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猝不及防
雪花紛紛揚揚落在湖面，與湖水融為一體。一陣風吹過，太湖的湖面泛起圈圈漣漪，圓圈逐漸擴大直至消失在水面上。
柯诠熙站在太湖邊，盯着清澈見底的湖水，時不時擡手看一下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他的眼底隐隐有些擔憂。以往每次和單星語相約，她都會提早到達見面地點，等待着他的到來。現在卻遲遲不見人影，是出什麽事了麽？
躲在遠處的大樹後面，看着湖邊駐足的身影，他頻頻看手表，似乎很不耐煩。單星語突然覺得很諷刺，往常她可以提前到達見面地點，等上近半個小時也不會有任何不耐，如今只是讓他等了一次，居然就如此不耐煩嗎？果然啊，他們之間的感情并不是對等的。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單星語緩緩走向那道身影，漫不經心地說，“抱歉，讓你久等了。”
看到她出現，柯诠熙心中的不安瞬間消散，他笑着幫她拍落頭上的雪花，輕輕将她抱在懷裏，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沒事，以後的約會你也踩點到吧，換我等你。”
單星語不習慣讓別人等待，所以每次約會都會提前到場，那時候她的心情，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為她的遲遲未至而慌張，擔心她會出什麽事。如果是這樣，那這份擔心還不如讓自己來承擔呢。
他的懷抱如此溫暖，單星語舍不得推開，将頭深深埋在他的胸膛，嗅着他衣服上的洗衣液清香。
相擁了好一會兒，柯诠熙松開她，牽着她的手走在湖邊，和她說着前幾天在外公家發生的趣事。
單星語認真地聽着他說話，時不時笑着打趣幾句，突然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句，“柯诠熙，你喜歡長發還是短發？”
換作以前，單星語絕對無法相信這個小心翼翼試探男朋友的人會是自己，她最鄙視的就是狗血小說中那種拐彎抹角試探男主的女主角了。真可笑，她居然變成了自己極其反感的那種人。
柯诠熙微愣，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為什麽這麽問？只要是你，不管是長發還是短發我都很喜歡啊。”
“問你你就直說，哪那麽多廢話。”單星語不滿地看着他。
脾氣這麽差，生理期嗎？柯诠熙認真地想了想，微微笑着說，“真要選一個的話，長發吧。”那個擁有一頭微卷長發的呆萌小公主他可是十分懷念呢。
單星語瞳孔一縮，心髒傳來陣陣悶痛，這個結果還真在她的意料之中呢，前幾天看到的那個女生不就擁有一頭長長的秀發麽。摸了摸自己和下巴齊平的短發，她笑的更燦爛，“我才不管，我就喜歡短發。”
柯诠熙倒也不失落，單小語一向都是這麽随性，不喜歡難收拾的長發理所當然。他笑着幫她把幾乎遮住眼睛的劉海別到一邊，“随你喜歡就行。”
任由柯诠熙拉着她的手在湖邊閑聊，單星語下意識地用右腳蹭着厚厚的白雪，沒多久，原本松松垮垮的鞋帶總算散開，她裝作毫無察覺，面色如常地繼續和柯诠熙說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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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诠熙突然注意到了單星語散開的鞋帶，松開她的手，提醒了一句，“小語，鞋帶掉了。”
“哦，是嘛。”單星語假裝剛剛發現，遲疑了幾秒，确定了他沒有為自己系鞋帶的意思，這才蹲下身子，抓着鞋帶，發現自己的雙手隐隐發抖。手忙腳亂的系着鞋帶，那個蝴蝶結偏偏跟她作對，紮了好幾次都紮不好。
晶瑩的淚珠不斷滴在棕色的皮鞋上，随後滑落在雪地間，單星語不由一愣，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容易掉眼淚了？這種突發狀況反而讓她的雙手穩定下來，一直系不好的鞋帶也終于系上。
她閉上眼睛，讓眼眶中的淚水盡數落下。早該想到了不是嗎，她其實并沒有那麽重要。
“小語，怎麽一直蹲着，不舒服嗎？”見她蹲在地上遲遲不起身，柯诠熙便蹲在她面前，愕然發現她臉上遍布淚痕，輕輕用大拇指幫她抹去淚水，他的聲音難得有些慌亂，“怎麽哭了，哪裏不舒服嗎？”
單星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拍開他的手，聲音帶着濃濃的哭腔，“不用你管。”
看着自己被拍到一邊的手，柯诠熙眼神黯淡下來，之前覺得她在躲着自己，果然不是錯覺啊。
擡手用衣袖胡亂在臉上擦了一把，單星語站起身，蹲了太久，一陣眩暈感襲來，她有些站不穩，柯诠熙忙站起來扶了她一把。
