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神祭(三) 什麽叫作不把他當男人看……

孔青的手被直甩開,他無言橫了少女一眼。孟黛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

生死關頭,兩人就跟鬥氣的小情人似的,在賀蘭副城主面前眉來眼去,生怕不夠破壞氣氛一樣。

副城主他老人家本來大好心情,一見兩人這樣,頓時覺得掃興得很。

“游戲到此為止。”

他意興闌珊掃了一眼,輕嗤了聲:“蠢貨。”

旋即掀開簾幕,一手指天,驅動法寶——

剎那間,時間仿佛凝固了,嘈雜的人聲依舊在耳邊嗡嗡不絕,人們奔逃着、哭嚎着,頭頂血色的天穹,一動不動。

副城主不信邪又操控着法寶,那一縷寄托于法寶中的神念,好似泥牛入海一般,瞬間不見了影蹤。

血煙羅失靈了?!

一聲輕柔的笑在耳邊響起,賀蘭副城主霎時間背脊一涼,卻聽那個嬌美清甜的聲音譏诮道:“呵,蠢貨。”

乍然間銘刻法陣的蛟龍沉香車被“噼啪”絞得四分五裂,湛藍、雪白的風,如兩條擇人而噬的真龍一般,寒流襲人,賀蘭郡城衆人仿佛身在極北雪原,神魂震怖,冰寒刺骨。

冰風迫面,副城主呆若木雞!

未料得那風擦身而過,副城主“啪”跌落原地動彈不得,失聲道:“兩儀冰魄神風!”

“眼力不錯呀。”孟黛手持一枝冰花,斜晲了這人一眼。一身圓領紫袍,折扇綸巾,渾然一幅人模狗樣的風流貴公子——如果不是他現在衣衫破碎、站在滿地碎屑之中的話,就更像了。

他此刻雖有驚懼,卻仍抱着高高在上的态度:“陳某為孔宮主辦事,不知如何得罪姑娘?”

孟黛莞爾一笑:“你替他辦事,就是得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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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青:“……”

副城主:“……”

“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麽,因為我忌憚牢蘭宮?”

副城主确實這樣認為。

“當然不是。”

孟黛一口否決,她把玩着那支如夢似幻的冰花,聲音愈發輕緩空靈:“你不是很喜歡玩游戲麽?那我也跟你玩個游戲啊。是不是以為自己剛才得救了,嗯?”

那支死亡冰花的花蕊,綻放出晶瑩的藍光,少女素手一揚——

副城主驚駭欲絕!

風聲呼嘯——劈頭蓋臉而來。嘩——他臉上、胸前好大一道豁口,鮮血汩汩,狼狽難堪。貴公子儀态蕩然無存。

風聲險險從耳邊擦過。

他剛松下一口氣,那風好似貓捉老鼠一般,回轉過頭頭惡狠狠撲來——

他欲動作,可冰魄神風定身誅魄,哪裏動彈得了。

副城主肝膽欲裂!

此刻,風又輕靈地繞過去。

“嘻嘻嘻……”冰冷的空氣裏,突然響起少女清脆的笑聲,“現在,你自己也數一數呀,還能活過幾個數?”

“你不能殺我!”雖然只是擦破了點皮,但這位自恃清貴的副城主卻終于徹底崩潰,“我乃牢蘭宮陳長老曾孫,我跟孔青不共戴天,他如今重傷瀕死,在找——找什麽碧血花。”

孟黛驚訝:“碧血七情花?”孔青也要找這玩意?

“對,賀蘭城主是他心腹,我就是為了阻撓他用此水養藥,才來此地奪泉!”

孔青瞥了他一眼,看來賀蘭城主幹得還不錯,這個蠢貨信得真真的。

“他找到東西了?”

副城主對孟黛有些驚懼,不敢撒謊,低聲下氣道:“不知道,只聽說城主要這一眼泉水,我只是阻撓。”

“哦。”那沒事了,什麽破消息。孟黛手微揚。

“姑娘,你如此神通廣大,與我都有同一個敵人,何不聯起手來——”

“你做夢呢吧?”跟個濫殺無辜的廢物聯手,光是聽,孟黛都滿眼嫌惡。

孔青饒有興致,見少女手中冰花一綻。

“你若殺我,此地雞犬不留!”

歇斯底裏的吶喊裏,冰風順着主人心意微頓。

副城主腦子飛速運轉起來:“姑娘可別忘了,這元洲終究是我牢蘭宮的地界。”

孟黛稍感猶豫,她第一次遇上事涉凡人。

“我死不要緊,魂燈一滅,我曾祖陳長老必不饒——”

漫天冷淡銀光乍現。

陳副城主“你”字尚未出口,卻永遠也出不了口了。被一束銀光刺中,他神魂俱滅,死不瞑目。

左右之人,俱都随他一起當場暴斃。

迅疾,狠辣。

好熟悉的手段。

“這牢蘭宮,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孔青右手食指,那龍蛇相銜的銀戒若隐若現,猩紅的光芒一閃而逝。他只是靜靜立在那兒,卻隐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散開去。

采菱女受不得這樣血腥刺激,尖叫一聲昏倒在孟黛懷裏。今日的一切,實在叫她心裏大起大落。

孟黛訝然側目瞧去,只見孔青面色淡淡,漫不經心整理着深黑衣袖,仿佛只是抹平了一個褶皺,撣去了一粒塵埃。

天地間剎那間安靜下來,風聲寂寂,猶如一曲送葬挽歌。

“……”

半晌,才聽見孟黛實在迷惑的聲音。

“……那牢蘭宮也輪不到你做主啊。”

“……”孔宮主一噎。

這确實不好辯駁。

幸好孟黛沒糾結這:“你怎麽動手這麽快,這樣殺了他,陳長老不會真報複吧?”

“陳宗之不差他一個曾孫。”

“那萬一呢。”

孔青斜晲:“沒有萬一,賀蘭城主與他水火不容,高興還來不及。”

“好像說得有點道理。”

孟黛低頭,看了看懷裏人事不知的采菱女,一時有些為難:“她怎麽辦?”

孔青負手,江風吹動得他衣袍獵獵,仿佛神仙中人。但這位神仙中人現在玩味道:“抱着吧,問我做什麽?男人不都是……”

“大雞爪子?”

孟黛臉色一黑。

孔青大笑。

當然最後的最後,他也還是幫了幫忙,給孟黛出了主意,模糊她今日的記憶,送到附近,施了個防護法術,等她醒來,自然會回家去的。那筐菱角,也還回去了——孟黛實在不喜歡不甜的。

諸事處理完畢,兩人行于水澤邊,孟黛扭扭捏捏從袖裏摸了一把糖漬楊梅遞過去,目光卻四顧不看人。

“怎麽?”孔青佯裝不解。

孟黛磨磨蹭蹭道:“……我之前罵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了。”

孔青故作不知:“什麽話?”

“就是……就是那句罵男人的。”

“想通了?”

“想通了。”

孔宮主拈起她遞來點梅子,遞到嘴邊,入口是甜的,中段帶着一點微微的酸,總的來說,還是酸甜适中的。

孟黛又道:“其實早就該想通的,剛才沒轉過彎來,後來我又說服了自己。”

“這不就對了,不要一竿子打翻一——”

“我完全可以不把你當成男人看的。”

兩人異口異聲,卻同時說道。

“你說什麽?”

“一船人”三個字硬生生被噎了回去。當孔青反應過來孟黛在說什麽的時候,嘴裏的梅子它瞬間就不甜了。

孔宮主驚了。

什麽叫作完全可以不把他當男人看?

我和死對頭互為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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