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賀蘭山(五) 這可怎麽走啊!……
陸天樞冷冷道:“妖女狂妄!你以為還有機會出得了這周天星辰大陣麽?”
天地間,星芒大放,剎那青山隐沒,天地相接,一切好似化作茫茫星盤,星子縱橫交錯,無盡虛空之中,殺伐星鬥運轉,無形無質劫運滾滾而來!
天地四方消失,唯有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劫運。
雪茶面色微變,陣法變化,已然類似法域存在。周身法力運轉霎時處處受制,幾欲停滞,她手中折扇随心而動,光暈流轉間,太初真意透扇而出,亘古洪荒的氣息彌漫而出,護住少女周身。
不知何處,千萬星華如箭,擊碎長空而來——
雪茶牽引着青年,身形一閃,手中三才清寧扇化風為刃,千萬風刀與星華短兵相接。
剎那間,星移鬥轉,天邊星鬥化作龍蛇,殺機又至!
少女凜然,手上法訣一刻不斷,折扇光華閃爍不止。
轉眼間,争鬥已過幾十回合,兩人鬥得一時難分難解,星芒與風刃厮殺間,鴻蒙初辟、天崩地裂、殺劫幻象等一一演化。
雪茶邊打邊罵:“口氣這麽大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有本事你怎麽不出來打過?”
陸天樞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哼,你有本事便來破陣!”
“縮頭烏龜!”雪茶恨恨道:“難怪你那麽惱恨孔青,仗着陣法傷人還這麽瞻前顧後縮頭縮腦,還真以為沒了他,你就能縱橫十洲了?!”
“廢物一個!”
天邊傳來一聲怒意十足的斥責:“賤婢!”
只是星芒垂落不停,那道藍衣身影也一點不曾看見。
“怎麽?戳中你的痛處了?”雪茶哪裏聽不出來他惱羞成怒,惡意一笑,“你這元神,是牢蘭宮用天才地寶堆出來的藥罐子吧?只會仗着陣法傷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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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折扇未停,連點虛空喚出神風攪碎星芒。
陸天樞怒火愈盛,心知她是行激将,勉強壓住怒意,并未還口。
他不還口,雪茶氣焰愈發嚣張,又道:“你也姓陸,莫非是那位淩霄魔君是兄弟麽?怎麽兄長那般厲害,弟弟如此草包?”
“唉,這人和人的區別,真是比人和豬還大呢——”
“住口!”
陸天樞雙目幾欲冒火,終按捺不住,龍蛇翻騰直沖而去,露了些許破綻。
少女微微一笑,剎那間,掌中一頭泛着五色毫光的太初鳳凰輕啼,翼展千裏,張口吞下無窮星芒劫運,飛翔而去!
只聽一聲悶哼,雪茶剛鎖定的氣息瞬間再度消隐。她心中暗道可惜。
“啧啧,果然是個沒用——”
兩人你來我往愈發熱鬧,倒是孔蒼術站在一邊,手裏掐算不止,倒是一幅遺世獨立谪仙模樣。
雪茶口齒伶俐,一面輕舞着扇子,一面翻着花樣地喝罵。但陸天樞畢竟吃了虧,卻是打定主意要做穩紮穩打再不肯顯露真形。
她心中暗自發惱。雪茶自知她雖看似氣勢洶洶,實則那人沉下心來不冒頭,她根本是被動挨打,處處是受制,神念被陣法擾動,根本無可窺探那人藏身之所,再搶不到先機。
甚至連天地元氣調用都處處受制,還擊乏力。
想要強力破局,難度跟打碎道境真人的道域幾乎沒什麽區別。
心下正焦,驀地,腳邊星子化作光輪。
“小心!”
銀光如鬼魅乍現,一擊迫得光輪險之又險,擦破少女左腿皮肉。
“嘶——”
雪茶運轉法訣,身形剎那宛若虛幻。她耳邊卻驟然傳來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攻紫薇星。”
雪茶微怔,又在剎那間大喜——他在指點。雖然她不懂陣法,但天璇懂呀!
四舍五入,就是她懂了!
