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近墨不黑
完成了每日必修的分析藥材任務，顧洛辰閑來無事，随意地在學院裏游走。
“靠啊，一想到今天摸了屍體我就一陣惡寒。”
“是啊，這教授太他媽坑了，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我們。”
“早知道我當初就堅決學中醫！”
……
聽着路過學生的嘟囔，顧洛辰心中暗笑。這種事他在國外學習西醫沒幾天就經歷過了，完全沒感覺，不過聽多了當時同在老師門下學習的學生的吐槽，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不過中醫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哦，如果讓他們在自己的位置上體驗一天，一定會無比慶幸自己最初的選擇。哦，也不能這麽說，是顧院長給他的額外任務太多，不能代表所有中醫學生。
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前方不遠處那人卻讓他有些愣神。自從那日一別，他就再也沒在自己面前出現，這一個多月自己過的倒是很清靜。
心裏一陣煩悶，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顧洛辰冷笑一聲，“郭奕楓，我好像說過別再來煩我吧？”
郭奕楓眼中帶着幾分疲憊，沖着他笑了笑，“洛辰，我找到真相了。雖然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我覺得，你有權知道。”
再次踏足那個地方，顧洛辰心裏有些亂，真的會有別的內幕嗎？這怎麽可能，簡直可笑！郭奕楓又想搞什麽把戲？
回到他們顧家曾經居住的別墅，顧洛辰震驚地發現這裏居然完全沒變，無論是別墅院中的花草還是客廳的擺設，都一如他離開之前。
再熟悉不過的房子中，卻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呃……傻逼殺手？
殺手清木看到他，笑着沖他打了個招呼，“哈喽，顧洛辰。”自來熟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欠揍！
顧洛辰嘴角抽了抽，這種類似朋友間的招呼方式是他們兩個應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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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得到回應，清木依舊熱情不減，笑嘻嘻地說，“顧大少爺，別那麽冷漠嘛，當初我追殺你也是受人委托，其實我對你挺有好感的。”
對身手比他強的人，清木一向有好感。
顧洛辰臉色一黑，這傻逼殺手不會是基佬吧？他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咳……不得不說，受單小語荼毒太深。
“說正事。”郭奕楓冷聲道，他也很想知道當初的真相，不過清木說這事只想在顧洛辰這個當事人面前透露。
清木無奈攤攤手，從口袋中拿出一個被淘汰多年的諾基亞，直接扔給郭奕楓，“你們自己聽吧。”
眼中閃過幾分戲谑，清木心中冷笑。郭淂陽這種僞君子，他怎麽可能不防。早就猜到，為了繼續維持他的君子形象，無論任務成功或失敗，郭淂陽都會除掉他，他當然得暗中留下一些能揭露他真面目的證據。
果不其然，任務的第二天，郭淂陽就派了好幾個精英暗中尋找他滅口，所幸他早有防備，沒有找郭淂陽複命，也沒回殺手組織，在偏遠小村落躲了幾年，得知郭淂陽陰溝翻船被人弄死了，他這才敢回組織複命。
郭奕楓抓着手機，猶豫片刻，點開了錄音。
“郭先生，他們好像要走了，需要我現在去做掉他嗎？”五年前清木的聲音還有些青澀。
“不必，現在去殺他，奕楓肯定不會置之不理，說不定會恨我一輩子，先讓他跳脫幾天，那小畜生絕對想不到我會在奕楓的房裏裝竊聽器。呵，讓他死在自己好兄弟的背叛中，親自體驗一把他父親的心情，不是更有意思嗎？”郭淂陽用他那平和的語氣說着這般陰險的心思。
短短兩句錄音，不到一分鐘，卻讓人聽得毛骨悚然。郭奕楓左手緊緊抓着手機，目光中帶着深深的恨意，為什麽，為什麽他會有一個如此狠辣的父親？
“郭少爺，為了維護你那可笑的世界觀，郭淂陽可是想方設法找我滅口呢。對你倒稱得上煞費苦心，有沒有覺得很榮幸啊？”清木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事不關己地說着風涼話。
郭奕楓面色陰沉，對他的諷刺無法反駁一個字。
腦海一片混亂，看到郭奕楓被清木噎得說不出話，顧洛辰冷冷地開口，“郭淂陽會委托你這樣的傻逼殺手來暗殺我？連自己的槍裏還有幾顆子彈都搞不懂的白癡？究竟什麽樣的殺手組織才能培養出來你這樣的奇葩？”
