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壽筵
七彎八繞了好一會兒，桃樂在自稱叫屏兒的小丫環的帶領下來到一座小園子，裏面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樣樣俱全，景致很是不錯。此時園子裏空無一人，十分安靜，前面正院的嘈雜聲半點也傳不到這裏來。
園中一角有間涼亭，亭中石桌上果然擺了幾樣精巧細致的點心，看樣子不比昨天桃樂在千味館吃的差。
屏兒斟了一盞熱茶，乖巧道：“葉小姐請慢用。奴婢還有事要下去忙，等過一會兒再來領葉小姐去前院入席可好？”
“行，你去忙吧。”
桃樂道了謝，屏兒向她福了一禮後便出了園子。
屏兒一走，整座園子只剩了桃樂一人，既不用聽那些粗豪漢子們大聲聒噪，又不必束手束腳憋屈自己，一個人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喝喝香茶，吃吃點心，別提多自在了。
桃樂悠哉游哉吃點心看風景期間，這座小園子一直都沒出現過第三個人。想來也是，前來祝壽的江湖豪傑們都忙着與其他門派之人敘舊寒暄，而清流派弟子都在忙着準備壽筵或招待來賓，像她這樣閑得無聊一心等吃的人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直到七七八八吃到八成飽，那叫屏兒的小丫環還是沒來，桃樂有些坐不住了。估摸着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怕再不回前院會誤了壽筵的時辰，桃樂便獨自出了園子原路返回。
可是清流派總部的宅院太大，來時又繞了幾個彎，桃樂不大記得路了，轉了好一會兒都沒走出去，也沒遇上半個人。她不免着急起來，一邊匆匆走着一邊東張西望，不妨旁邊一條小徑上突然過來一個人，一個剎不住腳差點與那人撞個滿懷。
“哎呀對不起！”桃樂趕忙道歉，定睛一看，來人是名青衫男子，約摸二十五六歲年紀，修眉朗目，俊逸出塵。
青衫男子扶了桃樂一把，随即退後一步站開，用溫潤清柔的嗓音不無詫異道：“姑娘，你是來為家父祝壽的麽，怎會獨自一人在此徘徊？”
為家父祝壽？啊，那應該是謝老盟主的兒子了。想到自己差點踩了人家的腳，桃樂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老老實實道：“恩，是的，不過我迷路了，不知道怎麽到前院去。”
“原來如此。”青衫男子擡手向前一指，“姑娘走過那條回廊，穿過一道月洞門，再往前直走一會兒就能到前院了。”
桃樂忙不疊地道了謝，轉身拔腳就要走。
“姑娘且慢！”青衫男子再次開口，随即向桃樂抱拳一揖，“在下謝逸之，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葉桃樂。”桃樂爽快地報出姓名，接着急急道：“那什麽，謝逸之，我先走了，不然怕來不及了！”說罷一陣風般奔向回廊，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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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之在原地駐足片刻，唇邊不自覺泛起一抹淺笑。
……
桃樂重新回到正院時，開闊的場院裏已經擺開了十張大圓桌，桌上擺滿了各色美味佳肴。上百位江湖人士也已全部入了席，正翹首以待今日的壽星謝老盟主的現身。
桃樂暗道不妙，還是來晚了啊。她哥呢，坐在哪一桌？
正伸長脖子四處找人時，但聽一聲熟悉的呼喚，“桃樂，這邊！”
桃樂循聲望去，便見自家哥哥正在場院靠近中間的一張大桌邊朝自己招手，趕緊一溜小跑奔了過去。
雖然葉沛然刻意壓低了聲音，桃樂也低着頭盡量弱化自己的存在，一路過去仍舊引來不少在座人士的紛紛側目與議論。
“那是哪家的丫頭？來的這麽晚，好沒規矩。”
“好象是葉家小子的妹妹吧，适才聽他介紹過。”
“葉沛然那後生不錯啊，穩重幹練，頗有他爹葉遠鴻的風範，怎麽生個女兒這麽不知輕重，跟她娘蘇女俠一點不像。”
“嗐，前輩您沒聽說過麽？葉家的千金小姐小時候出了名的乖張輕浮，越城內外無人不知，現在大了好象也沒什麽長進……”
