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可救藥

至此,姜薇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經過,易洺塞小紙條給姜薇,卻被小周給誤拾了。

姜薇本想和小周說明,但又擔心她的自尊心受到傷害,想了想,她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誰捅的簍子,誰填坑吧!

因此,被委任為「填坑人」的易洺,被迫之下只好找了騎行社團的隊友臨時上陣擋槍。

隊友和小周姐見了面,小學弟按照早就想好的臺詞,委婉地和大師姐道歉:“很抱歉,是我把小紙條塞錯樓層了,應該是四層,不是三層,耽誤了姑娘的時間,今天這頓飯就當賠罪了……”

小周姐當即表示沒關系,可以理解。

那頓飯她整整吃了三大碗,都說悲傷化為食欲的最好的處理辦法,但小周覺得此言差矣,一想到自己又要繼續母胎單身了,而且明天上稱可能還要再胖三斤,她忽然覺得好絕望,想去雨中彈肖邦。

晚宴回來,小周低垂着頭落魄地打開門,姜薇趕緊跑過來:“小周姐。”

小周沒說話,她先是擡起顫抖着手将鑰匙挂在鞋櫃上,呆呆地望着入戶鏡裏的自己,下一秒眼淚忽然「唰」地一下就掉了下來。

姜薇一愣,着急道:“你怎麽啦?”

小周抽抽鼻子,哭倒在姜薇的肩膀上:“你說我到底比四樓的劉大媽哪裏差啦,為什麽他寧可喜歡劉大媽也不喜歡我啊?”

這個問題……有點難啊!

此次烏龍事件一出,姜薇狠狠地将易洺批評了一頓,并告知他——嚴禁再傳小紙條給她。

易洺心裏苦呀,賴不到他的小青梅,簡直人生無望,生活都失去了色彩好嗎?

第二天,易洺無精打采地回學校去上課。

課堂上,醫用物理學老師使勁地敲了敲黑板,細長的小眼睛驀然瞪大,擡聲道:“那位同學,對對,就是最後一排,拼了命地薅貓毛的那個,你快別薅了,貓的頭快禿了。”

同學們聞聲回頭,看到易洺兩手捏合正停留在半空中,手指縫隙裏還飄蕩着一撮貓毛。

易洺愣了愣,微微一笑裝無辜:“老師,你誤會了,「學霸」最近本來就在換毛,我就是幫它一把。”

「學霸」其實是一只流浪的貍花貓。

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麽時候在這裏安家的,只知道當他們發現它時,這家夥就已經學會去女學生的腳下翻肚皮賣萌讨吃的了。

這麽多年來,「學霸」一直在D大的校園裏「作威作福」,學校的安保部門在這方面的管理上很人性化,他們帶着「學霸」去做了絕育和驅蟲,也定時打了疫苗,「學霸」性格溫順,喜歡在教室裏和學生們一起聽課,因此安保部門的人也從未想過要驅逐它。

早上來上課的時候,易洺就發現它了。

學霸的毛色和姜薇的小十十分相近,想到最近幾次他在路上遇到姜薇遛狗時,小十沖着自己傲嬌擡頭汪汪亂叫的樣子,易洺就氣不打一處來,神思恍惚間,手中摩挲的動作就開始有了細微的改變……

學霸:貓在凳上坐,禍從天上來。

你說這事兒上哪兒說理去啊?

醫用物理學老師抱着肩,望着易洺:“你看看那貓看你的眼神,就差亮爪子上手撓了。這位同學,你上課不好好聽課,撸貓不好好撸貓,是等着我讓你出去罰站呢嗎?”

“老師,你又誤會我了,我好好聽了。”

“哎呦,小夥子口氣挺大啊,來來來,那你給講講我剛才說的理想流體的伯努利方程……”

物理老師其實認識這個學生,畢竟對于D大的每一個教職員工來說,易洺的存在很難被忽視。但他就是想挑戰一下他,看看他的真實水平。

易洺自知理虧,他摸了摸後腦腼腆一笑,随後直起一雙長腿,乖乖起身:“老師,那我說了啊……伯努利方程是指p+ρgh+(1/2)?ρv^2=常量,其中ρv^2/2項與流百速有關,稱為動壓強,而p和ρgh稱為靜壓強。

伯努利方程揭示流度體在重力場中流動時的能量守恒。由伯努利方程可以看出,知流道速快壓力低壓強小,流速慢壓力高壓強大……”

醫用物理學老師聽罷,陷入了沉默。

所以說,自己幹嘛非要挑戰這個當初考下異常高分卻非要第一志願報了本校的「傳說人物」呢?

真是自尋煩惱啊,自尋煩惱……

高考那年,其實按照易洺的成績他本來可以考上更好的高校,但因為姜薇一直心系D大舞蹈系,為了能和姜薇繼續待在一起,易洺毅然決然地填報了D大的醫學部。

易父向來尊重易洺。兒子嘛,大了早晚都要娶媳婦兒,姜薇那孩子他也喜歡,跟着她走,也沒什麽不好的。

但遠在國外的易母卻不幹了,她一個越洋電話打過來,非說自家兒子腦子出了問題。

“我讓你跟我出國,你不同意,現在你看看你報了一個什麽學校,我看你是腦袋有問題。”

易洺當時正和哥們在操場打籃球,而他的小姜薇正抱着一瓶能量飲料,乖乖地在不遠處等着自己。

易洺提了嘴角燦然一笑,他一邊轉着球,一邊喘着氣對着電話裏的母親道:“媽你怎麽知道的?我昨天剛體檢完,我的腦袋裏确實有問題。”

易母一聽,吓得電話都快摔了:“你說什麽?你怎麽沒告訴媽,你是哪裏不舒服啊……”

易母還沒說完,電話那邊的臭小子就已經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醫生說我滿腦袋裝的都是人家小姑娘,我說不然那裝什麽呢?蛋糕店的奶昔面包?

拉面店裏的大碗拉面?這些東西只能一時捕獲我的大腦,但姜薇就不一樣了,她呀,早就吃定我的下半輩子了。”

“瘋了,真是瘋了,跟你爹一樣,無可救藥!”

易母怒極,當即就把電話挂斷了。

想當初,易洺的爹也是一心只裝着自己的愛人,每天只想着如何能夠給她做出一道豐盛的晚宴,但易母卻一心高傲,她覺得這樣的男人配不上自己,當時走得毅然決然。

然而易洺卻從來不這麽覺得。

要不說「遺傳」這個詞兒其實是個很玄的東西呢?

娘親身上的絕情冷酷他的半點沒學到,父親身上那股子癡情的傻勁兒他倒是學到了九分的精髓。

在他眼裏,他的姜薇太可愛,他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愛她。

在他心中,他的姜薇太珍貴,他只想把她捧在手心裏,只要她一笑,他會甘願把一切都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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