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晨曦從窗簾的縫隙裏落入室內,依稀可見地上散落的衣物,空氣依稀可以聞到昨夜縱情的味道。
舒雲展其實早就醒了,只是躺在床上不想動。昨晚的事情實在出乎他的意料,朋友們都知道,他找女伴的時候偏好成熟大方的,不喜歡青澀純潔的處女,在他看來,女人的第一次是神聖的,應該和彼此深愛的人一起度過,而且,很多女人有着一種莫名的處女情節,就好像雛鳥情節一樣,往往會對第一次的男人難以忘懷。
絲緞般的肌膚、動人的哦吟、柔嫩的雙唇……昨晚那極致的快感襲來,舒雲展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失控了,向來注重安全和距離的他居然忘了安全套,忘了□以後洗漱,忘了他從來不在女友家留宿的習慣,只想給身旁這個女人同樣極致的感受。
席夢思沉了一下,舒雲展感受到了何沫言慢慢地翻轉身,湊到了他面前,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停頓在了他的臉上。
忽然之間,他感覺到有一雙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眼前晃了晃,過了片刻,一個溫潤的唇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在上面輕輕地停留、摩挲了片刻,旋即便離開了。
他倏地睜開了眼睛,只見何沫言正半靠在枕頭上,定定地看着他。
舒雲展沖着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脫去了月色的渲染,怎麽看都帶了幾分疏離,讓何沫言的心裏憑生了幾分涼意,
“有沒有不舒服?我叫人送點早餐來,早上你好好休息一下。”他的語聲溫柔。
何沫言的确有些不太舒服,不過她只是笑了笑,光着腳下了床,不一會兒淋浴房裏便傳出了嘩嘩的水聲。
舒雲展這才開始打量這間卧室,大約有十多平方,裝修得很精致,床和櫥櫃都是美式田園的風格,搭配着大提花的窗簾,十分舒服。
床頭櫃上放着兩張照片,一張是何沫言的,一張是兩個小孩,一個高個小男孩正背對着鏡頭往一個小女孩的頭上揚沙子,沙灘上是各式各樣的玩沙工具,小女孩胖乎乎的,可笑容很燦爛,和何沫言有那麽幾分相似。
水聲停止了,何沫言穿着一件睡衣走了出來,幾滴水珠從頭發上落在她的白皙的脖頸上,帶着幾分出浴後的清新。
舒雲展看得喉嚨一緊,不自在地避開了眼睛,問道:“我身上也黏膩的很,可以用你的浴室嗎?”
“這麽客氣幹嘛?”何沫言從抽屜裏取出了兩塊毛巾遞給了他,嘴角似笑非笑,“難道昨晚吓到你了?”
舒雲展一怔:“為什麽這麽說?”
“別太在意,那一層膜不代表什麽,最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你可以當我是後來補的,這種小手術現在很方便。”何沫言聳聳肩,“等會兒我會去買緊急避孕藥,應該不會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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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從抽屜裏取出了一包煙,把細長的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神态從容地取出了打火機。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打火機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着,她只好把煙扔回了抽屜裏。
舒雲展有種被看穿的尴尬,有些狼狽地進入了淋浴房。不過,等半涼的水沖在身上後,他的那絲尴尬和狼狽便随之不見,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起來。
他從淋浴房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何沫言穿戴整齊,斜靠在窗臺前不知道在看着些什麽。
舒雲展從皮夾沖抽出了一張卡,放在了床頭櫃前,略帶歉意地笑着說:“去買點東西,就當我補償你。”
何沫言拿了起來,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随手插進了舒雲展送的那個錢夾裏:“多謝,正好過兩天想去逛街,到時候找個人陪着一起去,比較熱鬧。”
舒雲展舒了一口氣,心裏的負罪感漸漸淡了下來:他很怕看到一個淚眼朦胧哭着讓他負責的女人,或者把那張卡直接扔回到他臉上,憤怒地斥責這種用金錢玷污感情的惡行。如果她不收,就算他很喜歡何沫言,可為了以後的安寧,也只好遺憾地和她好聚好散了。
“那不如什麽時候約個時間,我陪你去,周日應該會有空。”舒雲展想了想說。
“怎麽敢當,我自己找閨蜜去,你事情太多,只怕我逛着都不能盡興。”何沫言擡手看了看表,略帶遺憾地說,“不好意思,我該去上班了,你是再留一會,還是一起走了?”
