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江茗茗回家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
陳新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他身形高大，跟着嬌小的她，步伐看着有些可笑。江茗茗也有些醉酒，腦子還清醒着，但是四肢不聽使喚，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樓道裏，落在地面的剪影也搖搖晃晃的有點像企鵝。
陳新想要扶她，被她一手甩開。
“江茗茗。”陳新叫了一聲。
江茗茗沒應，她木着一張臉打開了房門就要走進去。陳新見此，用手擋着門防止被關上。
江茗茗把門甩上，手被夾了一下，他疼得臉都變了，但是手卻一直橫着不肯拿開。
“有什麽事情你趕緊說吧，今天很晚了，我想休息。”江茗茗一臉疲倦，有氣無力的說着。
她靠着玄關的牆壁，眼眸半阖起來，裏頭看不到光。
陳新看她：“你先讓我進去。”
江茗茗轉身就走，陳新也跟着進來了。
他顯得有點局促，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放才好，失了平時的銳氣和張揚。
江茗茗踢了一下沙發，“坐。”
動作粗暴且幅度大，陳新眉頭一跳，莫名覺得她剛才這個動作眼熟得要命——好像就是陳新自己平時會做的事情。
再看一看江茗茗，眼神還算清醒，但是雙頰帶了點駝紅，暈染了絲醉意。
應該還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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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陳新猶豫着怎麽開口，江茗茗就打斷他：“錢我會還你的。”
陳新一愣，轉而臉色變得慘白。
江茗茗低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幾下，一張嬌美的臉在屏幕跳躍暗淡的光下，看着多了絲魅惑。
是陳新所未見過的模樣。
這張臉，他見了很多次，想了很多次，有笑的模樣，也有哭的模樣，卻唯獨沒有現在這般，帶着疏離和冷漠。
記得第一次和江茗茗見面的時候，她臉上也是現在這般的神情。身上冷淡疏離的氣質在人群中脫穎而出，看着嬌軟，小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陳新笑着對她吹了口哨，江茗茗對他翻了個白眼。
這是初遇。
後來陳新想，他一定要攻克她臉上那疏離淡漠的僞裝，讓她喜怒哀樂都只為他一人綻放。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陳新都發自內心認為，他已經成功了。江茗茗遲早是他的囊中物。
直到莊野出現後，事情出現不可控的變化。他發現江茗茗的喜怒哀樂與另一個男人有着更深層次的羁絆，而對他陳新，則是重回初時的冷漠。
這太令人難受了。
陳新陷入了恐慌中。
他慌了神，澀聲道：“江茗茗，就算你不原諒我這一次，你不也不能這麽對我。”
這麽孩子氣的話，他以前也經常說。但是從來沒有像這一次說得這麽委屈。
江茗茗慢騰騰擡眸，緩慢道：“你等一會兒。”
陳新不明所以，正想發問，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了幾聲提示音。他拿起一看，頓時變了臉色。
四條轉賬到賬的提示，一共二十萬。
是剛剛江茗茗劃給他的。
陳新握着手機的手有點發抖，怒不可遏。
“你什麽意思？”陳新的聲音也有點抖。
江茗茗輕聲道：“總欠你錢不還也怪不好意思的，我前些日子剛賺了一些，本來就像給你的，但是一直沒有機會。讓我算算還剩多少——”
“江茗茗！”陳新将她拽起來，一雙手扣着她的肩頭，臉色猙獰得青筋暴起：“你想跟我劃清界限？”
“劃不清。”江茗茗老實道。
一個莊野都劃不清，更何況是人情牽扯更深的陳新？
陳新的手越扣越緊，江茗茗的眉頭皺起，她道：“你弄疼我了。”
話雖如此，卻沒力氣掙紮。
陳新通紅着一雙眼睛，他感覺有怒氣升騰起來，熏得他的眼眶有點看不清了。腦子裏渾渾噩噩的，酒氣和怒氣攪在一起，心頭翻湧着諸多情緒，亂的很。
這個女人，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呢？
他對她這麽好，可不是要她還人情的。
陳新突然笑了一下，眼眶卻還紅着，看着有點悚然。他貼着江茗茗的額頭，似情人呢喃低語：“你就這麽看不起我？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想過要收回來。你要真想還，拿別的東西來換。”
江茗茗瞪大眼睛，眨了眨，待看清他眼底的情、欲，心中頓時一涼。
他緊扣着江茗茗的肩膀，把她帶進了自己的懷中。身體緊挨着身體，隔着薄薄的一層衣服，能感受到她身體上的溫度和玲珑的曲線。
