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旗袍奶奶在九零9

吳水清女士向來說話算數,一口唾沫一個釘兒,當天下班後就繞路去了一趟公安局,真的把丈夫周亭偉給送進去戴銀手镯了。

當然了,是有真憑實據的送。

周亭偉是個包工頭,發家以後開了個建築公司,他品性不行,手頭的東西根本經不住查,偷工減料,做假賬,偷稅漏稅,還指使手底下的人撞傷過另一個包工頭,在競标隔壁縣一個工程的時候。吳水清一舉報,數罪并罰,三十年之內是很難看到外面的太陽了。

然而事情并沒有結束,就在周亭偉被抓、周家老兩口病倒、周小奇被送去矯治教育後,周家那個據說跟人跑了的前兒媳婦突然跑回來了,去公安局狀告周亭偉婚前對她進行強健,婚內強健+暴力傷害。

也是這時候,人們才知道,周家大兒媳根本沒有和人私奔,她只是被周亭偉虐待的受不了了才跑出去躲起來的。

總之,這輩子周亭偉就徹底老死獄中吧。

周小奇這粒老鼠屎被剔除出遠山縣中心小學這缸大米後,安琪覺得學校的天更藍了,草更綠了,連空氣都是香甜的,她真真正正開始享受校園生活了。

而沒有周小奇在身邊的周小雪,周圍的人再也沒有見她哭過。因為吳水清在旗袍店上班的緣故,母女倆和黎若霜祖孫倆走得很近。也正是因為如此,次數多了,周小雪和檬檬這倆原本互相看不慣的小女生竟然成了好朋友,還約定着一起考同一所初中,這算是意外之喜吧。

*時間大法*

遠山縣第一高級中學,

午休時間,校園裏安靜極了,只有花園裏時不時傳出的蟬鳴鳥叫。

高二6班的教室裏,大部分同學都在趴在課桌上睡覺,也有個別同學在做別的事情,比如看武俠小說,看言情雜志,偷偷摸摸下五子棋。而這這群昂着腦袋的同學中,有一個女孩正拿着筆唰唰唰寫卷子。

女孩穿着藍白條紋的校服,一頭烏黑長發低低的紮在腦後,五官秀美,皮膚清透,正專注的解手頭這道數學題。

高大的男孩一過來便是這道幾可入畫的側顏映入眼簾,他剛剛平複好的心又不受控制的“砰砰”亂跳,他捂住胸口,站在窗邊癡癡的望着心目中的女神,等待午休的結束。

仿佛過了半輩子之久,午休結束的鈴聲終于響起,男孩手裏捧着一束白色的塑料百合花,站到講臺上,當着6班全班同學的面,大聲道,“孫安琪,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處對象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孫安琪蹙着眉擡起頭,聲音涼涼,“你打擾到我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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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男孩無措的撓頭,但還是鼓起勇氣追問,“你回答完我的問題,我就不打擾你。”

然而,孫安琪漂亮的臉上毫無男孩期待中的嬌羞,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冷靜的好像被告白的人不是自己,“不願意,你可以走了。”

男生仍然不死心,“為什麽?”

孫安琪不耐煩了,“第一,我不認識你,第二,我看你不順眼,第三,”她停頓了一瞬,在男生和圍觀同學的屏氣凝神中,說出了那句險些讓衆人驚掉下巴的話,“我奶不讓。”

人啊,活久了,真是什麽事情都能遇到。

孫女被人遞情書黎若霜不意外,被當衆表白她不意外,自己作為被表白當事人的家長被老師請到學校她也不意外。

黎若霜只是偏偏沒想到,表白事件的發起人竟然是孫靜前世的繼子,那對龍鳳胎裏的哥哥,而她自己,此時正坐在年級主任的辦公室裏,對面同樣是老熟人,上輩子的後來女婿,五金店老板宋富財,身後站着他的兒子,宋志軒。

以為被自己蝴蝶掉了的父子倆兜兜轉轉重新出現在安琪的生活中,卻換了一種如此可笑的方式,黎若霜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記憶裏宋志軒夥同妹妹宋志美把安琪欺負的多慘啊,粥裏摻沙子,被褥裏潑水,新衣服剪破,寫好的作業被撕掉,把安琪那把家裏的鑰匙丢掉故意不給她開門,大冬天讓她站在樓道裏吹冷風,等等等等,沒有一件是致命的、甚至傷害性大的,但日日月月年年,安琪的精神世界就這麽被摧毀了。

這麽一只欺人太甚的小垃圾,黎若霜都沒打算找他算賬了,結果他自己主動湊過來不說,還恬不知恥、理直氣壯的告訴她,他喜歡她的孫女,是真心的。

我可去你的吧!這是此時黎若霜的唯一心聲,接下來的以年級主任主導的談話中,她全程把宋家父子當空氣,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兩人的不待見。

談了半天獨角戲,年級主任都擦汗了,“孫安琪奶奶,你看,要不要配合一下學校的工作呢?”

“等等,”黎若霜終于有機會表達出自己的疑惑,“請問一下,我孫女是做錯了什麽事情嗎?為什麽要把我叫來和這對父子面對面談話?我不認為和他們有什麽好談的。”

這話年級主任就不贊同了,“早戀的事情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為表公平,我們學校處理起來向來是男女雙方一視同仁、各‘打五十大板’的,怎麽到你這裏就沒的談了呢?”

黎若霜真是被氣笑了,“怎麽就一個巴掌拍不響?聽您的意思,我孫女在自己的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被人找上門來不顧本人意願強行表白,怪她太優秀了呗?她不應該長這麽漂亮的,學習不應該這麽好的,她怎麽能這麽招人喜歡呢?”