“咳咳……”清木老臉一紅，“那是因為顧少爺身手敏捷僥幸能脫身，換個人早死了不知幾百回了。”
雖然他的表現是傻了點，但他所在的殺手組織絕對不是顧洛辰想象中那麽簡單。他們這個組織很神秘，外界人對他們的了解不多，只知道組織的徽章是一只兇惡的鷹。被鷹盯上的獵物，絕對沒有機會逃脫。任務完成率可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可以說逢出手必定萬無一失。
唯一的敗筆就出在他身上了，當時郭淂陽遞交委托的時候，為了維持自己的表面君子形象，只說了暗殺對象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可沒透露這人的身份地位，也沒說這少年身手如此不凡。當時他恰好十八歲，還沒做過任務，師父便打算讓他歷練一下，将這個任務交由他完成。
見到郭淂陽的時候，清木才從他口中得知他要除掉的對象竟是天龍社前領導者的獨子，呵呵，暗殺對象居然是他大哥的兒子嗎？有意思。
難怪即便天龍社精英衆多，他還是向他們組織雇殺手除掉顧洛辰，畢竟這種事情讓其他人知曉，郭淂陽那僞君子本性可就再也瞞不住。
清木萬萬沒想到，顧洛辰身手如此厲害，居然能避開他射出的大部分子彈。顧洛辰反擊他一槍之後，他被這個頑強的少年驚到了，明明重傷幾近昏迷，依然能隔着那麽遠距離開槍擊中他，足以證明這人的精湛槍法。槍支在對方手中，小命為重的他自然轉身就跑，跑出老遠他才驚覺，槍裏沒子彈了，但他還是不敢回去，誰知道那個突然插手幫助顧洛辰的少年又是哪路貨色，受顧洛辰的影響，他可不敢再小看那個少年。
謎團解開，這裏已經沒有清木什麽事。加上此刻顧洛辰和郭奕楓身上的氣場太過煞人，清木光速閃人，那破手機對他已經沒有作用，就留給他們做個紀念吧。
郭奕楓回過神，理了理情緒，看着面色凝重的顧洛辰，淡淡地說，“顧洛辰，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這就是事實。”
顧洛辰閉上眼睛，腦海亂作一團，這就是所謂的真相嗎？他長期以來對郭奕楓所持有的深切恨意，居然只是因為郭淂陽制造出的誤會？那這些年來活在仇恨中的他有多可笑？
這樣的事實連他自己都難以接受，何況是顧洛辰。知道洛辰此刻一定比自己還要淩亂，郭奕楓決定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将清木那臺諾基亞擱在茶幾上，就欲轉身離開。
顧洛辰突然睜開眼，目光無波無瀾，“郭奕楓，你不恨我嗎？”
郭奕楓聞言微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恨你？我有資格恨你嗎？一直以來都是我家虧欠了你。是我父親害的你家破人亡，即便我當初并不知情，也不可能騙自己說此事與我無關。”
聽了清木的話，郭奕楓突然明白了洛辰當初對他隐瞞父親所作所為的原因，為了維護他那可笑的世界觀嗎？郭奕楓相信，如果易地而處，他絕對做不到像洛辰那樣，不僅沒将對郭淂陽恨意牽連到他身上，反而依舊拿他當兄弟，設身處地為他考慮。
心情太過壓抑，郭奕楓深吸了一口氣，稍稍緩解了一下情緒，繼續對顧洛辰說，“再怎麽不想承認，郭淂陽都是我父親，父債子償，先不說你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傷害我的事，就算你真的要殺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那次在辦公室讓洛辰開槍殺自己，他是認真的，只是沒有想到洛辰會下不了手。
看着他眼中的堅定，顧洛辰低低笑了一聲，給了他一個久違的擁抱，下巴無力地抵在他的肩上，低聲說道，“郭奕楓，對不起。”
這段時間對你的不斷嘲諷挖苦，對不起;曾經真真切切對你動過殺心，對不起;一直以來的不信任，對不起。
郭奕楓身子僵住，真的想不到洛辰會向他道歉，心裏不住苦笑，顧洛辰就是這樣一個人啊，明明自己受的傷害最大，卻總是會先考慮他的心情。他勉強扯出一絲微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顧洛辰臉上浮現幾分嘲諷之色，“像你這樣的人，居然能在這種地方混的風生水起，真諷刺。”
如此的重情重義，以德報怨，和顧懷安一個德行，居然沒被人陰死，真是奇跡。
“我就當你在誇我吧。”郭奕楓笑，他怎麽可能是洛辰口中的那種人，得到過洛辰的提醒，他怎麽可能對手下的人毫無防備，也絕不可能對別人的惡意寬容以待，真正值得他這麽對待的人，不過只有顧洛辰一個。
這厚臉皮程度倒真是深得自己的真傳，顧洛辰無言以對，松開了他自顧自坐在沙發上，擡頭看着客廳牆上挂着的顧家全家福，眼中隐隐閃過幾分痛色。
“有煙嗎？”顧洛辰突然開口問道，最近他家大小姐明令禁止他再碰這東西，已經戒了一個多月，今天這個真相一下子推翻了他的認知，他現在思維有些混亂，很需要一支香煙來緩解一下。
郭奕楓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煙，扔到他面前。