“我送你。”舒雲展終于如釋重負,看起來他的眼光沒錯,眼前這個女人真的算得上是個灑脫明理的女人,讓人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不知道是不是和何沫言相處愉快的關系,這一整天,舒雲展的辦事效率都很高,董事會敲定了下一步的發展計劃,瞄準現在網絡文學蓬勃發展的契機,重點發展網絡文學和相關配套的網站,開展前期調研,決定到底是要注冊一個新網站還是收購一個相對成熟的網站;市府的一個無線網絡覆蓋計劃也已經基本有了意向,就差簽訂合同了;國外的兩個合同進展順利。
周末的時候,舒雲展回家吃了頓晚飯,照例,大哥舒雲逸和大嫂穆冉已經在了,舒雲逸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穆冉溫柔可人,他們三個人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穆冉從高中開始便倒追舒雲逸,一直到研究生畢業,就順理成章地結婚了。
舒雲展的屁股還沒坐熱,舒定安就瞪了他一眼問:“聽說你和那個叫季雨的分手了?早就叫你分了,拖到現在,這種女人小家子氣,做不了我家的媳婦。”
“爸,你是克格勃啊,怎麽什麽都知道。”舒雲展慢條斯理地說。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女人,做老婆一定要找個知根知底的,你裴伯伯和寧叔的女兒都從國外留學回來了,改天搞個聚會,大家年輕人都一起認識一下。”舒定安看起來興致很高。
舒雲展想起記憶中那些個或是驕縱任性,或是寡言愛哭的小女孩,不由得搖搖頭:“不用了爸,我沒有結婚這個念頭。”
舒定安有些惱火:“你快三十了,不結婚幹嘛?我還等着抱孫子呢。”
穆冉的臉白了一下,飛快地瞟了一眼舒雲逸,低下頭喝起湯來。
“小孩子有什麽好,吵都吵死了,我不喜歡有老婆孩子綁着,三十五歲之前不會考慮這個問題。爸你壯實着呢,這麽早抱孫子會顯老的。”舒雲展略帶歉意地看了看穆冉,想結束這個話題。穆冉和舒雲逸結婚三年了,還一直沒有懷上孩子。
“你結婚了也不耽誤你自由!”舒定安中氣十足地說,“我們家的媳婦要識大體,這個我會處理好,你放心。”
舒雲展頓時心裏有些冒火,早年的時候,他就聽說舒定安在外面有人,舒母睜只眼閉只眼,還瞞着不讓他們兩兄弟知道,到了這幾年,才漸漸沒有聽說了。而他哥哥,好幾次他都看到他和一個女人神态親昵地在一起逛街,他心裏很為穆冉不值。
“對不起爸,我不會兩面三刀的,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婚前我愛怎麽玩就怎麽玩,可如果我結婚了,我一定會只忠于一個人。”舒雲展淡淡地說。
舒定安氣極反笑:“好,你有本事,我看你到時候帶個什麽樣的女人回家!”