當主任也五六年了,頭一次遇到這麽強勢的家長,年級主任被她怼得心裏直發虛,“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照你的邏輯,你走在路上遇到了劫道的不能只怪搶劫犯,還有一半責任在你穿得太好了或是走錯路了。再比如你被老婆打了,她不應該動手,但你自己一定也有錯,不然她不會打你,是吧?”

年級主任,“……”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見他不說話了,黎若霜乘勝站起來,“我要見你們校長,問問他,太過優秀招人喜歡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錯?他要回答不上來我就再去教育局問,總能問個明白。”

“別別別,是我說錯話了,孫安琪奶奶您先坐下,喝口茶消消氣。”這又要見校長又要鬧到教育局的,年級主任是真怕了,他也沒想到自己歷來信奉的“各打五十大板”的(自以為)公平公正會被攻擊的跟個篩子一樣,真是踢到了硬茬子,現在的他隐隐開始後悔,課間的時候為什麽不換一層樓巡視,沒撞破表白現場,今天不就沒這事兒了嗎。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家長也是他請過來的,為了他往後的職業生涯順利,年級主任都必須把這事兒平了,所以他出門,硬着頭皮去找孫安琪的班主任金老師,請他過來幫忙安撫家長。

金老師和黎若霜一樣,也正生氣呢。以前啊,她只是聽有的同事對年級主任對早戀或者疑似早戀事件一刀切的處理結果頗有微詞,但因為自己代的班級沒有出現過、也可能是出現了但沒被抓到過類似問題,她只是不走心的抱過不平,從未真正感同身受過。

事實證明,好家夥,真是刀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肉疼啊,真輪到自己學生頭上,還是得意門生,什麽都沒做,就因為被男生找上門表白了,天降一口早戀大鍋被請了家長。

抗議無效的金老師自覺無顏面對孫安琪家長,所以年級主任談話時她壓根沒有出現,這個時間也沒有課,一個人在數學組的大教室裏心浮氣躁的做卷子,主任苦着臉過來低頭,說他搞不定孫安琪的家長,向她求助。

金老師一聽這還了得,立馬表态,要自己出面也可以,但這件事得交給她全權處理,他不能再插手。

年級主任只想快點把“燙手”家長“甩”出去,哪裏還在意這些,點頭如搗蒜的應了。

金老師被放權,僵持的局面瞬間被打破,主要她話說的在理,也完全能理解黎若霜的心情,見面第一句話就是為安琪受到的無妄之災道歉,然後當着她的面,和宋志軒的班主任和家長交涉,嚴詞警告宋志軒不準再來騷擾自己的學生,要全校通報+寫檢讨,如果再犯,勸退處理。

這個處理結果黎若霜非常滿意,至于宋志軒班主任和宋富財那邊,他們是理虧方,自然金老師說什麽就是什麽,不服也得憋着,尤其是宋富財,剛從辦公室裏出來就對兒子踹了一腳,都沒顧忌兒子班主任在場,可見是氣(憋)狠(壞)了。

和班主任和父親分開後,宋志軒一瘸一拐的回自己教室,遠遠看到妹妹在拐角處探頭探腦,見到他忙迎上來,“哥你咋啦,被主任罰的?”

“不是,”宋志軒喪着臉,“爸踹的。”

宋志美下意識哆嗦一下,顯然是回憶起自己調皮時爸爸的蒲扇鐵砂掌滋味了。

請完家長,學校這邊的風波算是平息了,但宋富財那邊才只是個開始,深知爸爸脾氣的宋志軒放學後不敢回家,想着去爺爺奶奶那裏住幾天避避風頭,結果還是當爹的最了解兒子,他到爺爺奶奶家的時候,宋志軒已經抱臂等候多時了,之後不顧老兩口的勸阻,解下皮帶就是一頓“炒肉”,疼痛的淚水把宋志軒那點還沒有完全死掉的賊心徹底澆熄了。

然而宋富財萬萬沒想到,這頭當哥哥的心頭的火被自己打滅了,那頭妹妹的怒火被燒起來了,針對孫安琪的怒火。

說來挺可笑的,宋志軒一廂情願的單戀人家女生被拒絕、被請家長、被爸爸教訓,慫得一批宋志美,不去怪哥哥,不敢怪學校,更不去怪爸爸,她把仇記在了本次事件中最無辜的孫安琪身上,暗搓搓計劃着報複人家替哥哥出口惡氣。

趴在家裏養傷對妹妹所思所想、所作所為毫不知情的宋志軒:[頭搖得堪比撥浪鼓]我怎麽不知道我有惡氣?

三天後,兒子的萬字檢讨書還在學校公示欄裏貼着呢,宋富財又被年級主任請到學校了,理由:女兒暴力傷人。

一周之內連丢兩次人,宋富財出奇的憤怒,倒不是因為女兒的品性,而是驚怒于她的愚蠢,帶着一幫小姐妹圍堵人家,四對一打輸了不說,還被學校抓個正着,試問還能再蠢再無能一點嗎?他又不能把孩子塞回前妻肚子裏重造。

店裏缺配件,生意不等人,宋富財着急去進貨,奈何兒女一個兩個的不省心,盡給自己惹麻煩,而他不知道的是,真正讓他頭疼、丢臉丢到甚至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半個小時後,那個看起來很精致的旗袍老太太,那個占據道德制高點險些把年級主任怼自閉的孫安琪奶奶,她來了,她拎着手袋、踏着小高跟來了,站到宋富財的面前,跳起來給了他一巴掌。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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