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冥冥點了點頭,他和冥定走在步愉心的身後,十分小心,以防再次陷入她的圈套。
步愉心在前面翻了個白眼,已經用過一次的招,再用就沒效果了,當她傻啊?
他們從庭院走過去,繞到前廳,梁千雨與張翼蘇已經等在那裏。梁千雨身穿黑色女士西裝,長發挽起,幹練簡潔,她的左邊站着那個和尚,後面則是張翼蘇。
“我弟弟在這裏?”梁千雨見到步愉心率先迎了上去,她左右看了看,抿了抿唇,沒有一開始那麽驚慌失措,臉上繃得很緊,表情冰冷無比。
“是的。”步愉心點頭,她伸出手指着冥定道:“粱衡文在這裏。”
梁千雨驀地眼眶發紅。
“姐姐……”冥定從冥冥身後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步愉心,後者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想跟姐姐說話。”
“當然可以,小少爺。”步愉心挑了挑眉,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梁千雨道:“不過……太太,想見到你弟弟要另外付款。”
張翼蘇皺了皺眉,随即又展開,他也穿着黑色西裝,配着他溫潤的氣質,有如貴公子,與梁千雨十分互補。他溫聲道:“這和之前協商的不一樣,為什麽突然又要錢了呢?”
和尚朝女兒投過一個贊賞的眼神,接過那張紙展到梁千雨面前,他瞧着上面的那一後面的數個零只覺得心花怒放,朝他們笑的見牙不見眼,“別這樣啊張先生,你之前找到我們,只是說要招到小少爺的魂,沒說要讓你們相見,現在又要見面,那當然是另外的業務,要另外收錢嘛。”
“你們……”張翼蘇被他這種不要臉噎住,看向梁千雨。“怎麽辦?”
梁千雨回過神,接過那張紙便簽上自己的名字,她盯着那和尚道:“你們要多少錢我不管,我只想立刻見到阿文!”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和尚笑的更加開心,朝步愉心使了個眼色。
冥定在一旁道:“你為什麽不要多一點?”
步愉心一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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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定指着那紙,不屑道:“才要這麽點,是看不起我嗎?”
步愉心看了一眼笑的快要鑽地縫藏錢的爹,又看了看因要錢少而憤憤不已的冥定,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那你覺得應該要多少?”
“至少也要幾百萬吧。”冥定說。
步愉心一聽,有點發懵,盡管她從事的這個職業相當來錢,可是也沒有見到像冥定這樣随口就說出幾百萬的,她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冥定道:“你才……13歲吧?”
富二代的生活可以這麽奢侈嗎?
冥定還想說着什麽,就聽見梁千雨喚他的名字,“阿文。”
她轉向相反的方向道:“你在這裏?”
冥定沉默着。
“他在這裏。”冥冥呵呵一笑,上前摸了摸冥定的頭。
被冥定打掉,冥冥絲毫沒有生氣,他知道冥定這是在害怕,近鄉情怯,不過如此。
“乖。”他笑道。
冥定冷着臉道:“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步愉心噗嗤笑了出來。
梁千雨茫然的看着她,“怎麽了?”
“不,呃,沒什麽。”步愉心心虛的握住了梁千雨的手,對方的手軟熱細膩,就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她一怔,贊道:“太太,你的手真好。”
梁千雨:“……謝謝。”
“你的手摸起來太舒服了,太太,你的命肯定很好。”步愉心卻在不依不饒,她自己的手因多年磨砺粗糙不已,非常羨慕能有這漂亮雙手的女性,她握着梁千雨的手放在胸前,雙眼亮晶晶的道:“太太,你将來會長命百歲的!”
梁千雨的面上沒有任何失禮,心裏卻想着要不要把手抽回來。
……這個女孩真不是個流氓?
張翼蘇上前,将兩人分開,朝步愉心笑道:“這位小姐,現在是不是該談正事?”
步愉心扶了扶眼鏡,上下打量着張翼蘇道:“你的面相比較尖酸,日後會過的非常不好。”
張翼蘇:“……這個玩笑可不好玩。”
“好吧,我确實是開玩笑。”步愉心聳了聳肩。
張翼蘇:“…………”
冥定在一旁看着,對冥冥道:“爸,我現在覺得心情好多了。”
只要張翼蘇不好過,他就開心。
冥冥無奈的笑了笑,他彎/下身用手指在冥定的額頭上寫下‘淨’字,光波顯現,冥定臉上的血跡慢慢消失,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冥定還未長開,兩頰還有着嬰兒肥,但臉部輪廓分明,眉眼精致,只是嘴唇有點下撇,眼神中透着陰郁。
冥冥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實相貌,略有些新奇的打量着。跟梁千雨對照了一下,發現姐弟倆确實有些相似處。
冥定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冥冥捏了一下他的臉頰,笑着打趣道:“喲,我們家冥定還是個帥哥啊。”
“我本來就是。”冥定揚了揚臉。
對于長相,他還是很自信的。
從小到大,多的是人誇他帥氣。
“咳咳。”步愉心咳了兩聲吸引所有人的視線,她笑着朝梁千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現在我需要做法,除了太太之外,其他的人可以出去了。“
張翼蘇道:“所有人?”