她當即收扇,光華寸寸流轉,堂皇太初一劍朝着天穹斬去。
隐在群星之中的陸天樞當即驚駭,神識連連操控運轉。
然而少女仿佛剎那頓悟,劍光猶若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廉貞。
天府。
熒惑。
劍氣縱橫之際,一時間漫天星子好似都慢了下來。
孔蒼術站在一旁,目視諸般變化運轉不靈,業已知道他的虛實。乾坤三殺戒一道銀光直擊文昌星。
與此同時,劍氣斬破天相星。
“轟——”四面八方的星子盡半破滅,腳下青山顯露真容,天穹之中一道藍衣身影倉皇顯露,正要捏訣。
青年掌中漆黑棋子悄然散發毫光:“定——”
天地之間,仿佛有一股無形巨力,陸天樞駭然發現,霎時間好像被死死釘在天穹之上,竟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堂皇雪色劍光剎那穿破紫府——
剎那六陽魁首落下,他睜大了眼睛,面目驚惶。
“你——”
“噫?”
他竟還未死。
好吧,魔門元神不死之軀。除非被斬破要害,否則斷頭也可重生軀體。
下一刻,整個身軀、頭顱全數被一束幽藍神光碾作齑粉。
“哼,打不爛你的龜殼,還殺不了你麽?”雪茶這回放心搖着扇子,收回花凋,幽藍冰花照耀着少女得意的臉。
孔蒼術臉上卻并無喜色,他一道法訣打出,似乎搜尋着什麽似的。雪茶見他動作,有些困惑:“你在找什麽?”
“陣盤。”
“人都死了,要這玩意兒有什麽用?”
孔蒼術似笑非笑:“沒有陣盤,你打算怎麽出去呀?”
雪茶瞪大了眼睛:“可是他死了呀!”
“但這陣沒破呀。”孔蒼術悠悠道,“你不會以為——憑他的本事能布下這法陣麽?”
“???”雪茶驚訝,“難道不是他布下了法陣來埋伏我們麽?”
“就憑他?”
孔蒼術看了這麽久,還能不知道他操縱這陣法手段生澀稚嫩?連陣中流轉的劫運之力都不能完全操控,根本不似能布下大陣的模樣。
除非有人幫忙——但誰會費盡心機幫個草包來殺他呢?不僅打草驚蛇,而且還得不償失。有這手段,自己操縱殺陣來殺他不好麽?
孔蒼術自然而然排除了這條可能。
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他多半是機緣巧合得到了這上古殺陣,再行跟蹤伏殺的。”于是信心倍增,自以為能憑借陣法硬撼孔孔宮主,又聽說了孔青受傷的消息,以他志大才疏的個性,于是趕着上來送死。
“……所以這陣法有他沒他是不是都一個樣咯?”
“不,”孔蒼術一口否決了她,無情道,“他适才就是這陣法最大的破綻。”
“???”
什麽玩意?!她把破綻親手補上了?
雪茶表情逐漸失控:“你怎麽不阻止我呢?”
孔蒼術道:“因為據我推算,乃五運相生,天運、末運,劫運,截運,殺運流轉生生不息,十分厲害。剛才雖然是劫運,但待會兒就該變化成末運了。”
那時,他們之間的強弱就該颠倒了。
“說人話!”雪茶一跺腳,剛受的的傷簡直疼得鑽心。
“其實因為末運之力極其特殊。”
“而這陣法又需得汲取天地靈氣自行運轉,故此末運之時,會将天地靈氣全部排出反哺天地,而介時——陣法是最脆弱的時候,将會是破陣而出的最好時機,如果陣盤在手的話。”
“陣盤呢?”孟黛問。
“估計掉到山下了,陣中處處隔絕神識,目前還沒找到。”
雪茶摸了摸扇子,看了一下漫天繁星道:“到時候砍一劍能出去麽?”
孔蒼術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并未正面回答:“你知道末劫之世,會是什麽樣麽?”
“好像是叫——末法世?一切術法絕跡。”
仿佛為了驗證她說的話。一瞬間,陣法像是破了個口子似的,海量的元氣退潮水般急速地消退,這個地方剎那間成為了一處絕靈之地。
!!!
“……那我們找陣盤,下山豈不是要兩條腿走下去?!”
青年的笑意是如此惡劣:“恭喜你,答對了。”
她不死心地運轉體內的法力,試探着捏了個禦風法訣,天地大道是如此霸道,壓制得死死的——她連一縷微風都沒招來。
陣法是脆弱了,她更脆弱好嗎?
雪茶看了一眼黑咕隆咚深不見底的山,一時絕望中感覺頭暈目眩,連腿上的傷更疼了。
這可怎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