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姐騙他

第24章阿姐騙他

雲家這個年過的不像年,別人家熱熱鬧鬧燒鍋子吃團圓飯,而她和雲天兩個披麻戴孝送雲大力下葬。還好有尤夫子在旁幫襯一二,不然一些禮節忌諱什麽的雲追月一個外來人摸不着頭腦。

等雲大力的身後事一過,林林總總一些事情打發料理完,已經到了大年的初九。這一日,雲追月姐弟倆被尤夫子勒令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

“雲捕頭人死不能複生,月兒你是雲家長女,弟弟還小,雲家如今只剩你們姐弟二人,這個家還需要你以身作則帶頭撐起來。”

尤夫子多得是心疼,但是眼看雲追月這段時間瘦了好幾圈,臉上丢了二兩肉,只好加重聲音往她碗裏盛了一碗雞湯,“快喝吧,把身體養回來帶着雲天好好過日子,你爹爹在天之靈,生前最疼愛的就是你,你是個有孝心的,一定不會令他失望。”

手捧着雞湯,浸涼的手心被焐熱,雲追月轉頭,“小天喝吧。”

雲天面前也放着一碗雞湯,但是阿姐不喝,他也沒心情喝。

把湯碗往雲天手裏推了推,雲追月才擡頭去看對面眉心滿是擔憂的尤夫子,“夫子不必擔憂,爹爹平生樂于助人除惡揚善,從未作下傷天害理之事,來生一定會投個好胎。”

“月兒這些天已經是想的明白,日子會好好過,弟弟會好好教養他,一定會把雲家立起來不讓旁人欺負。”

至于那些害死雲大力的人,她不會讓他們在這個世上做害太久。

“天出晴雪開始化了,回去的路濕滑容易摔倒,小天你去送送夫子,記得把夫子送回家了再回來。”

用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尤夫子囑咐了幾句便先回去,雲天聽阿姐的話送夫子一道出門,待他們走出巷子看不見身影後,雲追月反身關上院門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整個日照縣只有一家售賣書畫筆墨的店鋪,鄉親們都叫它筆齋。

雲追月摘下頭上的披風帽子,露出一張俏生生的臉走到櫃臺旁道:“楊伯,您在忙呢,我來找一本書。”

剛得了一幅好畫的楊伯擡頭,見是雲家女兒,忙咧開笑道:“雲閨女來了,随便找随便看,相中哪本楊伯送你了。”

雲追月拜師于侯府回鄉的尤夫子名下,隔一段時間便會上他筆齋來看書,幾次下來楊伯也挺歡喜這個聰慧又講禮的閨女,只是前段時間雲捕頭去的突然,今日瞧見她身上一身的素衣,耳邊簪着一朵小白花,不由心下可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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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新進來了幾本雜談畫本子,楊伯知道你愛看書,都給你留着呢,喏,就在二樓中間的第二排書架上。”

雲追月道謝,眼睛朝樓梯口看去,不無意外瞥見了一擺青色的袍角,便道:“那月兒這就去了,楊伯您忙。”

“哎。”

楊伯剛答應下來,猛地一拍腦袋才想起那樓上還有一位小公子呢,想着男女之大防,正要喊住雲追月,卻見她提着衣裙登登登已經跑上了樓梯。

“罷了,雲閨女聽到畫本子瘦白的臉上都亮堂幾分,那公子也是個文質知禮的,我就在樓下看着吧。”

雲大力出殡那日,衙門裏的人除了楊漢文和他手底下那群走狗,剩下的都趕來送他,就連陸昭也來了。

今日筆齋會面就是那個時候雲追月與他偷偷約下的。

陸昭等了足有半個時辰,總算等到了雲追月,誰知見面第一句話,他便被她吓到臉色發青。

雲追月不講廢話,直問他,“你想不想楊漢文死?”