一頓晚飯不歡而散,低氣壓襲來,舒定安一直板着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舒雲展只好逃到了小花園裏。小花園裏微風習習,草木的清香萦繞,旁邊種的一溜兒山茶花開了,看起來熱熱鬧鬧的。
一個人影悄悄地走了過來,坐在了他旁邊的木椅上,輕笑了一聲:“怎麽,一個人生悶氣啊?爸在裏面氣得不輕呢。”
“随便他吧,總想左右我的事情,我又不是哥,做不來他眼中完美的好兒子。”舒雲展漫不經心地彈了彈手裏的煙灰。
“那你也應該慢慢說,和老人家生什麽氣,爸這一陣子查出來高血壓,媽為了這事沒少操心呢。”穆冉的聲音低柔。
“慢慢來?結果象哥一樣如了他的意,最後娶了他想要的媳婦?”舒雲展半帶譏諷地說。
穆冉的臉倏地一下變白了。
“對不起,我失言了。”舒雲展有些後悔,急忙道歉說。
穆冉定定地看着不遠處的山茶花,仿佛想要在上面看出一個洞來,良久,她才苦笑了一聲說:“雲展,連你都笑話我,其實我只是很愛他,也想讓他知道我很愛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到了後來會變成這樣。”
舒雲展看着她那模樣,忽然想起了以前那個神采飛揚的穆冉,一陣心疼,寬慰說:“你覺得幸福就行了,趕緊和哥一起生個大胖小子,讓我當叔叔,爸就不會盯着我了。”
“幸福……”穆冉喃喃地念叨了一句,振作了一下精神,笑着說,“最起碼雲逸是個好丈夫,從來不在外面拈花惹草,感情總要慢慢培養,還長着呢。”
舒雲展幾乎想要敲醒她:醒醒吧,十多年培養下來了,還要怎麽培養!可是,這樣的現實對穆冉太殘忍,他終于還是象所有的人一樣選擇了隐瞞。
“別說我了,你呢?到底有沒有中意的女孩子?有的話不妨先帶給我看看。”穆冉終于有了幾分從前的八卦模樣,樂呵呵地問道。
“中意談不上,就是有個女的還挺合胃口的。”舒雲展想起了何沫言,這陣子忙,好幾天沒見她了,她也沒象以前那些女伴一樣,動不動就打電話來打擾他,他很滿意。
“挺合胃口?雲展,你以為女人就是你口中的食物啊?對感情認真點!”穆冉十分不滿。
“認真怎麽樣?不認真又怎麽樣?如果認真了就得到的是你這樣的下場,我看我還是不認真到底吧。”舒雲展打着哈哈說。
“其實我很快活,雲展,你感覺不到的。”穆冉的嘴角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能陪在雲逸身旁,看到他,觸到他,我心裏很快活,有這麽一段日子,我覺得我沒白愛他。”
舒雲展定定地凝視着她,忽然便有些困惑了:“小冉,你怎麽知道你愛的就是我哥不是我?明明我們都一起長大,你怎麽就非得要死要活地一輩子認定了他?我怎麽處了這麽多女人,沒過一陣子就膩了?”舒雲展有些困惑。
穆冉噗嗤樂了,想和小時候一樣去揉他的頭發,舒雲展眼疾手快,往旁邊一側躲開了。
“這才像個弟弟的樣子!告訴你吧,沒有原因,我就是知道我愛的是你哥,你以後也會遇到這樣的一個女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就認定她一輩子。”
“這種感覺離我很遙遠。”舒雲展聳了聳肩,神情有些淡漠。
穆冉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看你,永遠都是這付德行,好像什麽都無所謂,看上去很容易親近,其實骨子裏冷漠得吓人。”
“還是我家穆冉了解我,你被我哥搶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中意的女孩子了。”舒雲展佯作一本正經地說。
穆冉笑得咯咯作響,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當然,這十多年的日子可不是白過的,以後你要是為了一個女孩子神魂颠倒、茶飯不思的時候,請記得叫我圍觀,我會把這句話告訴她的。”
舒雲展也暢快地笑了起來,眼角的餘光瞥向二樓的陽臺,依稀間只見舒雲逸和穆冉卧室的陽臺上站了一個黑影,正定定地看着他們,不一會兒,那個黑影便走進卧室不見了。
舒雲展心裏一樂:哥,我就不信這麽多年你就一點兒都沒動心。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忘了告訴大家了,這舒家兩兄弟前期有點渣,咳咳,當然,他們渣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