步愉心點頭,“所有人。”她看向了和尚,和尚摸了摸頭皮,不發一語的走了出去。
梁千雨道:“出去吧。”
張翼蘇道:“可是……”
梁千雨沖他點點頭,“沒事,你先出去。”
張翼蘇還想試着說些什麽挽回她的決定,梁千雨沖他搖了搖頭,指着門外道:“出去。”
張翼蘇抿了抿嘴唇,道:“……那好,我在門外,如果有什麽意外,你開口叫我。”
梁千雨笑了一下,“知道了。”
她的心裏一陣溫暖,即使平日作風冷硬,但她到底是個女人,在這種未知行動下所帶來的恐懼早已令她害怕,只是面上不顯,張翼蘇這麽說讓她心裏安定了些。她捏了捏手指,眉間舒展開來。
張翼蘇的狀況沒有好轉,他現在很焦躁,他不想讓梁千雨去見冥定,因為那可能會讓她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用,只希望那個女孩是個騙子。
他這副模樣落在那和尚的眼裏就是擔憂,和尚在門口笑眯眯的看着他,“張先生,不用擔心,我這女兒別看歲數小,可是厲害的很,七歲就能殺蛇妖,十歲就能斬小鬼,對這種普通的招魂更是熟練,放心吧,沒危險。”
張翼蘇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也見過……鬼嗎?”
“見過啊,不止見過,我還殺過,要知道我女兒能這麽厲害,一半都是遺傳自我。只可惜,她越長大,我的能力就越弱,直到最近我連鬼影都見不到,唉,真不知道我是該感謝她沒弄丢這能力還是該憎恨她讓我失去了保命的籌碼……”剩下的話隐于嘆息,和尚緊緊攥着契約書,表情苦悶而凄涼,如同将死的朽木。
“當年,當年我也是名震全中國的能人,要不是她,要不是她……”
張翼蘇拍了拍和尚的肩膀,道:“步懂大師,你不應該責怪你的女兒,她沒有錯,出生到你家是她無法選擇的,擁有能力也不一定是她願意,能力衰退或許是你已經老了,你該感謝她,因為她還願意繼承你的職業,願意和你一起走南闖北,再者……”他的眼角瞥向那皺巴巴的合同書,沒有再說話。
既然只在乎錢,就別惺惺作态,緬懷以前。
張冀蘇的眼神冷了下來。
“你懂什麽!那個賤人她吃我的喝我的,沒有我她怎麽可能活到現在!現在孝順我有什麽不對!這是應該的,丫頭就是個賠錢貨,嫁出去之後什麽都管不了,老子還要給她出嫁妝!憑什麽?!”和尚大怒,他覺得張翼蘇踩到了他的底線,叫嚣道:“女人是什麽?女人就是衣服,穿一件扔一件,打不得罵不得,除了生孩子有什麽用!就那賤人她媽,和我在一起這幾年連個男崽都沒下,還成天怨我虧待她閨女,我虧待誰了!”
“怎麽,養個閨女就不願意了?”張翼蘇冷笑,“巧了,我也有個閨女,我怎麽不覺得我閨女是個賤人,是個賠錢貨?我還就想給我閨女買個別墅當她玩具之一。你沒本事別把怨氣撒兒女身上,怕出嫁妝錢你結什麽婚?真難為你老婆這麽多年跟個人渣在一起,就你這樣當爹的還想養兒子?哈,養龜兒子還差不多。”
張翼蘇很少動怒,可是這個男人言語中的理所當然讓他心驚不已,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也不應該是被嫌棄的對象,僅僅因為性別原因就否定這個人的一切,這種想法真是可笑。
他生活在一個女性多過男性的家庭,祖母和母親都是非常溫柔的人,在家裏照顧一切,祖父和父親曾多次在公開場合感謝過她們的犧牲,他結婚之後,妻子雖然強勢,作風冷硬,但他們夫妻之間的生活十分和諧,有了女兒之後更是覺得人生贏家不過如此。
沒想到步懂和尚卻憐憫的看他一眼。“你是上門女婿?”
“什麽?”
“你作為一個男人來說實在太失敗了。”步懂和尚坐在門外的臺階上道:“你沒有威嚴還怕老婆,你不是男人。”
張冀蘇被氣笑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對這種人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