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旗袍奶奶在九零2

“媽,你怎麽沒做飯啊?”傍晚,在外奔波了一天忙着給自己的服裝店選址的孫靜回到家,看到冷鍋冷竈和空空如也的菜櫥,頓時一肚子委屈。

剛剛睡醒從床上坐起來,精神頭恢複了些許的黎若霜聞言給了她一記白眼兒,“氣都被你氣飽了,還用得着吃飯?”

孫靜挑眉,語氣明顯比上午走的時候軟下來,“還生氣呢,媽?氣大傷身,不好。”

黎若霜只掃了一眼便知道閨女對借錢的事情還沒死心,不過只要她不同意,對方休想動那筆錢的分毫。

“咕嚕”一聲,是黎若霜的肚子在唱空城計,她嘆了口氣,穿上鞋子到院子裏的壓水井旁洗了個手,到櫥櫃裏拿出一把挂面,往竈房走。

孫靜見了,忙喊自家媽,“給我卧一個荷包蛋。”

黎若霜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伸手,“想蹭飯?可以,交夥食費。”

孫靜驚呆,“不是吧,一家人至于算這麽清楚嗎?”

“至于。”黎若霜沒有絲毫動容,“我以前就是對你太好了,在家裏白吃白喝這些年。從今天開始,你不交夥食費就不做你的飯。”

孫靜還想反駁,被黎若霜一句“有意見就出去吃”堵回來。得,出去吃貴啊,她認命的從兜裏掏出兩張大團結,“哝,一個月夠了吧?”

“再加五塊!”

孫靜不情不願的又拿了五塊錢。

黎若霜冷哼一聲,轉身進了竈房,引火燒水,倒不是她樂意做飯,是記憶裏孫靜的廚藝太差,做出來的飯和豬食有得一拼。為了節約糧食,也為了自己的胃,黎若霜不得不親自動手。

鍋裏的水開了,她抽了兩人份的面條下進去,又到屋裏摸了三個雞蛋打上,沒多久盛出兩碗湯面。

孫靜在自己屋裏聽到動靜,跑出來在飯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正準備開動,無意間朝對面一瞥,眼睛驀地睜大,以為自己看花了,她媽碗裏竟然有兩個荷包蛋。低頭再看自己這碗,頓時不香了。

“媽,你變了。”孫靜挑着面條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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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霜不緊不慢地咽下嘴裏的雞蛋,“呵,我早該變了。”什麽體弱易生病,不過是吃的太差,從今往後,她才不會再幹為家人奉獻的蠢事。

孫靜是沒有心,不代表她沒眼色,哪怕不明白為什麽,她直覺還是不要在此時招惹母親為好,默默吃飯。

黎若霜的飯量不大,小半碗面條+兩個雞蛋,很快吃完,她把碗筷往前一推,“把碗刷了。”

孫靜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傻眼,“為什麽?”

“要不你做飯,我刷碗,咱倆交換?”

對上自己媽能凍死人的眼神,孫靜立刻認慫,“我洗。”

“嗯。”下午睡覺出了一身汗,黎若霜去燒水洗澡,出屋前,她再次提醒,“以後燒水也是一人一次輪着來。對了,我明天去把安琪接回來。”

這半個晚上,孫靜被怼怕了,下意識應了聲“好”,話出口才覺出不對,想要說些什麽,竈房的門“啪”地一聲被關上。

打着香皂洗了個溫水澡,一夜無夢,黎若霜醒來時是早晨六點半,大夏天的,日頭已經高起。對面的屋門開着,完蛋閨女不見人影。

黎若霜樂得不管她,自己去前排巷尾老郭那裏打了一碗糁和兩根油條,還奢侈的多加了五毛錢讓老郭在糁上灑了一層雞肉絲。

填飽肚子後,黎若霜梳頭洗臉,換上自己出門做客時才會穿的最體面的一身衣服:白色襯褂和黑色長褲,找出自己做的小布包,從陪嫁的紅木箱裏取出壓箱底的積蓄,算上丈夫的死亡賠償金,一共2613塊7毛錢,她把613塊7毛單數出來做零花和備用金,其餘兩千塊裝進布包,到縣裏的信用社存了起來。

把存折放回家裏和五百塊一起另找隐蔽的角落藏好,黎若霜揣着剩下的113塊7毛去汽車站,買了去隔壁雲縣的票。

如今城市建設還沒開始,鄉鎮之間大多是土路,汽車全程颠啊颠,黎若霜忍着想吐的沖動,終于到站,她在雲縣的百貨大樓下車,一路走走問問,在晌午快結束的時候抵達了目的地,雲縣服裝廠家屬院。

“這位大哥,請問一下,張廣武家住在哪一排哪一家?”

被黎若霜叫到的門衛大爺擡頭打量她一眼,“找他什麽事?”

“哦,我是他的親家,家就住在隔壁遠山縣,上個星期我生病,閨女工作也忙,把孫女送到這裏的奶奶家照顧幾天,這不現在好了,我來接她。”

門衛擡眼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我記起來了,你是張家老二倒插門的那家吧?”