桃樂頭上挂下一排黑線，喂喂喂，你們可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受人景仰的前輩高人，要不要象市井閑漢一樣八卦嘴碎啊？！
怎麽辦，本以為來了清州沒人認得自己，不會再被人鄙視，現在看來她好象過于樂觀了。
人都來了，現在要打退堂鼓也晚了，桃樂硬着頭皮來到場院中間，葉沛然略帶焦慮地低聲問：“剛才跑到哪裏去了？讓哥哥好找。”
桃樂輕輕吐了下舌頭，“哥，對不起，我肚子餓，跟一個小丫頭去後面園子裏吃點心去了。”
葉沛然聞言稍稍放了心，“沒事，不是在人家的地盤到處亂闖就好。”
周圍人的閑言閑語葉大公子自然也聽到了一些，心中雖然有些惱火，此時卻也不好在這種場合幫妹妹辯解什麽。好在桃樂只是來晚了些，并沒有出什麽別的差錯，就算某些人抱有偏見，也挑不出大的毛病來。
桃樂規規矩矩在哥哥身邊坐好，忽然感覺對面一道清冷沉郁的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有如實質一般沉甸甸的，讓她想要忽視都難。
情不自禁擡起頭來，不期然見到對面坐着一個熟人——辛無疾。
見桃樂望過來，辛無疾仍舊繃着臉正襟危坐，一雙淡色的薄唇抿成一線，似乎并不打算和她打招呼。
這家夥，總是擺出這麽一副拒人千裏的孤僻勁兒給誰看？跟他在一起的人不是得悶死了。桃樂暗自腹诽。
視線一轉，桃樂發現同桌還有一位身穿淺藍衫子的姑娘，相貌說不上有多漂亮，只是氣質清麗不俗，看模樣比她大個兩三歲，正面覆寒霜朝她怒目而視。
桃樂一愣，這姑娘怎麽一副見到仇人的表情？難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她？
正納悶時，場外忽然傳來一陣蒼勁渾厚的朗笑，“抱歉，老夫來晚了，叫諸位久等。”
聞聽此聲，滿座豪傑霎時屏息斂氣起立迎候。
桃樂也趕緊和葉沛然一同站起來，睜大眼睛一瞧，一個須發花白、滿面紅光的老者在一男一女的陪伴下走了過來。
那老者笑得慈祥和藹，穿一身質樸無奇的灰色布衣，卻絲毫不掩不怒自威的宗師氣派，不消說，定是今日的壽星公、當今武林盟主謝開誠了。
謝開誠左手邊是名青衫男子，長身玉立，豐神俊秀，正是方才桃樂在後園撞到、并為她指路的謝逸之。
另一邊是位妙齡少女，環佩叮當，明眸皓齒，一出場便吸引了無數年輕俠士的目光，卻是昨天與辛無疾結伴同游的緋衣少女。
桃樂禁不住小聲嘀咕：“咦，哥哥，那姑娘也是謝家人麽？”
葉沛然還未答話，與桃樂相鄰的一名青年劍客便以一副“小丫頭孤陋寡聞”的表情瞥了她一眼，然後帶着滿臉思慕之色道：“那是謝老盟主的義女，謝盈之小姐。”
來頭不小啊！桃樂下意識瞅了辛無疾一眼。
辛無疾與她目光一觸，眼角抽了抽，随即面無表情地轉開視線。
謝開誠來到正前方，抱拳向場中團團一揖，“今日諸位不辭辛苦遠道而來為老夫祝壽，老夫實在感激不盡。”
滿場豪傑山呼回應：“老盟主客氣了。祝老盟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多謝多謝！老夫先敬大家一杯！”謝開誠從一名弟子手中接過酒杯，高舉過頂後仰頭一飲而盡。
群雄喝了聲好，一同舉杯痛飲。
桃樂雖然酒量低微，也跟着豪氣幹雲地喝了一杯。那酒味道頗有些辛辣，嗆得她差點流出淚來。
謝逸之随後朗聲宣布：“各位前輩請坐，壽筵正式開始。”
待謝開誠在主位坐下後，群雄這才紛紛落座。
在場之人都是灑脫不羁的江湖人物，不少人撸起袖子推杯換盞吆五喝六，那叫一個豪邁奔放。
葉沛然低聲道：“桃樂，這酒有些烈，你別喝了，多吃些菜吧。”
桃樂乖乖應了。她先前在小園子裏吃了不少點心，這會兒并不餓，只揀着幾樣清淡的菜式随意吃了幾口。
與她鄰座的青年劍客顯然是好酒之人，左一杯右一杯地如飲白水，看得桃樂暗自咋舌。
不料片刻後，青年劍客喉中突然發出嗬嗬怪響，跟着臉色發青口吐白沫地倒在桌上，身上還在不停抽搐。
桃樂吓了一跳，不等她開口驚呼，旁邊幾桌又有數人倒了下來，症狀與那青年劍客一般無二。
辛無疾站起身來，本就肅冷的表情愈發凝重，“不好，酒中有毒！”
一言既出，滿場嘩然。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晚了~
明天周日休息一天，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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