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修整院子

八月末的天氣還是很熱, 太陽曬在身上火辣辣的,越靈住的院子沒有樹,只有滿院子的雜草, 幹活就只能在大太陽底下曬着, 所以沒過一會兒,江硯的背心就被汗水浸濕了,他臉上的汗也順着下巴往下淌。

但他的動作依然穩健有力,跟他一比,在一旁幫忙的王文召和趙厚已經是一副半死不活快中暑的樣子, 只有他絲毫不見疲态。

體力好,想必那方面也不會差的,越靈這樣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他下三路瞄了瞄。

吱呀一聲, 突然有人推門進來, 越靈趕緊心虛地收回視線。

寧安左手提着水壺, 右手牽着一個孩子走進來, 後面還跟着一個頭發半白抱着孩子的女人。

“喲, 這是準備砌竈臺呢!”女人一看院裏這陣勢, 就知道是幹嘛呢。

越靈站起身來, 疑問的眼神看向寧安, 但還沒等寧安說話,女人已經自來熟地握住越靈的手。

“诶呦, 這姑娘長得可真俊, 十裏八鄉的我還真沒見過這麽俊的姑娘, 看這小手嫩的呀,這小臉白的呀,這眼睛水靈的喲, 咋就這麽可人疼呢!跟嬸子說說,你今年多大?說親了沒有?”

越靈被女人這一連串話搞得有點懵,旁邊寧安見狀給她解釋道:“這是住咱們隔壁的桂花嬸子,我剛就是在她家灌的熱水。”

越靈這才了然,她又從房檐下拿了一個小板凳,連聲道:“桂花嬸子,您坐,看我們這剛來,還沒收拾順當,也沒顧得上去拜訪一下左鄰右舍的……”

王桂花抱着孩子坐下,笑着打斷越靈,“拜訪啥呀,看你們這些城裏娃娃,說話都是這是這麽客氣,剛剛正巧小寧去我家灌水,我才想着來你們這院子走一遭,也叫你們認認人,以後有啥事直接到隔壁喊我一聲就成,我平日裏就在家裏做飯看孩子,你們閑了可以去我家坐坐。”

說罷,她指了指已經去看男人們幹活的孩子,說道:“那是我大孫子大蛋,今年五歲了,整天野的沒邊兒”,完了又指着抱在懷裏的孩子說:“這個是我小孫子二蛋,才一歲多一點兒。”

二蛋乖巧地在奶奶懷裏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靈,突然伸出手,扭着身子撲過來讓她抱。

越靈還沒反應過來,懷裏已經坐着一個奶香味濃郁的孩子了。

“看來我們二蛋也知道美醜呢,他還是第一次見面就要人抱他”,王桂花捏了捏孫子的小臉蛋,笑着向越靈打趣着。

越靈懷裏抱着個軟塌塌的小娃娃,本身就害怕他摔着,只能用手緊緊摟住他,但這孩子身子卻一拱一拱的,嘴巴直往越靈臉上貼,口水流個不停。

越靈躲閃間看見江硯正轉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她一愣神,江硯臉上突然浮現出溫和的笑容,“越靈,能不能給大家倒些水,天太熱了,嗓子都快冒煙了。”

越靈還是第一次聽江硯叫自己的名字,的确跟想象中一樣,太蘇了。哦,對,江硯說什麽來着,對,他說他渴了,越靈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天氣,烈日當空幹着活,确實容易缺水口渴。

于是她把懷裏的孩子遞還給孩子他奶,進屋洗了幾個幹淨的碗出來,每個碗裏都倒上水放在外面的窗檐上,誰渴了就可以直接喝。

想了想院子裏還有兩個孩子,越靈又從她的随身房間裏拿出一大把糖,換了她之前在供銷社買的糖紙包好,這才走出去。

“來,大蛋,過來,姐姐給你吃個糖!”,越靈對着竈房前面的大蛋招手,話音剛落,大蛋就飛奔過來,眼巴巴地看着她。

越靈剝了一顆糖塞進他嘴裏,又抓了幾個糖塞進他褲兜,大蛋高興地捂住褲兜跑到奶奶身邊,張開嘴巴讓她看自己嘴裏的糖。

“诶呦,這糖可是金貴東西,閨女你給他一個嘗嘗味兒就行,其他的自己留着吃吧!”王桂花見狀忙阻止道。

“嬸子,孩子這不是第一次見我嗎?我總不能什麽見面禮都不給他,就幾塊糖而已,哪有您說得那麽稀罕,對了,二蛋現在能吃糖了嗎?會不會卡着他?”

越靈又把幾顆糖塞進二蛋的小手中,二蛋頓時就想往嘴裏塞。王桂花連忙奪過他的糖,“可不敢給他吃,我拿着給他甜甜嘴就行。”

給兩個孩子分了糖,大人那邊也不能少。這年代不像21世紀,滿大街都是各種各樣的糖,只要有錢什麽都能買到,這裏要買糖不光得有錢,還必須有糖票,而糖票只在春節前後才限量供應,一般人家可能一年到頭都吃不了一回糖。就像桂花嬸子說的,糖在這裏可是個金貴東西。

所以越靈又拿了一把糖分給寧安、王文昭他們,還有在竈房裏壘土磚的群發叔,最後又捏着一把糖遞給江硯。

江硯笑着伸出手,示意越靈看看自己的手,上面已經濺上了泥漿,越靈看了看他笑得英俊舒朗的臉,随即靈機一動,直接把一把糖塞進了江硯的褲子口袋。

越靈手伸進江硯褲兜的時候,江硯整個人明顯僵了僵,他能感覺到一雙玲珑的手碰到他的大腿外側,然後又靈巧地離開。越靈塞完糖,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擡頭對着江硯笑了笑,她唇色嫣紅,眼睫微翹,眼睛裏一片純真明媚,就那麽含着笑意直直地看着江硯。

江硯眼神毫不避忌地回看着她,忽而笑着問了一句:“糖甜嗎?”