顧洛辰伸手接住，熟練地抖出一支叼在嘴裏，拿起面前茶幾上的打火機點燃，吞吐了幾口煙霧，他才含糊地問郭奕楓，“你抽嗎？”
郭奕楓點點頭，洛辰心情複雜，他又何嘗不是，的确也需要借助這東西緩解緩解情緒。
看着郭奕楓從自己手中接過香煙，顧洛辰剛想用打火機給他點上，他卻突然叼着煙湊過來在顧洛辰口中燃着的煙前點燃，然後退回他坐的位置吞雲吐霧。
“咳咳……”老煙槍顧洛辰突然被煙嗆住了，他咳嗽了好久，滿臉錯愕地看着旁邊那個表情有些納悶的家夥，“郭奕楓，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嗯？”郭奕楓正奇怪他突然被煙嗆到的事，聽到他這麽問，更是面露疑惑。
“煙吻啊，親！”顧洛辰表情極其誇張。
“什麽煙吻？”郭奕楓更是納悶，“不就湊你煙前點支煙嗎，以前也不是沒這麽幹過，你那麽大驚小怪幹嘛？”
以前訓練結束，他們總會在訓練場席地而坐，抽上幾支煙緩解疲勞。經過一天的特訓，導致全身脫力，手指也基本使不上勁，便由其中一個用打火機先點燃一支煙，另一個随後叼着一支煙湊過去引燃。抽完好幾支煙，他們往往只使用了一次打火機。郭奕楓這也是習慣使然，卻沒想到顧洛辰反應那麽奇怪。
那是因為以前我們倆都是啥也不懂的直男！經歷了單星語的荼毒，他的思想真的很難不被帶偏。
“您真是直的超乎我的想象。”顧洛辰深表佩服，但還是忍不住提出疑慮，“你真的跟單星語很熟？”
顧洛辰表示，他真的非常後悔答應教單星語做菜。這個月來，因着教她做菜的緣故，他每天都會接觸單小語三四個小時，思想深受荼毒，被迫接收了不少腐界專有名詞。
謠言所示，郭奕楓和單星語關系頗為不錯，在單小語的染指下，郭奕楓思想居然完全沒被帶偏。呵，這算不算出淤泥而不染？近墨者……呃……不黑。
郭奕楓卻沒細想他話中的深意，想到單星語，他眼中有些黯然，默默地吐着煙圈。
見他一副傷神的樣子，顧洛辰倒是有些意外，“你真的喜歡單星語？”原來不只是流言，居然是真的嗎？顧洛辰清了清嗓子，勸誡他，“說真的，柯诠熙愛她愛的挺辛苦的，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去搞破壞啊！”
看到洛辰如此鄭重其事，郭奕楓微愣，苦笑道，“顧洛辰，你還真是偏心的可以。”明明都是他的兄弟，他卻毫不猶豫地站在柯诠熙那邊。
我靠，老子還不是為了你好！顧洛辰無語地看着他，卻沒做任何解釋。他總不能告訴奕楓，單小語為了照顧阿熙，苦心孤詣地學了一個月廚藝，每天為阿熙做飯，而他郭奕楓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吧？這太特麽打擊人了！
驅散心底的感傷，郭奕楓微微笑了笑，“我現在可以将你們顧家的一切還給你了。”
這話題轉移度有點大，顧洛辰也不想繼續在他傷口上撒鹽，順着他的話，“還是別，你繼續擔着吧，我現在比較喜歡研究中醫，這也是我爺爺的心願，我不想讓他失望。”他頓了頓，笑道，“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懶得動腦。”
郭奕楓大了他将近半歲，從小到大，一直都以兄長的定位幫他出謀劃策，而到了現在，出主意的人換成了柯诠熙，顧洛辰自然心安理得地繼續沒心沒肺。
“呃……”郭奕楓一臉莫名地感慨，“想不到你一個有殺手潛質的人居然會想要當醫生，不得不說，人生真是變幻莫測啊。”
“這樣不是更有趣嗎？”顧洛辰笑，“只是你就比較辛苦點了。”記得這小子貌似挺喜歡建築的吧？
“你可真賊精的，什麽爛攤子都堆給我。”郭奕楓笑着搖搖頭，“沒辦法，誰讓咱哥倆我是哥你是弟呢，就繼續替你擔着吧，反正也習慣了。不過天龍社的利潤一半歸你，這點你應該沒意見了吧？”
“咳……”顧洛辰再次被煙嗆到，這種你賺錢給我花的即視感是怎麽回事？他直白地吐槽，“要不是深刻了解到你的直男屬性，我真以為你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
這句話意思太淺顯，郭奕楓自然能理解，神情微變，掄起拳頭砸向他，無語道，“我可去你的吧。”
顧洛辰輕松地接住了他的拳頭，不客氣地損他，“淡定，這方面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這一點郭奕楓很明白，收回拳頭，微笑道，“顧洛辰，現在可以跟我喝兩杯了吧？想找你喝杯酒可真不容易，足足約了三個多月啊。”
“好啊，”顧洛辰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不醉不歸！”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哎呀，這兩人在一起總是有一種……咳咳……的感覺。
洛辰：表示比較喜歡阿熙
奕楓：我祝福你們(堅決不承認由內而發的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