開,林廣躍終于壓不住火氣,“你算個什麽東西,信不信我讓你滾出林家。”

“我不算個什麽東西。”

話剛落音,臧白拎起身後的凳子,一舉砸在林廣躍的辦公桌上。頓時,桌上的電腦、水杯……包括那張椅子,全都砸得稀碎,稀裏嘩啦往四周飛濺。

林廣躍這輩子見多識廣,但唯獨沒見過敢這麽在他面前撒野的,反而愣了神。

“但還輪不到你這個老東西讓我滾。”說完這句,臧白跨步往外走。

砸了椅子,罵了老東西,臧白心裏舒服多了,往外走時,跨着大步子,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聽到會長辦公室的動靜,走廊兩側的房間門紛紛打開,裏頭的人都好奇地往外瞧,想看看到底是誰敢跟麟耀的會長叫板。這些都是林家的人,臧白在他和林泊川的婚禮上大都見過,但也僅此而已,他們并沒有任何交情。

他從園子一路暢通回到了車上,華小豪從內視鏡看到臧白的臉色,少有地沒試圖去搭讪聊天,留臧白一個人陰着臉。

天氣也陰沉沉的,像是馬上就要天黑。華小豪車開得很快,路上一點沒逗留,到家時,雨點也跟着落了下來。海邊的風很大,加上這冷雨,簡直凍到了骨子裏。臧白一頭闖進這雨簾裏,風把他的頭發吹得蓬亂。華小豪想替他撐傘,但還沒打開就被風吹翻了。

沒多遠的距離,但已經足夠濕透臧白的頭發。他進門碰到華叔,華叔來不及問其他,就讓他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臧白坐在盛滿熱水的浴缸裏,抱着胳膊,升起了一種強烈的內疚感。如果不是他起了私心想要房子,勸說林泊川找來第三個人,那是不是項目就沒這麽容易直接被林廣躍拿走?最起碼不會在他們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拿走。

事情到了這一步,臧白覺得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林泊川知道後會怪他嗎?臧白做好了被臭罵一頓的準備,但仍很不想讓林泊川知道這一切,很難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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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得嗚嗚響,被風刮來的雨一陣一陣打在玻璃上,這雨下了半夜了,還一點沒有變小的趨勢。

林泊川白天睡太多,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肚子餓了,他慢悠悠爬起來,去樓下吃點東西。整座房子都靜悄悄的,他吃了點鍋裏保溫的熱粥,但沒什麽胃口。他想煮點上次臧白拿給他吃的那種馄饨,但冰櫃裏放滿了各種食物,找了一陣也沒能找到。

他想問問臧白下午過戶房子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但他回來後也沒再上樓來。聽華叔說,他回來時正下雨,淋了點雨,不過已經泡了熱水澡,喝了沖劑,應該不會有事,讓林泊川別擔心。

這麽漫無目的地想着,他人已經站在了臧白的房間前面。擡起敲門的手又放下去,想他這一天應該挺累的,這會兒該休息了吧,有什麽明天再說。

第二天他也沒能等來臧白,倒是等來了他三叔家的堂哥林泊楊。

林泊楊還在樓下時,林泊川就已經聽到了他的動靜,還聽到華叔在解釋他生病了之類。但林泊楊根本不等華叔話說完,就直接往樓上跑。

林泊川翻身起床,他毫不懷疑林泊楊會直接闖進他房間,跳上他的床把他給薅起來。他先手腳麻利截住了人,把人帶去書房。

林泊楊大喇喇往林泊川的辦公椅上一躺:“真生病了啊?”

“嗯,有點感冒。”

“怪不得電話都是你那管家在接。昨天臧白大鬧商會,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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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白--我不是沖動的人,轉頭,看我砸死你個老東西[○`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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