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奇怪聲響

十二歲的那年，姜薇經歷了女生人生中的第一次「蛻變」。

最後一節課的課間從廁所回來，姜薇捂着肚子，臉色不佳，易洺幾次丢小紙條給她，她都沒接。

放學路上，易洺騎着車子追上來，伸手拉住了她的肩膀：“我錯了，你打我吧。”

姜薇停下腳步，微微皺眉：“為什麽？”

易洺抿緊了薄唇，神色凝重地望着她：“你不理我，就是我錯了，不管我做了什麽，就是我錯了。我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姜薇愣了愣，旋即無奈一笑：“不是你的原因。”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是我要死了，可能過幾天你就見不到我了，為了不讓你為我的死難過，我決定今天過後咱們就不要再聯系了。”

說罷，她回首摘下身後的背包，将書包夾層裏的東西遞給易洺。

剩餘的零用錢，媽媽送給自己的銀手镯，還有一盒櫻桃味的糖果。

“這些都是我留給你的遺産，你要好好保存。糖果是我表哥從日本帶回來的，保質期短，要盡快吃完。”

那時候的姜薇壓根不知道什麽叫「初潮」，而易洺是個男孩子，自然也不懂。

姜薇以為自己大限将至，她舍不得易洺，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能表達自己的感情的唯一方式就是不再理他，不理他，他就會慢慢忘記自己，這樣即便自己走了，心裏也會放心很多了吧。

想到自己曾把易洺吓到當街大哭的「直女式」的抒情方式，姜薇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将那條告別的信息發出去。

她習慣了默不作聲的處理方式，難過就自己消化就好了，告別只放在心裏。

搬好了家，入住的第一天，姜薇主動收拾好了整個房間。

房東告訴姜薇她的舍友就快能定下來了，對方是個打算考研的小姑娘，聲音溫柔，性格開朗，來校之前家裏曾有八年的養寵史，溫柔且有愛心。

姜薇不善交際，她只能默默地為自己未來的室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替學姐的房間做好了清塵工作後，傍晚，星辰灑落夜幕，姜薇搬了個小板凳，拉着小十在露天陽臺上看星星。

“小十，遇見我之前，你有沒有看過星星？”

姜薇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摸着小十背上的毛發，很柔軟，像是一塊有着體溫的小毛毯。

“小時候我和他經常會一起看夜空，那家夥每次都要自告奮勇地給我數星星，數到我都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他都還在數。”

頓了頓，姜薇溫柔嘆道：“你說他傻不傻？”

小十窩在姜薇懷裏，竟然神奇地立即哼唧了兩聲，仿佛已然對這個從未見過的「情敵」級人物産生了「争寵」之心。

姜薇笑笑，她眨眨眼望着頭頂上的天空，吸了吸鼻子。

人啊，最害怕的就是習慣了。

習慣了某人夜晚叽叽喳喳的電話粥，習慣了某人一日不落的晚安，當有一天這些習慣突然之間開始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時，你才發現，原來你們之間已經一起度過了這麽久，這麽久的時間。

姜薇正失神發愣着，隔壁的陽臺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窸窣聲響。

小十最先驚醒，小家夥驀然從姜薇懷中起身，鼻頭嗅了嗅，喉嚨裏開始有聲音翻滾。

“小十。”

姜薇安撫地拍了拍小十的後背，她忽然記起房東曾經說過，隔壁的住戶空置很久了，主人遠在加拿大，因為覺得麻煩所以暫時并沒有對外出租的打算。

所以……這聲響是……

老鼠？野貓？黃鼠狼？

亦或者是……

想到這兒，姜薇忽然覺得後背冷飕飕的，想到今晚只有自己，為了安全起見她一把抱起小十，踩着拖鞋轉身跑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