“雲姑娘,你,你說什麽在下聽不懂。”

雲追月逼近他兩步,“只要他死了,你才能脫離他的魔爪,不再是一個沒有任何尊嚴的玩物。”

陸昭整個後背都靠在書架上,垂在身側的手抓在一旁的架子上,唯有這樣才能借力不讓自己滑下去。

而後許久,陸昭終于擡頭,看向雲追月的眼睛裏灰敗無光,“你都知道了,我,你既然知道我是如此肮髒不堪,為什麽還找到我,與我說這個?”

“肮髒不堪下賤無恥無德畜生不如的人不是你!”雲追月清冷的聲音放柔了些,帶着一絲安撫道:“你只是個受害者,你沒有錯,你還年輕,離開那些惡人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去過你向往的日子。”

陸昭黯淡的眸子往上擡了擡,定定地看着雲追月,忽而一笑,“雲捕頭曾經也對我說過這句話,他叫我不必看輕自己,他問我要不要幫忙。”

“但是他自己都死了!他死了,誰還能幫我。”

陸昭嘴角的笑愈來愈大,終于控制不住地滑倒在地板上,捂着臉,十指間漣漣淚水。

雲追月搖頭長嘆一口氣,試問一個長相極為漂亮精致的小哥哥在你面前哭的梨花帶雨,你的良心還能安穩嗎。

這般想,雲追月在陸昭面前蹲下,食指放在嘴邊噓聲一句,另外伸出幾根手指照着陸昭好看的手背拎起上面的一層皮肉,三二一轉圈圈,用力一掐。

“啊.唔,”

“不許叫,不許哭!”

趁陸昭呼痛之際,雲追月眼疾手快捂在他嘴巴上,撇嘴啧啧兩聲,“男子漢大丈夫一點事情要死要活娘們唧唧,連我家八歲的小天都比不上。”

陸昭眼睛瞪大:你.是這樣安慰人的嗎?

雲追月瞪回去,“怎麽,你都甘願委身楊漢文身下了,還不許我說你兩句。”

“我看你不缺胳膊不斷腿,腦子也沒壞,為什麽只想着等別人來拯救你,別說我爹他如今已經去投胎了,就算他還在,要想救你,我一定第一個沖出來攔住!”

這會兒雲追月已經把手松開了,還在陸昭不敢置信的眼神下蹭到他衣服上擦了擦手。

“你你,你一點不像你爹說的那樣.”

雲大力這個寵女狂魔還向陸昭曬過女兒?

“都是你的口水不擦你身上難道擦我身上?”

雲追月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着他,“言歸正傳,我要替父報仇,你要重獲新生,這個買賣要不要做?”

筆齋的二樓狹窄低矮,唯有的一扇窗戶透出幾縷光線灑在地板上,陸昭松開抱在膝蓋上的雙手,往光亮處挪了挪,挪到雲追月筆直的身影蓋不住他的地方。

“好,我答應。”

雲追月收回故意散出去的壓迫氣勢,“這樣才是明智之舉。”

又随意地從架子上抽出兩本書,道:“等我離開後你再出去,接下來等我的消息。”

雲家,雲追月才剛坐下,雲天也回來了。

“小天把夫子送回去了?”

雲天進屋,雲追月倒上一杯水遞給他。

雲天接過,點點頭,視線瞥向挂在門口架上的披風,“阿姐,你出去過。”

是肯定,不是問句。

雲追月眼睛一挑,順着他的話道:“嗯,出去了,特地去東街的點心鋪子給你買了你喜歡的幹果點心。”說着轉身從裏面的櫃子裏取出一包花生糖。

“吃吧。”

雲天埋頭喝水,墨色眼底暗了暗,擡頭露出一個笑,靠在她身邊,“阿姐真好,阿姐也吃。”

阿姐騙他。

送夫子回去的時候他也經過東街那條路,兩邊的店家們早起就把路面上融化的雪水清掃的幹幹淨淨,一點髒污都尋不到。

雲天視線向下,掃過雲追月腳尖處明顯沾染的黃泥污漬。

阿姐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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