單星語深吸一口冷空氣，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摘下之前她最寶貝的手鏈，遞到柯诠熙的面前，不冷不熱地說，“手鏈還你，我們兩個，就算了吧。”
雖然隐約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态度變化，但這個結果絕對不在他的預料之中。柯诠熙沒有接那條手鏈，看着單星語的眼睛，“單小語，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沒跟你開玩笑。”單星語抓過他的手，将手鏈放在上面，語氣十分決絕。
手鏈上還帶着她手腕的溫度，柯诠熙慢慢将其握在手心，看着她眼中的決絕，很奇怪，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他覺得單星語并不是真的想跟他分開。扯出一絲微笑，他輕聲道，“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明知故問嗎，單星語看着他那刺眼的笑容，不答反問，“你以前的女朋友長得跟我很像？”
柯诠熙一向平淡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慌亂，轉瞬即逝，他面不改色，語氣波瀾不驚，“怎麽可能！你聽誰說的？”
為什麽到了現在他還不打算說實話？！為了繼續留住她就可以不擇手段，滿嘴謊言麽。單星語心中苦笑連連，她怎麽會愛上這樣一個人？
從包裏翻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照片中記錄着柯诠熙蹲在地上為他的前女友系鞋帶的畫面，霜霜當時神經質地拍下來發給了她，正好可以當做證據。單星語揚了揚手機，面露嘲諷之色，“不好意思，親眼所見。”
實打實的證據堵的他啞口無言，照片呈現的拍攝視角是在咖啡廳內，也就是說小語當時正好在咖啡廳裏，将他和夏可欣偶遇的經過完完全全看了個遍？怪不得這兩天她一直躲着自己，看着小語故作平靜的神情，柯诠熙心疼極了，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收起滿腹委屈，一臉淡然地跟他說話。
“這畫面很美好對吧，柯少爺的癡情真叫人感動。”感人到她都熱淚盈眶了，哈哈。看着照片中那可笑的畫面，單星語滿臉不在乎地譏諷道。
柯诠熙抓過她的手機，以超高的手速删掉了那張照片，将她緊緊擁在懷裏，說話的聲音帶着些許顫抖，“小語，不是這樣的，聽我解釋。”
單星語眼框微微發熱，感覺一股液體再度彙聚在眼中，她用盡全力将他推開，“解釋？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她的鞋帶掉了，你可以毫不介意地為她系上，換成我呢，不過是得到一句不溫不火的提醒。哈哈，也是，柯大少爺如此高貴之軀，怎麽可能屈尊為我系鞋帶。”
顧洛辰說過，柯诠熙以前的戀愛策略有問題，對待女朋友絕不能事事照顧，否則她不會珍惜，很容易掰。加上單星語也不太喜歡被別人如此照顧，以前和她去吃KFC，她甚至不願意讓他幫忙推門，反而是自己親自推門進去。這種小事她向來喜歡自己處理，柯诠熙也就以為她不會樂意讓他幫忙系鞋帶。
他苦笑着搖搖頭，“單星語，我沒這麽想，因為你一直很獨立，所以……”
“很獨立？”單星語附和着點頭，“是啊，是我的錯，因為我太獨立，沒有你以前那位柔弱可愛。”
想說的話又一次被打斷，柯诠熙這才發現說話時被人打斷的感覺有多不爽，他再一次緊緊抱住她，“小語，是我的錯，冷靜下來聽我說幾句好嗎？”
單星語掙不開，只好任由他抱着，悶聲問，“柯诠熙，你現在抱着我，心裏想的人是誰？”
絕沒想到她會這麽問，這句話讓他想起了曾經對夏可欣卑劣的利用，柯诠熙手臂瞬間有些脫力。
單星語趁機推開他，繼續追問，“每次看着我，你心裏想的是誰？我們相處的每分每秒，你腦海中的那個人又是誰……”還有，吻我的時候，在你心裏的人還是我嗎？這個想法太可怕，她根本問不出口。
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等他答話，單星語扯出一絲笑意，“柯诠熙，我承認我是很愛你，但我也有自尊，還不至于卑微到願意充當你前女友的替身。這個世上，沒有誰離不了誰。”
“單星語，別自己瞎猜，聽我說……”柯诠熙被她的質問堵的有口難言，拉過她的手，再次試圖解釋。
“我不要。”單星語迅速甩開他的手，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已經不想再聽他的謊話，就算他說實話，聽着他親口說出她不過是前任的縮影，比她自己說出口還要痛苦千百倍。
目光呆呆地看着她剛剛站着的位置，潔白的雪地上，只餘幾個淺淺的腳印，柯诠熙沒再追過去，她壓根不願意聽他說任何話，還不如先讓她冷靜一下。而且，他現在很懷疑，如果實話實說，以單星語愛憎分明的個性，真的能夠原諒他中二期時做的蠢事嗎？