那一股令他為之神往的味道也更加濃郁了，陳新瞬間被蠱惑，滿腦子都只剩下她。
江茗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面有被慌忙無措熏出的熱氣，鋪就一層水霧，像鏡子一般清澈，又如秋水一樣透亮。
陳新心中的弦“锃”的一聲，斷了。
他低下頭，偏着腦袋噙住她的嘴唇。動作一點也不溫柔，急切中帶着粗魯，又像是在報複一樣。
江茗茗伸手推他，眼中怔怔落下淚來。
她的力氣，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得了。江茗茗心如死灰，眼淚掉得很兇猛。
她嗚咽一聲，陳新将唇舌移開，但是下一刻把她壓在沙發上。
他蟄伏的身體像只野獸，帶給江茗茗無盡的恐慌和顫栗，身體也很不舒服，生理上也要不适了。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讓她瞬間白了臉。她往旁邊躲開，身體害怕得直哆嗦。
等陳新再度撲上去的時候，江茗茗伸手往後一摸從沙發旁邊的小桌上拽下來一個花瓶。
謝天謝地，她算是有了趁手的工具了。
江茗茗咬牙，對着陳新的腦袋砸過去。
“哐當”一聲，花瓶碎了，陳新的腦袋也開了花。
瓶子裏裝了水，水也跟着流了下來，灑了江茗茗一身。
有些涼，但是也讓她更清醒。
陳新疼得狠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用手捂着腦袋，有血跡從指縫裏流出，襯得他眼底的猩紅更深。
低低的嗚咽了幾聲，陳新咬牙低喝道：“江茗茗！”
聲音又痛苦又憤怒。
江茗茗打了個哆嗦，卻顧不上他，而是連忙逃開。她跑到廚房，手中抄了一把菜刀橫在胸前。
“陳新！我告訴你，別亂來！大不了我們同歸于盡！”江茗茗一臉驚恐，手中抓着的菜刀割破的手指頭，殷紅的鮮血流了出來，順着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往下滑落，帶出一股病态的美感。
陳新眼睛一眯，有紅色的液體落入眼睛。視線當中罩上了一層朦胧的紅色的影子，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他向江茗茗走過去，步伐也開始踉踉跄跄。不知是因為頭暈，還是因為醉意。
江茗茗更加慌張，連連接着往後退。等背靠着牆壁的時候，終是落下了兩行淚。
她壓抑着的情緒借着這驚恐無措，全部都發洩了出來，化為淚珠溢出眼眶。
陳新要是再做出什麽事情……她她就剁了他！
江茗茗比劃了一下菜刀，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姿勢才是好的。
陳新越走越近，等靠近江茗茗的時候，伸手輕而易舉的奪過菜刀。
手中沒有了可以倚仗的武器，江茗茗特別沒有安全感。一雙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身體害怕的要命，大腦卻變得清醒不少。
她想，如果等一下陳新再對着她發情，就給他一記斷子絕孫腿……把那玩意兒搞殘了 ，應該也就安全了吧？
江茗茗打量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差，覺得此計可行的時候，陳新也逐漸的向她靠近。
江茗茗心一狠，閉上眼一腳就踢了上去。
可是，第一次實際操作，她顯然是完成的不标準。不僅沒有踢到該踢的地方，反倒是撲倒在陳新的懷中。
陳新雙手摟着她，滿手的鮮血在她的衣服上摁下一個個血手印，看着可怖又驚悚。江茗茗臉色一白，一擡頭正想說話 ，這時候肚子裏面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覺又冒出來了。
她一張口卻是嘔吐一聲，緊接着……張口就吐在了陳新的身上。
一股酸臭味傳來，江茗茗腦子裏什麽也沒剩下。嘔吐感是如此的強烈 ，以至于讓她連害怕都忘了。
江茗茗跌跌撞撞的沖進旁邊的洗手間裏，抱着馬桶大吐特吐。
陳新也是一臉懵的站着，大腦已經當機了。身上都是江茗茗的嘔吐物，耳邊傳來她嘔吐的聲音，這時候也沒剩下什麽性致，便也沖進洗手間裏，嘩啦嘩啦的沖洗。
忙活了大半宿，兩個人這才收拾幹淨。
也不知道對方的腦子有沒有變得清醒，也有可能是兩個人的腦子都變得更糊塗了，鬧了這麽一場之後，兩個人就像是個大傻子一樣，大眼瞪小眼的對坐到天明。
江茗茗手中拿着菜刀不肯放開，陳新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一直瞪着她。
陳新身上的痕跡狼狽極了，又是血跡又是水跡，渾身濕噠噠的特別難受。
等第二天，陳新走出來的時候，身上的痕跡更是把路人吓了一跳。
他頭上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但是那血跡看着依舊觸目驚心。
臨走前，他威脅江茗茗說，要是這一次他破相了，他跟江茗茗沒完。
江茗茗冷漠的瞧他一眼 ，只送給他一個滾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