“哎,正是。”

“行,那你進去吧,五排3號院,門口有顆大槐樹那家,一眼就看到了。”

“好嘞,謝謝大哥。”

家屬院面積不算小,除了東西立着兩棟六層高的樓房,大部分還是瓦房小院,黎若霜按照門衛提供的具體地址找過去,槐樹确實挺好認,她快步向它走去。

在來之前,黎若霜知道小安琪肯定過得不好,但她抱着一絲僥幸心理,想着這輩子孫女才在張家待了一個星期,時間還短,應該不至于糟糕到什麽地步,可是當她站到張家門前,只一眼,就徹底怒了。

僅僅七天就瘦了不止一圈的小安琪身上套着破破爛爛、窟窿連窟窿、已經看不清原本顏色的衣裳,赤着灰腳丫,一頭烏黑亮麗的馬尾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像被狗啃過一樣參差不齊的亂發,正站在院子裏當撐皮筋的工具人,皮筋的另一頭是一個高腳凳。

而她在張家的兩個小堂姐,大的那個頭上紮着小安琪的頭花,小的穿着小安琪被孫靜送來那天身上的碎花裙和涼鞋,跳皮筋跳得正歡。

這倆小姐妹臉上的笑容可真燦爛呀,燦爛的黎若霜心頭的火“噌”地一下燒上來。

她的乖孫女,她上輩子一天都沒養過、老來身邊卻只有對方相陪的小安琪,張家,她們怎麽敢這樣對她!

幾乎是瞬間,黎若霜改了主意,她不要這麽帶着孫女離開,她要把事情鬧大,把張家的臉皮撕下來扔到地上踩一踩,讓她們一家在家屬院擡不起頭。

豁出去了!黎若霜深吸口氣,退後一步,站在院門口大喊,“快來人吶,出事了!”

這會兒正值正午,大家都在家裏吃中飯,外面安靜的很,黎若霜猛地晴空一嗓子,不止屋裏的張家人,前後左右的鄰居都跑出來,有的手裏還攥着筷子,皆好奇的看着她。

這時,現場唯一見過黎若霜的張家老太太已經把人認出來,她瞥了小安琪的模樣一眼,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從正屋門口小跑着過來,想要先把人安撫下來,“哎呀,親家啊,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吃了沒,沒吃進去吃點。”老太太說着就要把人往屋裏拉。

黎若霜怎麽可能讓她得逞,一把甩開張老太太的手,沖圍觀的衆人哭喊,“還什麽風把我吹來了?我再不來我小孫女就被磋磨死了。”

她邊哭邊指着院子裏呆楞住的三個孩子,“大夥兒都瞧瞧,張家老二雖然是入贅到的我家,可他生的孩子總歸也是張家孫女吧。我不過生個病,我閨女上班忙沒空管孩子把人送過來讓奶奶照顧一個星期,臨走還留了二十塊錢的夥食費,她們張家就是這麽照顧我孫女的喲!”

黎若霜一通連珠炮的說,根本不給張家人插嘴的空隙,“大夥兒看張家那兩個小丫頭,還是當姐姐的呢,大的那個戴着我孫女的頭花,小的穿着我孫女的裙子和涼鞋,而我可憐的孫女呢,穿得和乞丐有什麽區別!”

“是啊,太過分了。”

“張家老二才死幾年啊,他家就這麽對她閨女,喪良心啊。”

“啧啧,收了錢不說,連孩子的頭繩和衣服鞋子都要搶,平時沒看出來,張家人這麽貪呢。”

“那是你家住的遠不知道,張家人愛占便宜在這片兒是出了名的,有個成語怎麽說來着,雁過拔毛,說的就是那個老賊婆。”

聽着周圍人都向着自己說話,黎若霜心中便有底了,她看着氣急敗壞的張家人,“今天你們家不給我們祖孫倆一個交代,我就不走了,我去廠裏鬧,找領導說理去。”話落看向圍觀群衆中穿得最體面的一個婦女,“這位妹子,請問你們廠領導住在哪一家?”

見她動真格的,張老太太和張家大兒媳趕緊把黎若霜拉住,開始服軟,“親家,親家咱們有話好好說。”

屋裏的張家老頭趴在窗戶上眼看着門口的圍觀群衆越來越多,事情要無法收場了,怕兩個兒子的工作被搞黃,不再裝死,出來表态,“親家,安琪的事情是我們不對,夥食費我們退,衣服鞋子什麽的也馬上還。”他拉下臉呵斥兩個孫女去換衣服。

黎若霜冷笑,“被你家孩子穿髒的衣服鞋子誰想要?”

張老頭立馬改口,“那就折合成錢,你帶着安琪去買新的,這樣處理你看滿意嗎?”

“勉勉強強吧。”黎若霜答應的很不情願。

張老頭狠狠剜了老婆子一眼,咬咬牙,去屋裏數了五張大團結,“這裏是五十塊,親家你拿去給安琪買件新裙子,新涼鞋。”

黎若霜接過來,又遞回去一張,舉着手裏的四十塊錢對圍觀群衆強調,“夥食費20,涼鞋當時買的時候花了11,裙子是我扯了布料自己做的,算上頭花,我收9塊錢不過分吧?”

衆人搖頭,“不過分。”

“嗯,我得把賬一筆筆攤開講清楚了,免得走了以後被張家人反咬一口說來訛錢。”

正準備這樣做的張家人,“……”糟糕,被她算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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