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月24日。
中原中也又做夢了。
【“你之前是不是認識我?】
【“不認識。”】
【“我為什麽總覺得,你好像對我很熟悉?”】
【“大概是你太蠢了吧。“】
【“哈?你什麽意思!”】
【“非靈長類的蛞蝓被人摸透行為模式,是很出乎意料的事嗎?”】
【“真是混蛋!我和你很熟嗎?不要随随便便給人起外號!”】
【“啊,那太難了,中也不覺得很貼切嗎?”】
【“我為什麽要和你這種幼稚鬼合作!□□除了你這種小鬼就沒別人了?”】
【“挑三揀四的呢,主動權在哪邊忘了嗎?”】
【“……”】
【“诶?好生氣的樣子,可你的夥伴們不都給你放回去了?啊,難道還生氣昨天在游戲廳裏暴露了你?”】
【“別再故意惹我,你以為我不會揍人?!”】
【“啊啦,沒辦法,大名鼎鼎的羊之王,我也有些好奇啊。”】
【“說了不是王!”】
【“對,是我的狗。”】
【“才不是!”】
【“不要擔心,馬上就是了。”】
【“混蛋,以為你一定會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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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靠在牆上,微微閉着眼緩解着因頻繁做夢而略顯疲乏的精神,夢越來越奇怪了,前幾天夢到的還好像是未來,昨天竟然直接夢到過去了。
但這是什麽似是而非的過去,雖然人物事件沒錯,但細節完全不一樣了吧。
他和太宰治認識的時候,那家夥忙着呼吸根本懶得搭理他呢,哪這麽興致勃勃的給他取外號了。
夢裏這跟碰到什麽新奇玩具似的,性質高昂的家夥是誰啊。
風有些大了,一個部下頂着飄揚的雨絲走了過來,帶着一張手繪的地圖,“中也大人,審出來了。”
他攤開地圖,指着三個畫了标記的地方,低聲道,“貨分開藏了,就在這三處,西南的這個今夜已經裝船,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起航。”
中原中也瞟了一眼,唾道,“跟耗子打洞似的,死人墳都不放過”,他估摸了下三個地方的難纏程度,很快道,“秀一帶着人去工廠,阿久津帶人去墓地,碼頭那裏交給我,你們弄完了來我這裏收尾。”
“是!”
沒人有異議,各組訓練有素、分工明确,中原中也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多說了句,“注意安全!”
……
橫濱很大,交通也錯綜複雜,半個小時在雨夜裏趕到碼頭,開車是不可能的。
但對重力使中原中也來說,只要不計消耗的體力,卻顯得輕而易舉。
這個敢在港口黑手黨眼皮子底下走私的組織,是一個在日本游蕩的犯罪團體,沒有異能者,向來只在普通人中犯罪。
因為危害度不大不小,政府一直沒騰出空收拾它,它又一直好運的沒有真正惹到裏世界的勢力,因此這些年在表世界和裏世界的夾縫中竟混的風生水起。
或許是長久的無往不利,讓他們生出了裏世界不過如此的錯覺,竟有了挑戰港口黑手黨的信心,跟底層的小混混打過一架,自以為算在橫濱奪到了一塊地盤,然後,便肆無忌憚的在這個城市展現了他們的貪婪。
可惜,破壞規則,自然會引來規則制定者的注視,随之,就是猛烈的打擊。
中原中也一路飛躍過去,連掩飾都不做的直接降落在他們船上,黑夜裏凜冽的子彈帶着熾熱的火線鋪天蓋地的向他籠罩而來。
硝煙和鮮血會讓膽小者和膽大者激動顫栗、熱血沸騰,但對如今的中原中也來說,卻只讓他覺得有些無聊罷了。
弱者即使手拿利器,本質上也只是弱者……
沒費什麽功夫便解決掉了船上船下所有人員,等到手下人趕到後,他打了個哈欠,踏着懶散的步伐,慢慢離開了碼頭。
他在周邊随手翻了把傘,雖說異能也可以将雨擋住,但到底費力氣。
“回去訂個法餐吧”,他邊走邊翻着手機,“這樣的天氣,點上蠟燭,開瓶紅酒,再放個音樂,應該很有氣氛吧。”可以多喝點酒,免得一直夢見太宰那家夥,真是倒人胃口。
雨下的有些大了起來,他想了想,減輕自身重力,在城市間穿梭了起來。
這種狀态下,他的速度變得極快,但長久以來的鍛煉,讓他在高速疾走時,視線依然敏銳,因此,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前方那個異常熟悉的背影。
沒打傘,渾身濕漉漉的,外套上還挂着水草和垃圾袋。
太宰?
中原中也愣了愣,再看過去時,背影已消失在拐角。
不知什麽原因,剛還覺得人倒胃口的他默默跟了上去,在發現他進了一家地下酒館時,他踟蹰了下,也跟着進去。
他安靜地找了個昏暗的地方坐下,看着櫃臺前似乎莫名輕松的太宰治。
要說高興也說不上高興,他很少見到太宰那家夥真正高興起來的樣子。
他和另外兩個人喝酒、聊天,互相拍照,像有某種被壓抑在深處的東西在這裏得到了稍稍釋放。
另外兩個人中原中也都認識,情報科的坂口安吾,和□□底層人員,織田作之助,但在最近幾天的夢中,他們又是各有身份,和芥川龍之介一樣。
他低頭喝了口酒,‘太宰這家夥,竟然主動要求拍照,是很在乎的朋友嗎?’
他未免覺得有些微妙,畢竟他和太宰搭檔這麽多年,也沒見青花魚有這麽感性的時候。
明明在不安,明明在膽怯,卻依舊顯露了對這份情誼的珍惜。
這還是太宰嗎?
他突然想起這幾天莫名的夢中,太宰治自殺後,夢中的他分析出來的太宰口中必須要保護的人,便又看了看那個頹廢的青年。
說起來,他現在寫書了嗎?
太宰那家夥到死唯一的遺憾,好像是沒看到他寫完的小說?
所以他要不要幫太宰催一下,讓織田作之助早點寫完?
噫,這麽一想,又好像有點不太吉利?
中原中也微微一哂,他夢做的太真,都要跟現實混淆了嗎?
不知怎地,想到那些根本不像夢的夢,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又一下子消耗殆盡,再沒心思看這幾人了。
他站起身,悄無聲息的離開酒吧,肚子已經餓的咕咕作響,一天沒吃東西,幾口酒當然抵不了餓,況且未免胃痛,他也沒敢多喝。
這樣一想,又不免想起剛才太宰好像喝了不少。
想想他濕透的衣服,肯定又是在河裏自殺來着,吃飯了才怪了。
啧,太宰那家夥,身為異能者還能搞出嚴重的胃病來,果然純屬自作自受!
……
雨聲噼裏啪啦的敲打傘面,中原中也站在街中間,一時又對自己産生巨大的疑惑,他做什麽老想起那家夥?像以前一樣互相讨厭,默契合作不就好了?難道還真擔心太宰那樣的人會把自己折騰死?
他可比曬幹的鹹魚都耐折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