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許三爺帶着一群人前往東府耀武揚威,結果撲了個空,許彥青不見蹤影,只有一群老弱婦孺接待他,不免有些掃興。

看着裝得情真意切的許三爺一家,許大老太爺這房人卻覺得面目可憎,恨不能撲上去撓上幾把。別以為他們家境大不如前,就什麽都不知道,這些人怎麽還有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許彥青對此一無所知,此刻他和洪掌櫃正帶着謝禮前去桂花巷拜訪葉辰。

兩人不知王縣令為何如此輕易就将他們釋放,回去問家人也不知情,僅從丁旺口中得知一鱗半爪,但這就夠了。天上不會白掉餡餅,事出必有因,哪怕他們所料有差,并非葉辰将他們從牢裏撈出來,光憑他這份心他們就該好生感謝。

不過幾日未見,許彥青和洪掌櫃就憔悴不少,仔細看,行動間似乎還有些滞澀,葉辰心下了然,但并未說破,寒暄過後,三人開始商讨應對之策。

光挨打不還手不是葉辰風格,經這一遭,任葉辰有再大能耐,清源酒樓一時半會都難有起色。

正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清源酒樓遭受這麽大磨難,其他酒樓豈能坐看風雲?

沒多久,清源酒樓食客食物中毒真相就傳得滿城皆知。

“你聽說了嗎,據傳有人眼紅清源酒樓生意,偷偷将形似的毒草摻進調料中,不但害得清源酒樓差點關門歇業,更害慘了那個莊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至今還在牢裏苦熬。”

“聽說了,這菜農還真是慘,許老板有人幫,菜農無權無勢,明明不幹他事,抓不到真兇就只能拿他頂罪。”

“切,菜農是冤得慌,好歹性命無憂,那食客才真正死不瞑目,平白無故丢了小命不說,最後竟連真兇都找不到。”

“說得有眉有眼,誰知道是真是假,說不定是混淆視聽,清源酒樓內讧,那食客不過是遭了池魚之殃。”

“管他真假,食客中毒身亡總沒錯,我膽子小,最近我是不敢去酒樓晃悠,清源酒樓被害得不輕,我不信他們不想報複回去,閻王打架小鬼遭殃,最終受苦的還不是我們這些無辜之人?”

“你說的是,聽說食客中毒一案真兇打擊範圍很廣,要不是那個食客對魚蝦過敏,導致反應加快加重,指不定當初那一批客人都得中招,那多遭罪。”

“唉,被你這麽一說,不光食肆,我連菜市場都不敢進了,萬一哪個人失心瘋發作,豈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哎呦,我正喝茶呢,算了算了,還是回家吧,小二,結賬。”來人看着手上茶湯,不知為何心裏毛毛的,怎麽也下不了口,當即抛下幾枚銅板,拂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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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這人離開,陸陸續續走了不少人,茶館一下子變得冷清異常。

茶肆上到掌櫃,下到小二,連番勸說,依然無果,有膽留下的茶客只寥寥無幾,不由愁容滿面。

茶館還算好,受累最嚴重的還是各色酒樓,越是檔次高的客流量降的越多。

有錢人更惜命,得罪的人也多,一時間晉岷縣風聲鶴唳,外出就餐的人減半都不止,整個餐飲業呈現出一派蕭條景象。

不光如此,随着影響進一步擴大,糧油乃至醫藥行業都受到波及,有能力的都紛紛去周邊其他城鎮購買日常所需。

許二老太爺府。

“嘩啦。”

許三爺送走最後一批上門拜訪的商行同盟,回頭就大發雷霆,将桌上杯盤全都掀翻在地,咬牙切齒蹦出三個字:“許——彥——青。”

一想到近日損失以及商行明裏暗裏的意思,許三爺就氣息急促,好不容易喘勻便開口直罵:“好你個小兔崽子,夠狠,不惜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也要将人拖下水,還真是小觑了你。”

冷靜下來後,許三爺眼中厲芒閃爍。看來以後都不能用這招,不然大家都有樣學樣,晉岷縣餐飲相關行業将徹底沉寂,那得罪的人就多了,即便他家背後有宮裏娘娘撐腰,也不頂事。

不過就這麽放過許彥青那王八羔子,他不甘心,熊熊怒火在許三爺心中升騰,久久無法熄滅。

見過許彥青洪掌櫃之後,葉辰一刻不停留,立即返回穗豐村。近期內晉岷縣将成為一個是非之地,他不準備攙和其中。

不過城裏不好行動,不代表他什麽也做不了,葉辰将目光轉向城外。

要想在晉岷縣有所發展,還好巧不巧跟許彥青合作日深,許二老太爺府就終繞不過去,必須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才行,他得掌握更多弱點把柄,內部暫時無法瓦解,他就從外部旁枝末節開始着手。