越靈剝開一片糖紙,将一顆糖塞進他嘴裏,手指不經意地擦過他的舌尖,回了一句:“甜不甜的,自己嘗嘗就知道了。”

旁邊王文召楞楞地看着這一幕,心裏羨慕嫉妒恨,他沒看到越靈将糖塞進江硯褲兜的動作,只看見越靈剝了一顆糖塞進江硯嘴裏,早知道手上沾了泥就有讓美女親自喂糖的待遇,他也就給自己手上抹點泥了。

寧安和趙厚在院子另一頭清理雜草,王桂花和自己小孫子鬥智鬥勇,都沒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一幕。越靈給男人喂完糖,滿意地看了一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俊俏臉龐,這才腳步輕快地回到王桂花旁邊坐下。

江硯感受着嘴裏濃郁的奶甜味,無聲地笑了笑,甜,真甜。

和好泥漿,用土磚在竈房一角圍成方形,每塊土磚之間抹上厚厚的泥漿,把竈眼和出氣孔留出來,在竈膛放一個鐵架子,再留一大一小兩個放鍋的位置,一個柴火竈基本就算是搭好了。

竈房裏原本的鼓風箱還能用,将裏面的灰塵清理出來,擦洗幹淨就行。

只不過這竈臺搭好了,晾幹還得好幾天呢,當下是用不成的。大隊長說的從今天開始就讓知青自己做飯,顯然是不行的。

于是越靈跟趙厚他們幾個商量了一下,決定他們給點錢,先在桂花嬸子家裏搭個夥,等他們的竈能用了,再開始自己做飯。

就幾天而已,還能賺兩塊錢,糧食又不用自家出,王桂花哪有不答應的。

半下午的時候,屋裏休息的幾個女知青終于醒了,院子裏的雜草已經被收拾幹淨了,竈房裏也搭起了新竈臺,就連茅房也明顯被人清理過了,衆人看着煥然一新的院子,終于有了幾分要在這裏落地紮根的實在感。

“這竈臺剛搭好,還不能做飯,最起碼得等個七八天,我們跟隔壁的嬸子說好了,這幾天先在她家吃飯,不過咱們糧食得自己出,每個人還得給人家兩毛五分錢,咱們一共八個人,總共是個兩塊錢,大家現在就把錢給我吧,我給人家送去,咱們一會兒就能去隔壁吃飯了”,趙厚已經收了越靈和幾個男生的錢,剩下的就只有張曉夢、李月和葉瑩瑩三個人了。

“糧食我們自己出那還給什麽錢?”葉瑩瑩嘴一撇,不情不願道,這事提前又沒跟她商量過,現在張嘴就管她要錢。

“人家燒的柴火、費的精神、還有去東頭挑的水都是白來的嗎?你要是不願意就自己想辦法愛在哪兒吃在哪兒吃,願意在隔壁吃的現在就給錢!”越靈也不高興了,她好聲好氣、客客氣氣地跟人家桂花嬸子說好了,她們吃現成的還嫌這嫌那的。

葉瑩瑩氣急,她本想說不吃就不吃,但看見李月和張曉夢都交了錢,八個知青就剩下她一個,她轉眼又慫了。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還能找到誰家搭夥呢,她本想拉着李月跟自己一起,但李月一把把錢塞給趙厚,生怕漏了自己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跟自己一起的。

于是她只能嘟囔一句:“又不是不給,我不就是問問嗎?兇什麽兇?”

越靈沒搭理她,只端了一杯溫開水給越詩,“媽,喝口水,一會兒咱們去隔壁吃飯。”

越詩笑着接過水,覺得女兒真的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成長了不少,她記得之前越靈的性子還有些軟弱,遇事能避則避,但現在顯然都能自己獨擋一面了,做事也有了幾分果決,真的很好。

而且她是這院裏唯一的長輩,不好為了女兒跟其他小輩計較,他們之間自己能解決的事情,由他們自己解決最好。

吃飯的事說定了,接下來是日常活計的安排,水甕的水每天都得有人挑滿,挑水的話,得用門後那把兩頭窄、中間寬的尖擔,尖擔前後各有一個鐵挂鈎,把水桶挂在挂鈎上,從院子一直走到村東頭,來回一趟得十幾分鐘,光把這一甕水挑滿,就是一項不輕的活計。

這種活,顯然幾個女生是幹不來的,于是便商定了三個男生一人輪一天,輪着去挑水,而五個女的輪流做飯,因為越詩的手傷還沒好,越靈便自己攬了兩人的活。

但做飯也不是件輕省的活,八個人的飯,別說材料就得準備一堆,而且油的分例是每人每月二兩,八個人一個月才一斤六兩油,越靈都不知道這飯該怎麽做。

而且她還不會生火,這種土竈光是引火都是一件大問題,他們還得趁着這幾天趕緊去山上弄些柴火,對了,還有菜,他們剛來,什麽菜都沒有,還得趕緊在院子裏種上一些蔬菜,免得入冬的時候要啥啥沒有。

仔細想想,樁樁件件都是事兒。真的,在農村想吃飽,還真是得賣力氣,吃的喝的用的,樣樣都得靠自己付出勞動,難怪農村的人都想進城,跟農村一比,城裏人可真是享福!

越靈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還是得好好尋摸着看能不能招工進城,不然農村這活兒,她們娘倆兒真的幹不來。還有她房間裏那麽多吃的穿的用的,怎麽拿出來才能不被她媽懷疑,這也是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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