室外狂風大作，漫天的雪花飛揚，出門一趟能把人吹成傻逼。單哲明理所當然地宅在家裏玩游戲，饒有興趣地和朋友們一起研究那個新上市的夢幻之島的一個高等級副本，正處于切BOSS的最後關頭，他正緊張着，大門外突然鈴聲大作。
寒假屬于學生黨，上班族還是要正常工作，此時單家只有他一個人，單哲明無奈地和隊友說了幾句，一臉不爽地下樓開門。
柯诠熙單手插在外套口袋裏，倚在大門邊，一向從容旳他被風吹的略顯狼狽。
這幾天他一直在試圖聯系單星語，每次打她的電話，要麽是關機要麽就是直接被挂斷。仿佛回到了電影院放鴿子之後的那幾天，甚至更嚴重。
知道單哲明現在還瞞着家裏他談戀愛的事，柯诠熙摸不清單星語的父母對她談戀愛的看法，不敢直接到單家找她。一直聯系不上，別無他法，他只能到了這裏。
游戲中被人突然打擾，單哲明極端氣憤，剛想破口大罵，不過看到柯诠熙被吹的蒼白的面孔，他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怒火，讓柯诠熙進門。
倒了一杯熱水給他暖身子，單哲明惦記着副本，漫不經心地問，“阿熙，有什麽事嗎？”
“你妹妹在家嗎？”将水杯擱在桌子上，柯诠熙随意地問。
單哲明怔住，毫不客氣地說，“你找她幹嘛？我好像說過你最好別招惹她吧？”
大概是不想聽到單哲明念叨她，對于和柯诠熙交往這件事，單星語一直瞞着他。
聽到柯诠熙突然問起單星語，單哲明不由想起前些天單星語整日失魂落魄的樣子，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他當時還覺得奇怪，不過單星語什麽都不想說，他也沒法追問。罪魁禍首居然是眼前這個人麽？
“但是我已經招惹了。”柯诠熙淡淡地說。
想到那天單星語回家時紅腫的眼眶，單哲明心中湧現一股無名火，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到柯诠熙的臉上。
柯诠熙不躲不閃，硬生生挨了一拳，原本白淨的臉上多了一塊不大不小的淤青。呵，打的真狠，臉上傳來一陣悶痛，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看着單哲明，“我對她是認真的。”
再次碰到單星語那陣子，單哲明不斷強調讓他別招惹她，他早就知道單哲明一定會想歪。
“你放屁！”單哲明怒不可遏，“如果你是認真的，單小語怎麽會是那個樣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的腦補能力。”柯诠熙無奈地說。
這點倒是讓人無法反駁，想到小語當初堅定她的撬牆角說法，對着他冷嘲熱諷了很長一陣子，單哲明也深感無語。
阿熙眼底滿是擔憂之色，單哲明覺得他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可信，臉色和緩了一些，“小語不在家，前幾天她就收拾行李搬到某個朋友家住了，具體哪個朋友她沒說，似乎不太願意讓我們知道她在哪。”
柯诠熙微微嘆了口氣，單星語最不缺的就是朋友，這條線索相當于沒有，想憑此找到她簡直難如登天。
“哲明，你對小語比較了解，應該有幾個比較懷疑的人選吧？”
“是有那麽幾個人，但我為什麽要幫你？她現在又沒什麽危險，說不定沒有你的打擾她更快活呢。”單哲明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大大咧咧地說，“反正她肯定會回來過年的，到時候你再過來找她吧。”
确實，到那時候單星語也冷靜下來了，只不過再任由她瞎腦補那麽長時間，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就徹底涼了吧？！
單哲明擺明了是在耍他，柯诠熙心中微怒，盡量心平氣和地說，“好歹我們也算一家人，沒必要這樣吧？”
“誰他媽跟你一家人，小語會不會原諒你還難說呢，少跟我套交情。”單哲明立即怼了回去，即便柯诠熙對單小語是真心的，傷害了她也是事實，他自然不可能有什麽好脾氣。
話中的意思完全被他曲解，柯诠熙不由一樂，“單哲明，你不是一向聲稱是我姐夫嗎，怎麽，不想當了？”
靠！居然忘了這茬！即便他和小蔓在一起已經有好幾年，柯诠熙卻從沒喊過他姐夫，所以他壓根沒有聯想到這個層面。雖然他現在也沒有明确地喊姐夫，不過至少願意承認了不是嗎？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特麽爽，單哲明大笑，“哈哈，對對對，一家人，看來這個忙我不得不幫了。”
柯诠熙擡頭望了望天花板，真不想承認這個二貨是自己的姐夫，小蔓姐到底是怎麽看上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時的心聲：柯诠熙你快住口，不要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