許家二房家大業大,勢力盤根錯節,的确不好動,但也不是沒有勝算,有着大房這個助力,葉辰調查收集信息容易許多。

調查許家二房同時,他還順道不動聲色循着蛛絲馬跡追查燕家上代一對雙胞胎女兒轶事。

想到許彥青被抓當日和肖瑾琰見面詳談一幕,葉辰都忍不住贊嘆,他有兩世經歷,想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算太難,那人卻是未及弱冠,竟能穩住,不漏分毫,是個人物。

這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葉辰也沒想到會挖出如此驚天之密。到目前為止,證據雖不算充分,卻足夠令人生疑。很多事情都經不起推敲,以前是沒人往掉包這方面想,一旦起疑,破綻便比比皆是。

燕家這對雙胞胎姊妹縱使長得再像,終究是不同個體,性情差異也大,哪怕感念妹妹舍身相救,姐姐脾□□好都朝妹妹靠攏,并對妹妹留下遺孤百般關照,擱以往還解釋得過去,放眼下,只怕肖瑾琰會疑窦叢生,至于信還是不信,就端看他對侯夫人信任度有多高。

也是葉辰運氣好,當年邊地亂象紛呈,一幹痕跡雖盡數抹去,卻有那麽個無關緊要的漏網之魚趁亂逃之夭夭,十幾年後才回歸,無意間透露的消息被他從蕪雜的信息中抓住,抽絲剝繭之下,得出的結論只怕八~九不離十。

葉辰不清楚當年真相如何,但一想到叫了十幾年的母親很可能是鸠占鵲巢,就算是他都無語凝咽,更別提當事人。

肖瑾琰卻能當場保持鎮定,沒有發狂,這份定力值得稱贊。

葉辰跟肖瑾琰交易基本達成,後續調查不關他事,他也無意再介入更深,暗中追查當真只是順帶,能尋根究底那是最好,找不到更多,他也無妨。

不過能掌握更多慶安侯府信息對他而言終歸好處多于弊端,為此冒點險不虧。

葉辰着眼于城外王縣令疏漏之處,肖瑾琰卻将目光對準晉岷縣。他在正式同葉辰商談過後,将自己關在房內整整一天,滴水未進,再次出現在別院衆人面前時,已恢複平常。

其他人不覺得,肖瑾琰身邊幾個親信卻明顯察覺到不對勁。他家公子身上似乎多了一股生人勿近、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冷氣息,有時候看向他們的目光仿佛都帶着探究意味,仔細分辨又一切正常,搞得他們都懷疑自己是否出現幻覺。

那天肖瑾琰出門一個人都沒帶,獨自騎着駿馬奔赴幾百裏外鎮北府軍營駐地,直到幾天後才風塵仆仆回返。

這之後,晉岷縣多了個商隊,跟許彥青合作,源源不斷将焰酒銷往外地,附帶銷售易于長途運送的秘制腐乳。

不為人知的是,借着行商便利,肖瑾琰在晉岷縣打入不少探子,這些人個個長相平平無奇,彙入人群中轉瞬便找不見,比起洪六等人更不引人注意。

王縣令不認為拿他把柄要挾的人會是慶安侯府,但在看到許彥青跟侯府搭上關系後,未免打草驚蛇,權衡再三後即刻偃旗息鼓,所有散出去的衙役和家丁全都收攏。

許府內鬥還好說,站隊明确,向許二老太爺府靠攏便是,再攪合進去一個慶安侯府,事情就變得無比複雜,王縣令幹脆抽身而退,由得兩家鬧去,他一個小縣令就不奉陪。

晉岷縣暗流湧動,攪起風雨的葉辰卻安心在家等候消息。當許彥青親自将一紙合約送到約定點時,葉辰眼底染上笑意。

沒多久,隐匿十幾年之久的燕家雙胞胎遇襲知情人員遞交到肖瑾琰手上。

晉岷縣慶安侯府別院。

“子清,你這陣子每天早出晚歸,連我想找人都找不到,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忙什麽?”燕恒背着手,繞着肖瑾琰仔細打量,半晌撓了撓頭,憂心道,“人清減了不少,大夏天的靠近你就涼飕飕的,有什麽事想不開別憋着,跟我說說也好,沒準我有辦法解決。”

“就你?還是省省吧。”肖瑾琰斜睨了燕恒一眼,滿滿都是不信任。

“我怎麽了?商隊我不就籌辦得有聲有色。”燕恒不服氣,昂首挺胸以表明他長大了,也能幫着分憂解難。

“行了,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一時有些想不通,過陣子就好。”肖瑾琰淡淡地道。

“好吧,記得要盡快,入秋後你要是再随時随地放冷氣,我都不敢靠近你了。”燕恒盯着肖瑾琰看了好一會,方邁着四方步離開。

肖瑾琰獨自悶坐許久,身上陰郁之氣才慢慢退卻,因別人的錯而折騰自己,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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