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靜無聲,四下落針可聞。
當車停下來的時候,江茗茗也跟着長舒了一口氣——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候內,她卻像是歷經了一個世紀那麽難熬。
“謝謝。”江茗茗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随後就想下車。可是她發現……打不開。
車門鎖了。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頭,江茗茗搭在手柄上的手也跟着一哆嗦。她能從車門的倒影上看見莊野的臉——他笑得很淺,分明是眼帶笑意卻無端多出一分邪氣。
“這就沒了?”莊野傾身向前,把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你這人太狼心狗肺。我送你回來,連個好處都沒撈着。”
不是他硬是要送她回來的??
江茗茗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有點氣他的無理取鬧,咬牙說:“好像是你非要送我回來的。開門!我要下車!”
當然後面那句話被莊野無視了。
他玩味的看江茗茗,見她因為憤怒而帶出幾分緋紅的臉頰,突然舔了舔牙,咬肌也跟着動了一下。
江茗茗被他咬過的地方還帶着隐約的痕跡,莊野一下子心更癢了。他還想再咬她一口,最好能咬出血來。
僅僅吻住是不夠的。
江茗茗還想譴責他幾聲,好讓他放自己下車,可她瞧見男人的眼神兀的變得危險,頓時息聲。
“江茗茗。”他說:“怎麽你看見我一點都不開心?”
他很少這樣叫她的全名。
以前,只有她故意惹他生氣的時候,莊野才會略帶懊惱的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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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茗江茗茗……一聲聲叫喚都像是魔咒一樣,在分手之後變成了令她無法安眠的罪魁禍首。
江茗茗低下頭去,不答話。
突然下巴有些癢,莊野的手指在她的下颌婆娑幾下,很輕柔。他的手上有一層薄薄的繭,一摸就癢得要命。
江茗茗一個激靈,忙別開臉。她秀氣的眉毛不由得皺起,眼神有些抗拒。
“啧。”莊野一下笑了,指尖上還帶着皮膚的觸感,有點溫熱滑膩的觸覺,令他愛不釋手。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見他如此戲谑,江茗茗心頭怒火一起,控制不住的脾氣。她總想在他面前表現得好一點,再好一點,而不是現在這樣可以任由他搓圓捏扁,任他擺布。
她擡起頭來,冷聲道:“你放尊敬一點,暗室不欺。”
莊野一下子笑了,他不僅沒有拉開距離額,反而是有些粗暴的将她拉過來,一手掐着她的後頸強迫她擡頭。
江茗茗瞪她,一雙美眸帶着水潤的霧氣,那是被無措憤怒給熏染出來的委屈化為了淚珠。但是她強忍着,沒有讓自己在他面前掉淚,紅唇強咬着,一聲不吭。
“我有沒有說過,我最愛你這幅故作隐忍又假清高的模樣?”
莊野聲音帶着笑意,說出的卻是這樣傷人的話。
江茗茗腦子一白,眼睛一下子更濕潤了。她眨了眨長翹的眼睫毛,好一會兒才忍住淚意。
“當然沒說過。”江茗茗頓了頓,忍住哭腔,“你只說過愛我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莊野,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她故意激他的。
雖然他有點玩世不恭,卻很驕傲。莊野受不了這個,如同江茗茗時隔多年後,受不了他的糾纏撩撥。
她曾經那樣踐踏他的真心,莊野怎麽還會喜歡她?
果然,莊野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就連臉上時刻端着的那淡淡笑意都徹底笑意不見。
他眼睛也很冷,定定的看了江茗茗許久,他終于把她放開,然後怒道:“滾吧。”
江茗茗松了一口氣,連忙打開門,逃也似的跑了。
幸好,他沒有跟上來。也不知她具體住在哪裏。
江茗茗滿心都是慶幸,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偷偷的抹眼淚。
回到家的這一段距離好像走了很久,等走進家門時,江茗茗背靠着門板,身體即刻癱軟下來。
她飲泣了一會兒,随意洗了把臉。
在床上癱坐了一會兒,江茗茗放空了腦袋卻一絲睡意也無。
猶豫了一會兒,江茗茗來到陽臺往下看去,想要确定莊野是不是離開了。
這一看就吃了一驚。
莊野還在呆在原地。
夜晚燈光很暗,江茗茗只能通過零星點點的燈管依稀辨認出他的身形,看見他依靠在車門上。
在黑暗中,有星點的火光微微亮起又熄滅下去。一下一下,像某種規律一樣。
他還吸煙了。
莊野不知道要在這裏呆到什麽,江茗茗也沒有特意的去看時間,只知道他的煙吸了一根又根。
江茗茗一雙眼怔怔的落下淚來,心中難受得要命。
莊野以前不吸煙不碰酒,也不知道分開的這些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身上居然有了這麽多變化。
不過說來也是,當初他還是在校園中的好好學生,一身白色的襯衣惹得多少人芳心亂跳。而現在他已經脫離了那個環境,有變化也是理所當然。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莊野終于停止吸煙。他打開車門想要上車,但動作又忽然僵住。
莊野似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準确無誤的看向了江茗茗這個方向。
江茗茗不知道這樣的光線下,莊野能不能看清她,大腦還沒分析出來,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急忙退了回來。
陽臺上的身影一下子就看不見了,只能隐約看見窗簾搖曳的弧度。
莊野一笑,很快離開。
聽見汽車引擎發起的聲音,江茗茗松了一口氣。等她再度往下看的時候,發現樓下果然沒有莊野的身影。
心中一時說不清是更慶幸還是更失落了。
江茗茗嘆氣,把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藏好,然後躺在床上。
她很累了,想要睡覺,但是閉上眼都是莊野的臉。
一會兒是他以前溫溫柔柔叫她的樣子,一會兒是他氣急敗壞的喊她的名字。亂七八糟,攪得她不得安寧。
思緒紛雜,直到天色微亮的時候,江茗茗才勉勉強強的入睡。
早上大概八點的時候,江茗茗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她睡眠不足,腦子暈暈乎乎的,也沒看清上頭的備注,還以為是畫室的老板,含糊不清的叫了一聲張姐。
電話那頭卻是個男人的聲音,不過他的聲音聽着比江茗茗還要有氣無力。他有些暴躁的說:“江茗茗,昨晚上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聲音有點火氣,明顯聲音的主人此時很是不悅。
江茗茗一下子就清醒了,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陳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